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西,你說要是小鐵在刀疤的手上,他爸爸會不會不顧一切的去救他?”蘭東再一次一杆清,愜意的伸個懶腰,帶着古西往外走。
“東哥,這招太高了。”古西沉默良久才明白過來,忍不住挑起大拇指,着手準備安排人通知老鐵。
“不急,等刀疤給我們打電話的時候再說。劉齊蹦躂的挺歡,先讓他受受挫,也是好事情。”蘭東壓下古西掏出電話的手,緩緩的說道,臉上陰陰一笑。
劉記大排檔正對面,蘭州拉麪館。麥芒看着伍學長一行人進入大排檔,然後記下時間。打開手機,按出去一個電話。
“疤叔,他們已經進去了,您看我現在需要做什麼?”麥芒聽着,時不時的點個頭,掛掉電話,把沒門牙叫過來。
“你帶着三四個人先回學校,躲在暗處。派人通知潑皮牛穩住何錚,儘量多的提條件,總之不能讓他起疑,也不能讓他拒絕。懂?”麥芒站起身,將杯子裡的白酒一飲而盡。沒門牙應了一聲,一招手,帶着另外一桌的三個學生往學校走去。
麥芒結了賬,讓兩個小弟直接去對面的大排檔吃東西,分給他們一個手機,以便隨時聯繫。出門打車,直奔南街的青衫診所而去。
麪館老闆見衆人走光,略一沉吟,從吧檯裡找出電話本,撥出去一個電話。
“喂,是血大麼?我剛纔看到刀疤的小弟麥芒了,這孫子估計要鬧事,帶了好多人呢......”老闆一五一十的交代着,滴水不漏。那邊迴應了一句坐山觀虎鬥,就掛掉了。
“血大,咱們不參與?”北街臨街的一棟建築三樓,血蟲正和自己的小弟藏獒對酌。藏獒皮膚黝黑,身上毛髮濃密,長了一副狗臉,虎背熊腰。血蟲五短身材,面色深紅,臉額上血管粗大,猶如《生化危機》裡的變異人。
“不要急,等他們鬥個你死我活,我們纔好下手,下死手!南街早晚是我的,我纔是茶庵街新一代主人。”血蟲斟滿一杯酒,望望對面燈火通明的大排檔,一口氣幹掉。今夜註定很漫長,註定是個不眠夜。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不知後面還有老鷹和獵手。伍學長看着涼菜上桌,樂呵呵的啓開飲料,絲毫不知道一場風暴悄然襲來。
“學長,人到齊了,咱們開始吧?”李飛顛顛的跑過來,嘴裡塞着羊角蜜,吃的那叫一個香。伍學長望向同桌的陳光明,陳老師拍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做了一番開場白,開始上熱菜,開吃。
“喲,心疼的緊呢?咋不動筷子?”伍學長瞥了一眼秦晉,揶揄一句。像這樣掉在錢眼裡的美女騙子,他還是第一次見。秦晉惱怒的看了他一眼,抄起筷子,上下翻飛,大吃大喝起來。
衆人觥籌交錯,不亦樂乎。伍學長和陳光明更是挨桌打場,跟同學有說有笑,嬉笑怒罵。鬧到興起,陳光明禁不住要求,叫了兩箱啤酒,衆男生轟然叫好。秦晉默默的吃着菜,看着伍學長的背影。一轉頭,身子被人碰了一下,鑽心的疼。碰她的同學說聲不好意思,就走開了。
秦晉擼起袖子,胳膊上一道道淤青,觸目驚心。
“喂,你是東主,得跟大家一起轉一圈,說道說道吧,不然不合禮數。還有啊,等會攛掇攛掇老闆,讓他給送個清淡的菜。”伍學長轉回來,打着酒嗝,拍拍秦晉的肩膀,把她拍的眉頭緊皺,咬牙切齒。秦晉閃開身,去後廚了。
“奇了怪了,平日裡咋咋呼呼的女騙子,也有羞澀的那天,哈哈。”伍學長跟過來回敬飲料的白亮聊着,白亮瞅一眼,沒說話。
茶庵街紅星社辦公室,劉齊貼了滿腦門子紙條,叼着煙,打着牌,滿嘴的晦氣聲不斷。老二樂呵呵的數着錢,心裡甭提多高興了。
“齊哥,該去接大嫂下班了。”薛亮望一眼牆上掛鐘,提醒道。
“接他妹,她又不是不知道路,再說還有她堂姐呢。再搓幾局,我回去直接睡覺,黑燈瞎火的,眼不見,心不煩。”劉齊悶悶的,滿腹牢騷,自從林雪知道自己懷孕了,各種脾氣就涌將出來,甚至連讓自己碰她都的規定時間和日期。心裡越想越憋的慌,索性不管了,愛咋咋地。
“老二,咱倆換換位子,我都臭了一晚上了,這不科學。”劉齊站起身,一把將老二推開,大咧咧的坐下。老二不情不願的換到劉齊的座位上,繼續抓牌。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已經到了十點。劉齊輸的一塌糊塗,連明早的早飯錢都丟進去了,一推牌桌,不玩了。
“走,走,走,去二葷鋪整倆菜喝一盅,媽的,今晚背死了。老二你請客,我得把輸的都吃回來。”劉齊披上衣服,打開窗子透透氣,一股冷風吹進來,天陰陰,貌似最後一場秋雨要來。
“齊哥,你還是回家吧,要不.......。”老二和薛亮等人齊聲勸道,劉齊哼了一聲,臉色鐵青,大家都不敢繼續說下去。
“草,摳摳索索,磨磨唧唧的,一幫慫種,老子怕你們了。都滾吧,回去睡覺。”劉齊穿戴整齊,拿冷水洗了臉,大踏步的出門,向着青衫診所走去。
劉記大排檔,學生已經散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伍學長和幾個本地的學生,還有陳光明在那裡拼酒。陳老師酒量奇大,酒品也好,喝到酣熱,叮囑了他們幾句,上個廁所,回來就準備走了。
“明天上課不要遲到,遲到了,圍着操場跑五圈,然後罰一星期值日衛生。”陳老師披衣出門,末了囑咐一句。伍學長他們連聲應了,埋頭繼續嘮嗑。
“我扛不住了,我先撤了。”林天打着哈欠,道個別。
“學長,我也走了,家裡爸媽催了。”李飛站起身,搖晃了一下,差點撲到桌子上,伍學長讓個學生趕忙扶住,帶着他一起打車走了。
大排檔里人越來越少,老闆結完帳,直接關掉主燈,趴在吧檯裡打瞌睡。伍學長擡起頭,醉眼迷離,尋摸一圈,就剩角落裡兩個男子,還有他跟秦晉。
秦晉在那裡玩手機,伍學長餵了好幾聲都不答應。伍學長往口袋裡一掏,手機沒了。
“喂,大騙子,沒想到你還兼職做賊,拿來吧。”伍學長攤出手,秦晉依舊不理她。
“哎,說你呢,女騙子,該給我手機了吧。小齊等着我回家睡覺呢,現在估計電話都打爆了。”伍學長嘟囔一句,開始推搡秦晉,身體靠過去,準備搜。
“非禮了,非禮了!”秦晉聲調陡然拔高,手一扯,把站立不穩的伍學長一下拉到身上,兩人撲倒在地,一上一下。
伍學長甩了她兩個嘴巴子,支撐着想起身,腰部捱了一腳。回頭一看,有人拿着開着閃光燈照相,咔嚓咔嚓的,快門按的那叫一個響。
“草尼瑪,果然。”伍學長冷汗直冒,一瞬間酒醒了大半。剛吼了一句,手被拍完照的兩個人反擰着,手腳捆綁在一起,丟在後面角落裡。
秦晉從地上爬起身想走,也被抓了回來,依樣畫葫蘆,綁在那裡。
“你老老實實待着,麥爺說了,想讓你媽活着,你就聽我們的話。”拿相機的男子掌摑完秦晉嚇得煞白的俏臉,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茶庵街十字路口,兩輛昌河面包車直接闖紅燈逆向行駛,車速很快,一會兒就接近了劉記大排檔。車門打開,七八個人走下來,往四周一看,外面留下一個放哨的,其他的都進到裡面。
“小偉,你這是幹嘛呢?我就靠這個店活了,你連你爹的最好一條生路都斷?”吧檯裡的老闆帶着哭腔,不知所措,回答他的是膠布封口,提到後廚去了。
“老不死的,活了這麼多年,有毛的出息。跟着疤爺混,這纔是正途!”劉偉將父親摜在地上,踹了兩腳,罵罵咧咧的關上門,出去了。
伍學長從最初的驚慌失措,到理清思緒,慢慢沉靜鎮定下來,只用了五分鐘不到。越是處境危險,越不能自亂陣腳,書上講的,被人奉爲圭臬的道理,自然不會差。伍學長盯着才進門的刀疤,刀疤也冷眼看着他,四目相對,默不作聲。
“你就是伍學長,挺帥的一個小夥子,可惜不是麥芒的手下。跟麥芒作對,就是跟我作對,懂得起哈?”刀疤蹲下身子,抽出一把長刀,拍拍伍學長的臉。刀背冰冷,寒徹骨髓。
“先照半死打一頓,老子看不慣他的眼神。大爺的,太他媽桀驁不馴了。”刀疤接過小弟遞過來的菸酒,坐椅面桌。一擺頭,兩個大漢上前,把捆綁結實的伍學長提溜到遠一點的角落裡,拳腳相加。拳拳到肉,腳腳入骨,砰砰啪啪一陣響,唯獨沒有求饒聲。
“是塊硬骨頭哈,不知道等會兒,還能不能硬起來?”刀疤灌着白酒,臉上的疤痕橫豎交叉,像足了惡鬼。灌完半瓶白酒,點着一支菸,讓人住了手,開始打電話。
“你不要問我是誰,想知道你老婆在哪裡,你就來劉記大排檔;想要你老婆還能活着看到你,你就一個人來。”刀疤說完,直接掛掉電話。門簾掀起,又是五六個人走了進來。
“疤叔,這是您要的貨。”麥芒一錯身,身後露出一張驚恐的臉,刀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撮撮牙花子,表示還不錯。
“你去收拾你學校的爛攤子吧,另外把你的人帶走,別放在這裡礙事。”刀疤一指牆角,秦晉嗚嗚的叫着,掙扎着想要起身。麥芒沒理她,徑直走到被揍成豬頭的伍學長身邊,拿腳踹了踹,將他翻過身來。見到伍學長閉着眼,以爲暈死過去,低頭細瞧。
伍學長驀地睜開眼睛,頭一擡,直直的撞了過來。麥芒抵近觀察,悴不及防,沒好利索的臉,瞬間開了花,鼻血橫流,眼眶子腫脹起來。
“操你大爺的,這麼擰!叫你陰我,老子送你上西天!”麥芒捂着眼睛,從小弟手裡搶過一把匕首直接摜了下去。
伍學長眼一閉,看穿刀疤計劃的他,希望自己不要成爲劉齊負擔,只有出此下策。對付麥芒這種沒腦子的瘋狗,讓他發瘋沒理智,是件很輕鬆的事。
“齊哥,再見,下輩子還做兄弟!”伍學長喃喃自語,可以聽到匕首入肉的噗聲,感到死神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