陳恭說完話,忍不住笑着看着趙曦,等着對方尷尬的畫面。
可是……
此時的趙曦,竟然直勾勾的盯着陳恭,眼神裡非但沒有任何扭扭捏捏,反而目光堅定的看着他。
這一下子,把陳恭反倒是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咳咳一聲,回到了座位上,看向窗外。
趙曦見狀,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別提有多得意了。
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讓陳恭吃癟,自然有幾分小開心。
不過……
緊接着,趙曦又翻了個白眼,嘴裡嘀咕一句:“慫包!”
然後對着陳恭說了句:“陳大主任!”
“這是我的位置!”
“我要開始工作了。”
“您還是安心回到您的辦公室休息去吧。”
聽見趙曦的話,陳恭訕訕一笑,站起身子。
“好!”
“好……”
“您忙。”
“對了,有啥好消息,你也不告訴我啊?”
趙曦忍不住嘴角上演:“我不告訴你!”
陳恭頓時無奈的聳了聳肩:“我怎麼看你……有點不一樣了呢?”
陳恭搖了搖頭,有些奇怪。
這幾天,他忙於轉化醫學和課題的事情,臨牀雖然也兼顧了,但是……很多科裡面的事情,的確不太清楚。
而趙曦見狀,頓時瞪了一眼陳恭。
伱簡直是一個瞎子!
我髮型都換了快一週了,你竟然沒有發現?
趙曦也索性不去理睬陳恭,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開始考慮起來了今天的工作。
……
直到交班的時候,大家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
分別和陳恭打了個招呼。
“陳主任,早!”
“陳主任早!”
……
衆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於陳恭也越發尊重起來。
因爲人家陳恭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不過,這時候,大家看向趙曦,紛紛豎起拇指。
“趙姐牛逼!”
“小熙可以啊……”
“就是!”
“沒看咱們趙姐是誰?當初陳主任都是趙姐的學生!”
“嘖嘖,這叫名師出高徒嗎?”
衆人紛紛和趙曦開始開起了玩笑。
這一幕讓陳恭更加詫異了。
不得不說,趙曦來到急救中心以後,似乎身上的枷鎖也卸下了。
整個人陽光開朗了許多,而且說話做事兒,挺有派頭。
帶着楊輝和吳學宇兩人,更是有了一種小趙老師的霸氣。
這時候!
陳恭忽然注意到,趙曦什麼時候換了髮型了?
原本黑長直的頭髮,被她剪短了,短髮齊肩,隨意鋪在腦後,簡單的同時,卻也多了幾分精幹和颯颯的感覺。
他好奇的看着周圍衆人和趙曦開着玩笑,聊着天。
忽然覺得……
這個趙曦和以前比起來……有些陌生了?!
陳恭見狀,頓時愣了一下。
他不由得認真盯着趙曦和衆人。
此時的趙曦笑着和楊輝擊掌。
而楊輝和吳學宇,以及幾個年輕的小夥子,還有一些小護士,對於趙曦的稱呼,不知不覺間,似乎都變成了曦姐。
看着大家都在慶祝,陳恭更加好奇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候!
外面的焦黎明此時走了進來。
手裡還拿着一個文件。
進來以後,焦黎明對着趙曦微微一笑,似乎眼神裡多了幾分欣賞。
隨後,焦黎明這纔看向陳恭,問了句:“開始吧?”
陳恭回過神來,點頭:“嗯,好!”
陳恭有些回味大家的動靜,他總覺得怪怪的。
焦黎明交班的時候,竟然主動詢問自己?
要知道,之前可沒有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昨天和前天陳恭沒有來,可是……兩天時間,能有什麼事情呢?
陳恭越發好奇了起來。
這時候!
交班開始。
急診的交班有時候簡單,有時候很麻煩。
這取決於昨天晚上的夜班情況和急救情況。
好在昨天似乎沒有什麼事情。
所以交班還算順利。
交班結束之後,大家這時候,忽然開始起鬨了。
“主任,趕緊宣佈吧!”
“就是!我們都等不及了!”
“快點!”
……
聽着大家的話,陳恭越發好奇了,到底是什麼好事兒?
這時候,焦黎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呵呵,好,大家都等不及了啊!”
“那行,我現在開始宣佈。”
“恭喜咱們科的趙曦同志,你的課題拿到了省級重點資金扶持獎勵,同時拿到了省裡面急救項目資金的贊助,獲得50萬的科研經費。”
“與此同時呢……”
“我這裡,拿到了一份邀請函和獎金。”
“首先說邀請函吧,爲了感謝你對放射醫學的貢獻,山河省影像學學會邀請你參加今年的年會。”
“除此之外,這裡有一份20萬元的獎勵基金,感謝你對該項課題的重要突破!”
“讓我們把最熱烈的掌聲,送給趙曦!”
話音落下,頓時大家紛紛開始激動了起來。
“我靠,曦姐威武啊!”
“是啊,20萬的獎金哦……這可是咱們科室最多的單人獎金獲得者了。”
“沒錯,成功打破了陳老大的記錄!”
“老大,你可不敢吃醋哦,我們最愛的還是你!”
“哈哈哈……”
“曦姐請客呀!”
……
趙曦笑着站起身子,微微一笑:“安排!~”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不小的轟動。
這一幕,直接把陳恭看傻眼了。
怎麼回事?
課題?
我怎麼不知道?
影像學會?
放射醫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等到交班結束,焦黎明離開之後。
陳恭想要走過去一問究竟,可是……猶豫一番,陳恭還是強壓內心的好奇,坐到了一旁,默不作聲。
看着趙曦衆星捧月的樣子,陳恭內心雖然也很開心,但是……總覺得有點……特殊的感覺,就是不太舒服。
似乎,他似乎是覺得……之前的將近一年的時間來。
趙曦和陳恭是最熟悉的。
從他在普外科實習的時候開始,陳恭對這個可愛的而且對自己關心有加的小趙老師就很有好感。
那時候……
自己還是一個小菜鳥。
什麼也不會。
小趙老師呢,也好不到哪兒去。
也是一個新兵蛋子,在醫院沒有什麼存在感。
後來,兩人從換藥開始,不知不覺中,積累下來一些友誼。
他們共同對付楊晨,然後一起學習做手術。
從微不足道不入流的一級手術。
慢慢的……他們已經可以合作完成三級手術了。
雖然很多時候,自己也在CPU小趙老師,可是……那只是玩笑。
而且,在不知不覺中,小趙老師的進步也越拉越大。
陳恭還記得,過年他離開科室的時候,那時候,小趙老師已經在科室積分榜上,佔據了中間的位置。
這個位置意味着趙曦已經具備了科室中堅力量的能力了。
那個時候,陳恭選擇了離開。
一來,是陳恭覺得,自己也是時候爲了自己的未來而選擇一個方向了。
二來……其實陳恭也是覺得,當初那個小趙老師,也已經不知不覺間成長了起來,已經不再需要在自己的幫助下來。
如果自己一直幫助趙曦,並非好事兒。
雖然趙曦可以參與很多高級手術。
但是,勢必會擠壓掉趙曦的出場時間,以及手術的經驗。
一臺手術,就那麼長時間,也就那麼多的步驟。
自己都去做了,趙曦該怎麼辦?
所以,陳恭覺得,離開的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
而後來,自己到了急救中心醫院!
可是……
沒曾想,趙曦後來也來了。
陳恭說實話,在那一臺手術中,他突然感受到那熟悉的搭檔感覺的時候,真的讓他很舒服。
特別是那個午後,當陳恭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當他看到那一張有些嬰兒肥的白皙柔和的臉蛋之後,瞬間愣在了原地。
他真的沒有想到……她來了!
現如今,又是好幾個月過去了。
他忽然發現,趙曦似乎變了,和當初不一樣了。
陳恭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起一份病例假裝看了起來,而眼神偷偷的瞄在對面的人羣中。
他已經好久沒有認真的去看趙曦了。
原本他以爲,趙曦是自己最熟悉的人,可是……現在……
就連她什麼時候換了髮型,自己都不知道。
陳恭內心不由得多了幾分失落感。
特別是,當陳恭看着趙曦在人羣中,談笑風生,英姿颯爽的感覺,說實話……他真的,她真的不一樣了。
五月份的陽光不驕不躁,卻很明豔,透過窗戶撒了進來。
那光影的特效,勾勒出趙曦的臉頰。
這時候……
陳恭沉默了。
因爲他發現,趙曦瘦了……
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消瘦了不少,原本笑起來有些蠢萌的笑容,此時……也精幹了很多,原本深邃的酒窩,也淺了些許。陳恭看着對方,悠悠的嘆了口氣。
他低下頭,繼續看病歷,卻發現,好幾分鐘,自己雖然翻了好幾頁,但是……一個字沒有記住。
陳恭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他在等趙曦主動過來和自己分享快樂。
可是……
許久,趙曦都沒有過來。
陳恭沉默了!
內心甚至感覺丟失了什麼東西一樣,有些難受。
很快,大家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上午十點左右,一輛急救車送來了一個心臟驟停的中年人。
車子剛剛停下,還沒有停好。
趙曦身輕如燕,直接整個人上了急救車上面,連忙做起了心肺復甦。
“楊輝,去準備除顫儀!”
“吳學宇,準備限電監護儀……”
“快!”
“動起來!”
趙曦一變心肺復甦,一邊從容不迫的安排着兩人的工作,很快……大家有條不紊的開始了搶救。
看着她整個人騎在上面,使勁兒按壓的畫面,陳恭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
趙曦,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小趙老師了。
……
……
整個搶救工作持續了足足一個小時。
患者的心跳是時有時無,搶救成功之後,過了一會兒又有些問題。
趙曦足足忙碌了有一個多小時。
回到辦公室之後,整個人直接癱軟的坐在椅子上,抹了一把汗。
她真的累壞了。
這時候,楊輝和吳學宇走了過來:“曦姐,牛逼!”
“搶救成功了!”
“這心肺復甦我總覺得,您做的更加精準一些。”
“每次的深度,真就是五釐米左右,而且節律也很好。”
說話間,兩人幫忙趙曦活動和按摩一下手臂。
長時間的心肺復甦,絕對是一件體力活。
趙曦也不拒絕。
急診搶救完了之後,大家都經常這樣相互的協作。
這時候……
趙曦忽然看向陳恭剛纔坐的位置,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陳恭離開了。
趙曦笑了笑,眼神裡多了幾分溫柔:“這些都是你們陳主任教的。”
“和陳主任好好學學吧!”
“你們陳主任經常說,醫學最重要的是基礎。”
“任何大手術,都是從基礎的切開、縫合、分離……等形成的。”
“包括我們這次的課題,都是陳主任教我們的。”
“心肺復甦也是這樣,當初我剛來,我特別擔心自己做不好,每天下班之後,都回到附屬醫院的規培樓,那裡有一個心肺復甦聯繫的模擬人。”
“哈哈……我練習了足足三個月!”
“那時候,跪的我膝蓋都疼了很久很久。”
“你們也是,得注重細節。”
“細節決定成敗。”
說完之後,趙曦看着陳恭久久沒有進來,同樣也有些失落。
說實話……
她拿到這些成績,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就是陳恭。
她很想早早的告訴陳恭,自己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特別依賴他,離開他完不成手術的小趙老師了。
早晨的時候,趙曦不止一次想和陳恭分享。
可是……
陳恭卻遲遲沒有問自己。
趙曦其實……其實內心是有一些小怯懦的。
因爲陳恭太過於優秀了。
優秀到他身邊那些人都足以黯然失色,哪怕是老爹,都不得不承認和陳恭的天賦差距。
趙曦其實……今天早晨特別希望陳恭主動問她。
然後開心和陳恭分享那個喜悅。
可是……
陳恭遲遲沒有問她。
或許……在他看來,自己這點成就微不足道吧?
想到這裡的時候,趙曦也很委屈的。
她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
來到急救中心以後,她都沒有12點之前睡過覺。
甚至恨不得把時間掰碎了使用。
這時候……
楊輝忽然問了句:“曦姐,我感覺你和當初剛來的時候,變化很大!”
吳學宇也連忙點頭:“沒錯!”
趙曦聞聲,微微一笑。
是嗎?
變化很大嗎?
能不大嗎?
她哪裡還是那個在父親科室裡面,希望得到關注的小女孩?
現在的她,卻成了急診裡面的曦姐了。
很快!
中午到來。
陳恭依然沒有出現。
趙曦見狀,起身一個人朝着餐廳走去。
來到這裡以後,她學會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下班,一個人搶救,一個人夜班。
只是……
趙曦不知道,自己來這裡,對嗎?
該死的陳恭!
這時候……
打完飯,趙曦坐在一張椅子上,自己吃了起來。
忽然發現,對面的椅子上,正對方向就是陳恭!
看見陳恭,趙曦忍不住撅起嘴巴,筷子對着豆腐使勁兒的碾碎。
似乎在發泄什麼!
這時候……
陳恭也是笑着看着她。
趙曦見狀,直接瞪了一眼陳恭,似乎再說,看什麼看?
而陳恭依然在笑。
趙曦看見陳恭這嬉皮笑臉的樣子,更加生氣了,直接端着盤子,轉了過去。
哼!
沒多久,陳恭也端着盤子,坐到了趙曦對面。
看着趙曦的盤子,陳恭笑着說道:
“豆腐惹你了?”
“弄得稀碎!”
趙曦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陳恭:“要你管!”
“我樂意!”
陳恭一聽,頓時笑了:“哎呦!”
“咋了?”
“小趙老師變成了曦姐,脾氣都大了!?”
趙曦一聽這話,冷哼一聲,低着頭自顧自的吃着飯。
陳恭見狀,笑了笑:
“我忽然發現,短頭髮挺適合你的,而且……你都瘦了!”
說話間,陳恭掏出了一個飯盒:“豬蹄,吃點吧,補補膠原蛋白。”
“這一下子瘦的太快,小心皮鬆了。”
趙曦一聽這話,氣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陳恭:“你才皮鬆了!”
說話間,看着陳恭,主動夾起一筷子肉。
她決定主動給陳恭個臺階!
陳恭見狀,笑了起來說道:“我讓我媽做的。”
“專門給你做的。”
趙曦聞聲,頓時瞪大眼睛,忽然有些緊張起來。
陳恭笑了笑:“你緊張什麼?”
趙曦連忙吐出骨頭:“纔沒有呢!”
說話間,趙曦連忙把包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分別遞給陳恭。
“那,這是我的課題,你是第一負責人,我是第二。”
“《經腹膜後間隙入路腹腔鏡腎及腎上腺手術的應用解剖》,我發現,這個可行性很高!”
“所以,我就申請了課題,沒想到通過了。”
“你是課題的負責人,你來做好了。”
說完之後,她繼續掏出東西。
“放射醫學的事情是這樣的,我幫助影響協會,用間隙醫學解決了麻煩,然後寫了一篇《腮腺及其周圍間隙 MRI解剖標誌對腫瘤定位的價值》的論文。”
“你是第一作者。”
“然後……”
“這是二十萬的獎金支票,都給你!”
說到這裡,趙曦咬着嘴脣:“我……我其實……我知道你遇到了很多麻煩。”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幫你解決掉那些事情。”
“所以,這段時間,我就想着,利用間隙醫學,儘可能的幫助你。”
“雖然錢不多……”
“但是,你收下吧。”
“其實……我沒那麼沒用的……”
“我也是可以幫你的。”
陳恭看着這些東西,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感覺鼻子一酸,沉默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趙曦低着頭,拿起筷子繼續霍霍豆腐,聲音有些低微:
“我是覺得……我們是朋友,對吧?”
“你遇到了問題,可以和我說一下的。”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很笨,沒有你有天賦,可是……”
“可是我也不想讓你一個人那麼辛苦呀!”
“你忘了,我的技能是……搖人術的啊?”
陳恭聽見這話,深深的吸了吸鼻子,看着趙曦,忽然笑了起來。
“你……”
“哎!”
“你真的是一個傻丫頭!”
“呵呵,讓我說你什麼好?”
陳恭真的沒有想到,趙曦的變化,竟然是因爲自己造成的。
說實話……
他真的被感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