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選偵察隊後是不是練了一段時間的***?”伍興邦從後門縫望了一眼,轉頭看向秦明亮。
“你別跟我轉移話題,我問的是星哥的死因!”秦明亮撕下一段衣衫,忍着疼痛將大腿受傷部位再度紮緊。見伍興邦顧左右而言他,心頭不由得火起。
“是不是?”伍興邦盯着他,目光篤定,語氣不容置疑。
“是。因爲一開始定的是我頂替錢多福的位置,只是後來發現張旭比我更適合,所以就把位子讓給他了。”秦明亮扭轉頭,不想去跟伍興邦對視。
“那好,你用這把槍擺平追擊者,我就把我說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給你聽,直到你聽明白爲止。”伍興邦扯過***,替換**,丟給秦明亮。
“伍興邦,你憑什麼命令我?現在不是在部隊,你也不是我的隊長了!”秦明亮咆哮着,久在上位的他很難忍受別人的吆五喝六。
“憑我在元爺的槍下救過你,憑我事先找人把你兒子送到安全地方。你不要以爲張海星替你擋了一槍,元爺就會放過你,沒有我,你們早死十年了!”
“現在警察就在車屁股後面,一旦追上來,我們誰都活不成。你報仇就沒想過活着回去,但是你知道你的酒店被人抄了,你的兒子孤苦無依麼!”
伍興邦一口唾沫噴在秦明亮臉上,吼聲震的鐵窗櫺子嘩啦啦的響。有些事情秦明亮沒見過,並不代表他沒做過。
被駁得啞口無言的秦明亮擦擦臉上的口水,將後車門推開。匍匐在那,試射了一發。多年沒摸過***的他有些手生,第一發子彈偏出去好幾米。
第二發打中駕駛位前的防彈擋風玻璃,不過只是造成了如蛛網般的龜裂而已。第三發擊中切諾基的左前輪,警車歪歪斜斜的從土路側翻出去,翻進了路基下的排水溝。
秦明亮收槍關門,回頭時看到伍學長再度醒來。小夥子這下安靜了不少,只是嘴裡喃喃自語,還在說着小齊的名字。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張海星的事了。”伍興邦指揮雷銳開車進入河灘樹林,幾個人徒步涉河,上了藏在河對面的另一輛二手普桑,待車開動,邊給秦明亮重新包紮邊開始談關於張海星的陳年舊事。
“大伯,我們好像走錯了吧?”伍學長插話進來,覺得這不是去芝水的路,芝水在東蒙的西北面,而根據太陽的方位,他們明顯在向西南行駛,換句話說,他們正在朝事發地返回。
伍伯沒理他,繼續跟秦明亮說張海星的事情。半個小時後,普桑停在一處三叉路口,前方拐彎處一段路出現坍塌。雷銳下車將警示標誌移走,上了土圍子,趴在那裡拿黑市買的望遠鏡朝西南方向遠眺。
幾個人隨後跟了上來,沒過十分鐘,一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一前一後的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雷銳伸出一個巴掌,示意五分鐘後車就來到近前。
伍興邦丟給張海星那把***,自己扯出一把盒子炮。雷銳手裡拿着從警察身上順來的手槍,伍學長手裡則是一枚伍伯自制的煙幕彈。
“投!”伍興邦壓低聲音回頭一吼,伍學長手裡的煙幕彈拉環擲出,在公路拐彎處滾了滾,煙霧瞬間瀰漫開來。
警車躲閃不及,駕駛員匆忙間猛撥方向盤,待看清前方路況時,警車已經側出路面,車頭陷進坍塌的深坑中。
救護車一個急剎,坐在副駕駛上的警察剛推開門就被伍興邦點了天燈。雷銳舉槍點射,將下車跑出去十幾米遠的駕駛員打倒在地。
與此同時,張海星對着前方警車扣動扳機,一枚子彈飛入油箱,汽車轟然爆炸,起飛墜落,一股烤肉的焦糊味飄散開來。
伍興邦和雷銳跑向急救車後門,開門後幾聲槍響傳來,等兩人再度出現在伍學長眼裡時,伍興邦懷裡抱着死去多時的張海星,雷銳懷裡則抱着被打的半死的劉齊。
“愣什麼愣,快開門上車!”伍興邦對着發呆的伍學長吼了一嗓子,幾個人上車啓動,疾馳而去。過了一會兒,劉齊依舊不見轉醒跡象,開車的雷銳時不時的回頭觀瞧,神情焦躁。
“安心開你的車,死不了。還有你,別晃他了。你以爲警察都是吃素的麼,藏個狗窩就會逃出生天?”伍伯呵斥一通,車裡慢慢安靜下來。
“大伯,你怎麼知道警察走這條道的?”伍學長心裡疑竇叢生,忍不住問了句。
“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伍伯朝開車的雷銳一努嘴,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個小時後,汽車駛入芝水市郊的一家廢棄養殖場。幾人下車,相互扶攜着跟在伍興邦的後面進了屋子,搬開壓在地道口的水甕,拾級而下,燈亮處,豁然開朗。
“別藏了,都是自己人,出來見見面吧。”伍伯大手一拍,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幾個人從掩體暗處走過來,看的伍學長一愣一愣的。
謝寶慶一臉嚴肅,接過伍伯手裡的張海星;陳風面帶微笑,將一張行軍牀拉過來,讓秦明亮躺在上面。陳啓麟則站在遠角,看到伍學長後一臉的悔意。
“別愣着了,老謝,你給秦明亮處理一下。他大腿上是貫通傷,走了狗屎運,居然沒傷到動脈,不過傷口需要消毒縫合,不然這條腿就廢了。”
“雷銳,這是醫療包,給你女婿處理一下吧,都是皮外傷,沒大礙的。”
“學長、陳風、啓麟,你們三個過來,幫我把張海星的屍體擡到冷庫冰起來。大夏天的,放在這裡鐵定半天就臭了。”
伍興邦分工完畢,所有人都行動起來。等一切處理完成,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圍聚在一起吃晚飯的衆人都各懷心事,沒有交談的興致。伍學長几次三番的提出回家看看小齊,都被伍伯粗聲拒絕了。
見大家興致不高,伍興邦主動說起了自己跟蹤伍學長救人的事情。從潛入謝寶慶家藏屍救人說起,一直到半夜在巷道里擊暈陳啓麟。一件件,一樁樁,都顯得驚心動魄,讓人不敢相信。
“知道今天爲什麼要把警車上的四名警察和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全打死麼?不是我們心狠,而是這個吃人的社會,如果我們不那樣做,大家都會過早的暴露。”
“我無所謂,本身就是個死刑犯,不在乎多一條命兩條命的,秦明亮也是一樣。可是你們兩個不一樣,你們到目前爲止,除了擊傷一名警察,別的人沒有殺過。也就是說,即使你們被抓進去了,也會活到出獄的那一天。”
“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在不久的將來,等我們掃清這幫渣子之後。”
伍伯滔滔不絕的說着寬慰的話,可是伍學長卻跟劉齊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做人了。通往好人的大門已經關閉,向他們開着的,是一條不歸路。
有些事情做好人是實現不了的,但當你成爲一名壞人後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實現。因爲壞人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不需要參考社會準則,不需要行爲處事都被條條框框規定。
夜深了,伍學長躺在角落的地板牀上難以入睡。事到如此,除了做一個壞人已經別無選擇,可是在實現黑暗的公正前,他還是想回去看一眼小齊,看她是否依舊活着。
“你想小齊麼?我也想雷冰了。”劉齊翻過身子,一雙漆黑的眸子與黑夜融爲一體。伍學長點點頭,一骨碌從牀上坐起。耳聽周圍的打呼聲,身子悄悄的靠近地下室出口。
不料剛一出門就被值守的大伯抓住,像個小雞仔一樣的被提了回來。劉齊站在伍學長身後,眼裡是正在着裝的雷銳。
“我們合計了一下,小齊跟雷冰必須要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們決定聲東擊西。你們聽着,三點整,我們先行攻擊位於市郊的龍騰商貿公司,根據雷銳的線人講,在那間公司的地下室裡剛轉移過去的李旭。我們能救則救,救不了就撤,只是爲了吸引他們的注意。你們則在三點半回各自的家,帶小齊和雷冰回到這裡。”
伍伯說完,將二手普桑的車鑰匙交給劉齊。自己上了一輛老舊的吉普車,招呼雷銳上車快走。
“警察那邊動作快的話,估計已經張開大網了,你們回家時萬事要小心。如果救不出,就趕快走,不要逗留。”雷銳提醒劉齊一句,將手裡的槍交到他手上。轉身上車,與伍伯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