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
臨牀學習的知識，只能稱之爲總綱。
爲何這麼說呢？
因爲各種各樣的疾病，總是充滿了稀奇古怪的變異。
人類總覺得自己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生物。
其實……仔細一想，無非也是微生物寄生的宿主罷了。
這些寄生蟲也好，病毒細菌也罷，都是在瘋狂的變異。
人類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戰勝病毒一次，而是實現了共存的最終目的。
雖然搞不清楚病毒爲什麼會和人體簽下平等共存的合約，但是……歸根到底，其實就是依然是妥協。
病毒離開人體，無法存活，因此殺死人類對於病毒而言，也是一件莽撞而又損失慘重的不理智的行爲。
病毒如此，疾病也是如此。
他們總是在發生神奇的變化，讓人揣摩不透。
眼前的這個患者所患有的硬腫症並非是典型的症狀。
石磊也從來沒有見過舌頭上出現硬腫症的情況。
可是！
現如今，當他聽完陳恭的話之後，對患者開始細細研究的時候，面色越發凝重：
“這個皮損並不典型！”
“但是……卻又滿足硬腫症的一些特殊發病機制。”
“哎……臨牀中越來越多的疾病，我們不能根據指南去看了。”
“指南的發展速度，都已經跟不上疾病的變異速度了。”
說完之後，石磊連忙拿來了手電筒，用壓舌板壓着舌頭，細細觀察了很久。
半餉，他才面色有些無奈的說了句：
“的確，應該是硬腫症無疑了！”
“哎……但是說實話，若不是陳主任幫忙提醒，我還真的想不到。”
“以前的硬腫症壓根不是這樣的。”
聽着石磊的話，一旁的趙曦也是恍然之間瞪大眼睛看向陳恭。
趙曦不知道，陳恭竟然這麼厲害？
就連這樣的兒科疾病也能診斷出來。
而且是一種變異性的特殊硬腫症患者。
這需要多麼恐怖的知識積累？
看着陳恭淡然的表情，趙曦咬了咬牙，捏緊拳頭，她不想落後陳恭太多。
她更不希望陳恭瞧不上自己！
趙曦沒有什麼遠大的目標，她只是一個女人，她沒有那樣的宏偉壯志，說要成爲院士或者學術帶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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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跟着陳恭的腳步，不會有太多的落後。
而現在，事實證明，這一條路，似乎真的很難！
就連自己的師兄，兒科領域的專家，市婦幼的主任，也無法精準診斷，還是陳恭找到了疾病所在。
真的太厲害了！
此時的石磊雖然對陳恭有些不瞭解，但是……依然豎起拇指，認真說道：
“陳主任，真的是讓人佩服！”
“今天患者的情況，說句實話，若不是你……”
“可能家屬跑遍山河省，也還真的不一定能精準的診斷出來。”
“你這診斷疾病的水平，可真的讓人佩服啊！”
“後生可畏！”
“小曦，你跟着陳主任，可得好好學習啊！”
趙曦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孩子的父母連忙感激不盡的看向陳恭，隨後問了句：
“陳主任，這個……硬腫症厲害嗎？”
“能治好嗎？”
此時此刻，夫妻二人哪裡還有懷疑陳恭的心思，甚至已經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他的身上。
陳恭聞聲，微微一笑：“這或許並不是什麼問題！”
“伱們可能需要找石主任。”
“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石磊聞聲，微微一笑，倒也沒有客氣，反倒是認真點頭：
“你們跟我走吧！”
“正好辦理一下住院手續。”
“孩子的情況需要及時治療，要是耽擱了時間，造成了休克，可就真的麻煩了。”
聽見石磊的話，兩人對着陳恭和趙曦千恩萬謝之後，匆匆離去了。
留下陳恭和趙曦回到辦公室內。
趙曦忍不住問了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陳恭聞聲，啞然失笑。
他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什麼。
而是從一旁的袋子裡拿出一份熱乎乎的飯菜：
“你還沒吃飯吧？”
“正好，一起吃吧。”
辦公室人不多，趙曦白了一眼陳恭：“問你正經事呢。”
陳恭微微一笑：“天大地大，也沒有餓着肚子這件事兒大。”
“趕緊吃吧。”
“說不定一會兒又有患者來了。”
聽見陳恭的話，趙曦也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陳恭，吃了起來。
吃了一半兒，她忽然發現陳恭竟然在偷偷的看着自己發笑。
頓時氣的趙曦皺着鼻子盯着陳恭：“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覺得我很笨啊？”
陳恭連忙搖了搖頭：“開什麼玩笑！”
“您可不笨！”
“您可是咱們科室的曦姐，誰敢說你？”
“更何況，你剛纔和孫主任對峙的樣子，很厲害！”
“作爲一個醫生，診斷不出來病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患者是存在解釋不清的原因所在，可偏偏不去找到原因，這纔是最危險的事情。”
“你做的很快！”
趙曦聽着陳恭誇自己，也是有些臉紅的吃了起來。
說實話……
這事情放在一起，她還真的做不出來。
可是，來到這裡以後，趙曦發現一點，身爲醫生，最重要的就是責任心。
你需要對患者負責。
因爲一旦離開急診，他們遇到的未知數太多太多了。
急診和其他科室有着很大的區別，就在於沒有小事兒，任何事情，可能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
下午的時候。
陳恭坐在辦公室內，開始思考起來一件事兒。
急診科想要發展，必須要有一個尖端學科。
雖然第三急診科目前發展也算是妥當。
但是……
終究上不了檯面。
爲什麼這麼說呢？
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核心競爭力。
今天遇見孫廣增，給陳恭敲響了一個警鐘。
孫廣增來到這裡之後，很快讓第二急診科打出了招牌。
現如今的第二急診科雖然總體實力不行，但是……綜合業務水平卻是全醫院急診科最高的。
科室的凝聚力和向心力都很不錯。
爲什麼？
就因爲孫廣增的到來，讓第二急診科成爲了兒科急診的主要方向。
而陳恭現在雖然各方面實力也很強，但是……科室卻沒有一個核心的競爭力。
這是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
間隙醫學雖然很好，未來也很有發展潛力。
但是，這不夠！
間隙醫學相比這些學科，只是一個小品類。
而第一急診科目前出名的就是普外科。
陳恭覺得，他必須要爲科室增加一個核心的競爭力品類。
是什麼呢？
陳恭有些猶豫！
首先，要立足於科室的核心對象。
主要是針對廠礦區的患者爲主。
而他的神經修復技術，的確是不錯，可是……這還不夠。
一來，是培養人才的週期很慢。
二來，病種患者數量有限。
所以，陳恭該如何選擇呢？
身爲副主任，陳恭很清楚，他需要做是提高科室綜合競爭力。
陳恭把自己目前擅長的種類寫在了紙上。
切開術，這只是基礎學科。
剖腹探查雖然是頂級，但是……卻不足以讓科室衆人水平提高太多。
血管重建理念，這需要很強的血管吻合技術，這一點，科室目前衆人雖然有在練習，但是並不足以承擔起這一方面的重任。
除此之外，就是徒手止血術，一類的單項技能了。
說實話！
仔細一想的話，陳恭忽然發現，自己的技能竟然和急診科並不匹配。他反倒是更適合在大醫院。
因爲陳恭的技術水平，太散了。
單個技能拿出來，他的確很厲害，但是……放在一個單獨科室裡面，卻又不足以成爲帶頭人。
該選擇什麼呢？
目前他們擁有什麼樣的設備？
人才儲備主要集中在哪個領域？
考慮許久之後，陳恭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顯微外科”領域。
仔細想來之後，陳恭也有些沒有頭緒。
此時的他腦海裡有幾個選擇。
第一是：深挖普外科，專注於創傷、車禍、意外等搶救。
但是……很快陳恭就搖了搖頭。
因爲這學科，需要很多專業科室配合。
比如骨科，比如心外科……
不太現實！
第二：骨科？
可是自己的骨科水平，他心裡有數。
雖然骨科也是廠礦區最重要的外傷之一，但是……陳恭本人並不具備這樣的素質。
而通往這一條路，也是任重道遠。
第三：心外科。
陳恭自己有着心血管吻合技術的超強水平，以及血管重建理念。
可是……科室衆人能配合的少之又少！
該如何選擇呢？
思來想去，陳恭覺得，自己應該和父親交流交流。
陳家忠下班比較晚，調任山陽市的副市長之後，陳家忠的工作十分繁忙。
因爲是副市長，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別等你爸了，咱們先吃吧。”
母親肖紅芝笑着說道：“你這每天也挺忙的，早點吃了早點休息。”
陳恭笑了笑：“不着急，媽，等等爸吧，我這還好，就是一點技術活。”
“而父親這不一樣，身上的擔子很重。”
“回家能吃點熱飯，也是心靈的寬慰。”
聽見陳恭的話，肖紅芝忍不住笑了起來：“兒子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呵呵……”
“說實話，一開始你跳過大學，然後又跳過本科之後，我和你爸都很擔心你。”
“人這一輩子，太長了，太早的進入社會，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天才的名號啊，我和你爸也不在乎，其實……這並不是什麼榮譽，而是一種束縛和擔子。”
“以前呢，我和你爸就想着是你可以安穩畢業，進入醫院，找個穩定的工作就行了。”
“現在倒好……21歲，你就成了急救中心醫院的副主任；了。”
“而且還有一堆課題，學校大大小小的科研也得靠你。”
“你說，這麼累……真的好嗎？”
說到這裡，肖紅芝嘆了口氣，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兒子，然後摸了摸陳恭腦袋。
這時候……
開門聲響了起來，陳家忠拿着西裝外套走了進來，那原本沉悶的臉忽然帶着笑容說道：
“哎呦，真香！”
“呵呵……兒子回家了？”
陳恭平素也不經常回來，反倒是在學校的實驗室辦公室和宿舍裡面多一些。
雖然是畢業了，可是……學校卻保留了陳恭的牀鋪。
現如今的陳恭，已經是學校的標誌之一，別說是牀位了，就是安排個宿舍，也是隨隨便便的事情。
陳恭主動起身，接過陳家忠的外套，給掛了起來：
“爸，先洗手，一起吃飯。”
看着陳恭殷勤的模樣，陳家忠頓時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而此時，陳恭這邊也主動起身把父親保溫杯裡的水和茶葉倒掉，沖洗一番之後，換了點新茉莉花茶，然後倒上水。
父親喜歡喝茉莉花茶，淡雅的清香總是可以讓人心情愉悅。
看着陳恭如此殷勤，陳家忠頓時愣了一下。
隨後和肖紅芝擠了擠眼睛：“你兒子咋了今天？”
肖紅芝忽然眯着眼，笑了起來：“你自己的兒子自己不懂？”
“肯定是有事兒相求唄！”
聽見這話，陳家忠頓時笑了起來。
晚飯很豐盛。
肖紅芝做了排骨、燉了雞湯，還有一條魚。
這時候，陳家忠打開了電視的新聞，播放的是本地新聞。
原本陳家忠還準備和陳恭聊一聊的。
但是……
看到新聞消息之後，也是忍不住放下了手裡的碗筷，嘆了口氣。
電視裡，播放的是山陽二機廠的新聞。
二機場是山陽市重點企業。
主要是生產電腦機箱、手機配件等關鍵的磨具的。
今天二機場發生了一起事故，因爲技術原因，三名新人手指直接切掉了。
而他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電視裡，顯然……他也去調查了。
新聞中，衛健委的工作人員也參與了進來。
說要加強企業工廠的保障工作。
爲工人的生命健康，加強守護。
肖紅芝皺眉：“你分管醫療吧？”
“今天去幹啥了？”
“悶悶不樂的！”
聽見這話，陳家忠無奈的嘆了口氣：“哎！”
“怎麼說呢？”
“其實，我們整個山河省，正在從煤炭資源大省朝着輕工業轉變。”
“我們有着大量的人口，豐富的資源，轉型其實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大。”
“從富士康等企業坐落，我們本土也進行了學習，並且找到了發展模式的研究。”
“目前爲止，我們省內，很多機械廠都開始轉型了。”
“原本看起來這是好事兒……”
“可是，卻有一件事兒，被我們忽視了！”
“保障工作！”
“你知道嗎？這些衝牀，機牀、線切……等等，這些都是有風險的。”
“之前，我們去學習的時候，只是參觀了企業，卻忽視了很多東西。”
“手外科，是我們市，乃至省內醫療發展的一個不足點。”
“之前的時候，我們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但是，當問題暴露出來以後，卻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所以說，我這幾天，其實一直忙着和一些外省的主任專家以及醫院進行協商。”
“考慮引進優秀的人才團隊！”
肖紅芝聽完之後，頓時愣了一下：“的確，誰也想不到啊！”
“這誰能想到，企業發展，還和醫療事業掛鉤了？”
“順利嗎？”
陳家忠搖了搖頭：“哪有那麼順利！”
“困難重重！”
“我們聯合市人民醫院，省人民醫院等幾家醫院，給出高薪，想要邀請上海那邊專家帶隊過來。”
“人家卻壓根不去和我們談條件，直接拒絕了。”
“哎……”
陳恭此時聽見之後，頓時眼睛瞪大！
對啊！
顯微外科！
手外科！
或許在顯微外科領域，他能找到自己的目標。
因爲無論是煤礦也好，或者是一些鋼鐵廠，重機廠……這些機構，有一種患者十分普遍。
那就是：手外科患者。
斷指、殘指……等一些列外傷十分常見。
所以，如此一來的話，自己是不是可以選擇這個領域呢？
可是，陳恭目前沒有進行過任何斷肢再植的手術。
這一方面，的確是有些不足的。
最重要的是……
自己距離手外科的距離，並不遠。
因爲，斷指再植也好，斷指再植也罷！
主要的核心縫合就是三點：
第一，血管吻合！
第二，神經修復！
第三，肌腱縫合。
如此一來……
自己距離這個東西，就只差一個環節，肌腱縫合了！
陳恭頓時呼吸急促起來。
他感覺，這方面，或許是最適合的。
而且還能填補省內空缺。
而他的手術室，也有一間顯微外科手術室！
這機會似乎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