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天,白俊秀和李優一都準點兒出現在“折磨我吧”的店裡。點的還都是同樣兩個少爺。
到第三天的時候,運氣不怎麼關照。只有艾蘭有空,李優一要點的那位今天被人提前點了。白俊秀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優一,“不是說對你有意思嗎?對你有意思還不給你留着啊。”
“我喜歡細水長流曖昧一生。什麼都整的那麼明白就沒意思了。”李優一嘻嘻笑着說。他點阿雷只不過是爲了陪着白俊秀。這新戲他比誰都準備的充分,完全沒必要再花那錢去點少爺來學習“經驗”,不過如果他不點,白俊秀肯定也不會再“陪着”他來這裡混了。
“嘴硬吧你。”白俊秀喝了一口自帶的飲料。這個行爲讓陪着他坐的艾蘭忍不住問了,“先生的喜好很特別啊,在這裡喝飲料的先生真的很少見呢。”
李優一笑,這叫艾蘭的少爺一看就是新人,看到白俊秀雖然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他,卻也察覺到白俊秀沒壞心,所以難免就有些隨意起來。可這話是隨便能問的嗎?
“管他做什麼。反正我身邊也沒人,艾蘭,你過來,咱划拳喝酒好不好?”
艾蘭爲難的看着白俊秀,後者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去呀,看我做什麼?”
艾蘭千姿百態的扭到李優一身邊,前兩天李優一和白俊秀的對話中他知道李優一的性取向是同性,自然也懂得該如何對李優一了。一坐下去,就貼近了李優一的身體。那薄薄的衣裳都貼着皮膚呢,這麼一靠攏,就等於兩個人貼着對方的皮膚溫度在那兒坐着。
“嘿,我說,離我遠一點兒。我得給我親愛的留個寶貴的身軀。”李優一滿嘴跑火車了。白俊秀冷冷的哼了一聲,沒吭氣。
艾蘭淺笑着應道:“先生真愛說笑。看您看您朋友的眼神,我就知道您的心思沒放在他身上。”他說這話的時候嘴巴都貼着李優一的耳朵了,那輕輕的聲音被動聽的全場音樂給蓋着,這麼近也只能李優一聽清楚了。“先生,您說我好看嗎?要不要把眼神放一點兒在我身上呀。”
李優一伸出手扶住了艾蘭靠過來的身體,嘴巴也學着艾蘭的樣子靠近艾蘭的耳朵邊,壞笑着說:“你很好看。但是在我心裡,只有他最好看。小費我不會少的,做戲就到這裡吧。”
看多了這樣想要騙肥羊的少爺行徑的李優一當然明白艾蘭的意圖。同志這個圈子的確很小,如果碰上好看的,做1的做0的都會想要419吧。艾蘭大概想的是這兩天他們兩個給的小費挺多,想來個419看能不能傍上。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如果放在前世,李姓同志還真不大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反正心裡沒有個把人,但身上的火也是要消的。右手情人再親近,也比不上真刀實槍的做一次。可這一世換了個身體,李姓同志在做想要做的事情之前,總會去問問自己,李優一想不想做這樣的事。如果是他的話,他會做嗎?
答案肯定是不會吧。
教育效果是立竿見影。艾蘭聽話的往邊上移了點兒,保持着和李優一的距離。兩人開始划拳,都是些最可笑的遊戲。李優一玩的不亦樂乎,不管他是贏是輸,都高興得很。這讓坐在鄰邊沙發上的白俊秀皺起了眉頭。
“你幼不幼稚啊?”
李優一一邊划着拳一邊對白俊秀說:“你做你的事兒唄,別管我。”
白俊秀無語了。他的確沒資格管李優一。看看李優一那個樣子,再看看周圍那些隱藏在暗燈下的世間醜態的百般呈現,白俊秀放下飲料瓶子,說:“我去洗手間。”也不等李優一吱聲了,起身離開了座位。
沒走到洗手間呢,身後有人拍他的肩膀。問:“是白俊秀嗎?”
白俊秀根本沒回頭也不出聲,右手一擡一按就按住了那隻還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順勢狠狠的一扭身,“嗯……”的□□聲隨着他扭斷那人的手臂傳出來。
跟着白俊秀一個手肘朝着那人的正臉下去,“咚”的一聲悶響,紅色的鼻血飛濺出來,一秒鐘的功夫,那個問白俊秀名字的傢伙徹底昏過去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兩個催淚瓦斯朝着這邊扔了過來,白俊秀脫了外套捂住口鼻,朝着看準的過道跑了過去。密集的子彈擊中了他剛纔站立的位置,一瞬間那裡的地面被打出了一個淺淺的圓形圈子。
白俊秀抽出了隨身攜帶的□□,一邊撥打着李優一的電話。那邊始終沒人接。
那些催淚瓦斯和子彈發出時的火花讓整個“折磨我吧”立刻變成了逃難所。那些本來是來這裡找樂子的傢伙們蹲下去,藉着沙發或者桌子、屏風的阻擋偷偷摸摸的想要沿着過道逃出去。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到底開槍的傢伙是什麼來頭有什麼目的,但是逃命的意識是大部分人此刻的想法,他們中有帶傢伙的人掏出槍來顫顫巍巍的看着剛纔發生槍戰的地方,估算着開槍的人現在會在哪兒呆着。
“折磨我吧”裡面的火警警報聲在催淚瓦斯投放十五秒後自動響起來,刺耳巨大的聲音在整個吧裡迴盪。那幫持槍分子似乎也知道再不動手就很有可能會被火警礙事,在短短的半分鐘內,持續性的猛烈的槍火朝着白俊秀躲着的那個區域攻擊,子彈穿透區域裡面的木質吧檯和薄薄的裝飾牆體的吭哧聲讓人聽了膽戰心寒。
這可是和平年代啊,怎麼還會有這麼猖獗的恐怖分子。肯定不可能是警察,警察的話首先會表明身份,並且一定會把無辜民衆都疏散之後纔會行動吧。但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既能夠帶着槍械潛進這個在門口有嚴密保安系統的高級場所,從一開始還沒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意圖。這怎麼看都像是要殺人。
不會是想把這裡所有人都滅了口再說吧?
火警警報已經響了一分鐘了。按照火警出警的平均速度和這裡處於市中心的地理位置來看,在這個大部分車道都不再擁堵的時間段裡,那些火警最多還有四分鐘左右的時間會來到這裡。看對方這種勢頭,應該還是那些傢伙僱傭的非本土傭兵來殺掉自己的混蛋們吧。
現在手裡面有一支槍,備用彈夾只有一條,也就是說,自己一槍一個,最多可以殺掉十二個人。可惡!是不是自己訓練就懈怠了,否則怎麼會這麼輕易陷入如此境地。
白俊秀深呼吸之後讓自己冷靜了些。現在不是給自己找藉口的時候,首先,要找出那個可能是帶頭的人,這些傭兵雖然很愛錢,但是一般都是一個團伙一起作案,只要先殺掉領頭的,總會造成一定的混亂。只要他們亂掉了,再趁機全滅了他們。
而此刻……很好,白俊秀冷冷的笑着,那些急速傾泄的子彈證明了他們和自己想到的一樣的顧慮,除非使用炸彈之類的東西,否則僅憑亂槍掃射而沒有對準目標的話,躲在近乎死角的地方的他根本不可能被傷及到。可是這麼久都沒有使用炸彈,只能說明他們沒有那樣的準備或者不可能有那樣的準備。
既然這樣……
一、二、三!
那天所有活着的人都永遠記住了在一分半鐘歹徒的火力攻擊之後發生的事。
就在大部分人都以爲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個地方的時候,只見一個人影從被強勁的火力進攻區域的地方滾了出來,本來襲擊區域過大的火力立刻被那人影吸引了過去,全部調準了方向朝着滾出來的人影展開了激烈的攻擊。可就在這個時候,令人膽寒的慘烈的痛呼聲出現了。凡是使用過槍或者瞭解槍彈的人們都聽出來那些呼叫聲來自於被子彈擊中之後,短促而急速的聲音只能代表着那些人的死亡。
本來非常猛的集中攻擊在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內弱了下來,到了最後,十幾條火舌只剩下一兩道零星的射擊。而這樣的射擊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彷彿是氣管被切斷之後纔會發出的那種聲音在戛然而止的大堂裡顯得格外引人注意。
自動反應抱着頭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的人們嚇得在地上瑟瑟發抖,在槍戰時已經捂上耳朵的膽小鬼們應該慶幸他們沒有聽見此時的那種讓人想要捂上耳朵的聲音。人類的身體被活生生的切割開來,但是死神卻並不願意立刻收割生命,而是讓待死的人掙扎了幾分鐘之後再痛苦到極致的死去。對於生活在非戰爭年代的人類來說,這比任何一部《電鋸殺人》還要令人驚悚。
熟悉的火警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正如白俊秀所計算的那樣,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內附近的火警趕了過來,同時趕過來的還有警察。
大批的警察迅速包圍了整個“折磨我吧”,提着擴音器的領隊警察大聲喊話:裡面的人聽着,立刻釋放人質,繳械投降。
已經沒有任何槍聲的男公關吧在安靜了整整三分鐘後,大門被從裡面打開,舉着雙手顫顫巍巍的經理對着黑壓壓的槍口結結巴巴的說:“我是經理……”
當夜,說“我是經理”的那個人就是在黑暗中報警的傢伙。他作爲“折磨我吧”當天槍戰發生時在場的最大的負責人,被帶到了警局做了很長時間的筆錄。但從他的嘴裡,警察並沒有得到多少有效信息。
因爲當夜所有的持槍歹徒都死了。在監控錄像中,有一個不像人類的傢伙在瘋狂的火力攻擊中以超人的速度格殺了整整十八名歹徒。死掉的十八名歹徒有十四名是槍殺,剩下四名則是被人用鋒利的刀刃割斷氣管,窒息而死。
經理的筆錄只是說明了當時槍戰發生瞬間大多數人所看到的畫面。那個時刻,整個吧裡暗暗的燈光下,被槍火散發出來的氣息和打碎的傢俱掩蓋住的視線裡,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人在開火什麼人在還擊。如果不是首先開火的人都死了的話——假定是這樣——,即使有監控設備也不可能看清楚那些交火雙方的面目。更別說,那個殺死了十八個持槍歹徒的人是男是女了。
而最讓警方感到震驚的,是這十八個持槍歹徒和上個月發生在本市五星級酒店裡的大規模殺人案件中被殺者的身份一樣,都是被通緝的國際僱傭兵。
是誰找到了這些國際僱傭兵?這些僱傭兵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如何持槍進入保安系統十分嚴密的“折磨我吧”,又遇到了什麼樣的對手,纔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紛紛喪命?而且,在這一起嚴重的槍擊案中,爲什麼會有和上一起謀殺案件相同的地方。難道說,這兩起案件所針對的對象,都是同樣一個?
第二天上午,警方聯繫到了白俊秀和李優一,進行了基本的問詢。而他們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讓他們暫時和這件事脫離了關係。雖然現場有監控錄像,可是調查似乎和上次一樣,進入了死衚衕。警方的高層在比較了這兩起案件後,都只能無言嘆息。沒有更多的證據、沒有更多的線索,一切似乎都是在宣告,這兩起事件,來源於讓警方很難着力的力量。那樣的力量,在這個隱藏着黑暗的世界裡,雖然一直存在,但是卻在經過了二十多年後,第一次這麼清晰的展露在代表正義一方的面前。
“真是……太厲害了。”
李優一看着有些沮喪的白俊秀,輕聲說:“至少我們都還活着,對吧?”
“雖然知道我的實力距離這個世界的黑道頂端並不小,但是真正親眼看到那樣的傢伙,才知道自己的弱小。”
白俊秀覺得沮喪,李優一又何嘗不覺得很失敗。他昨天竟然連那個人長什麼樣都沒見到,就被人打暈了扔到大堂裡面的一個角落裡呆着。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回到小公寓了。
“那個傢伙這樣做到底是爲什麼呢?”
“九成的可能性是保護你。我家族我知道,絕對不可能派人給我做保鏢的。至於還有一成的可能性,是他無聊了想要動動筋骨玩玩那些小輩吧。”白俊秀說了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可能性,雖然他的確不信,但是在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李優一悶着頭想了會兒,只有可能是來保護自己的吧。要不然不會在自己想要接白俊秀電話的時候把自己給弄暈了,把自己帶到當時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他遲疑的說:“也不是沒有可能是他想要保護你吧,在你衝出去的那一剎那間,先一步衝了出去,極快解決了敵人,這樣也算是爲你把危險降到了最低。”
“看來我必須問清楚我老爹了,或許不是他派的人,但是,他肯定有興趣知道到底是誰破壞他的誘餌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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