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伍德？怎麼哪裡都有他？”黃金來皺了皺眉，“上次就該把他關起來。”
張警官也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一時間有些沉默。
現場的氣氛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
“老大，現在怎麼辦，要去抓蔣伍德嗎？”一旁的年輕警察小趙看向沉默的張守中，輕聲問了一句。
“你讓小樑和老徐去盯着，暫時不要打草驚蛇。”張守中回過神，看向地上的死者嘆了口氣。“法醫老吳來了嗎？”
“老吳前天摔斷了腿……”警察小趙聲音有些遲疑，“要叫他來嗎？”
“算了，”張守中擺了擺手，擡頭看向一旁的死者父親，道：“這個案子可能有些蹊蹺，我們想爲你的孩子做一下屍檢，您看……”
“不行，絕對不行！”
張守中話音還未落，抱着死者的母親就大聲哭嚷起來：“孩子都這樣了，你們還想對他做什麼？”
小趙警官想上前解釋，卻險些被死者母親撓傷，就連前去勸說的死者父親都被打了一巴掌。
“張警官，你看這……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不查了。”死者父親紅着眼，臉上掛着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
任憑警方百般勸說，家屬就是不同意，張守中也沒有辦法，只能放棄。
眼睜睜看着家屬將死者抱走，張守中急忙上前拉住了死者的父親，問清楚了姓名、住址和聯繫方式，他沉聲道：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等我們徹底查明後，一定會和你聯繫的。”
“那就提前謝謝你們了。”
目送着死者一家人遠去，張守中無奈地嘆了口氣，還好手裡還有死者留下的瓶子，也不算完全丟了線索。
將手裡的瓶子遞給小趙，張守中回頭看向王德全：
“健腦水和神農百草水的事情我會繼續查下去，如果你還有什麼線索，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王德全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你剛剛說打草驚蛇……是調查有什麼困難嗎？”
“是有些困難。”張守中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健腦水背後的人藏的太深了，目前我們只抓到了幾個分銷的商販。這些人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口咬定自己賣的是飲料。”
“確實不太好調查。”王德全蹙着眉想了想，問道：“神農百草水有什麼消息了嗎？”
“我們一直沒找到郭智長，這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張守中揉了揉眉心，接着道：
“他們將糖水僞裝成祖傳神藥高價賣給病人，雖然治不好病，但也喝不死人。就算抓了他也無濟於事，他肯定也會一口咬死自己買的是飲料。”
說着，他聲音有些無力：“查了這麼久也沒什麼結果，上面已經要放棄追查這件事了。”
“但現在有人喝健腦水出事了。”王德全看着張守中的眼睛，“出了命案，上面總不會還要放棄吧？”
“案子還是要查的。”張守中從兜裡翻出一塊紙片，寫上了自己家的電話，遞給王德全：“如果你還有什麼覺得可疑的發現，可以打這個電話聯繫我。”
“說到可疑，倒是還真有一個。”王德全接過，看也沒看塞進兜裡，擡頭看着滿臉疑問的張守中，問道：
“你聽說過王神婆嗎？”
“沒有。”張守中搖了搖頭，“怎麼，這個神婆也和健腦水有關？”
“我這段時間救治的患者，大部分都能和王神婆扯上關係。”王德全頓了頓，接着道：“我的一個患者從王神婆手裡買過神農百草水，我嘗過了，是糖水。還有一個患者的母親說王神婆還在賣健康水，雖然沒有見到實物，但想來應該也是糖水。”
“好的，我回去會查一查。”看着遠處向自己跑來的年輕小警察，張守中對王德全道：“我這邊有案子，就不久留了，調查有結果了我會讓人通知你。”
“張警官快去忙吧，我就先回……”王德全話還沒說完，就被跑來的小警察打斷：
“老大，不好了！蔣伍德跑了！”
……
蔣伍德不跑可能還沒什麼，這一跑幾乎立刻坐實了自己與案子相關。
回了安通一中，王德全也沒了吃飯的心思，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跑了的蔣伍德和死去的學生。
“還去吃飯嗎？”黃金來看着有些沉默好友小聲道。
“你去吧，我先回宿舍了。”向黃金來擺了擺手，王德全獨自向宿舍走去。
夕陽已經將天邊染上了一抹血紅，王德全站在宿舍門前，仰頭看向如火般的天際，思緒逐漸放空。
神農百草水，健腦水，健康水，這些東西的背後一定有什麼聯繫。
同樣是賣神農百草水，郭智長和王神婆雖然都是騙子，卻明顯不是一路的人，一個是半吊子中醫，一個是神婆，兩個人又是怎麼湊到一起的呢？
還有那瓶有毒的健腦水，蔣伍德到底是從哪裡拿到的？
王德全現在有些迷茫，最開始自己明明只是想打擊一下打着中醫旗號騙錢的騙子，怎麼就不知不覺走到了這一步？
王德全出神地望着火燒似的天際，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出現的鬼鬼祟祟的身影，那身影悄悄走上前，向王德全的肩膀緩緩伸出了手。
肩膀忽然一沉，王德全嚇得一個激靈，抓着搭在肩上的手就是一個過肩摔。
麻花辮在空中畫出一個完美的圓，幾乎是瞬間，王德全就知道自己摔的人是誰了。
他有些後悔，但爲時已晚，一聲慘叫從他面前傳來。
怎麼辦，怎麼辦……王德全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他現在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黃金來的驚呼：“我去，全子你剛剛乾了什麼？趕緊給人家扶起來啊！”
王德全聞聲蹲下身，伸手欲扶起被他摔在地上的許青魚，沒料想自己的手被拍開了。
許青魚眼裡滿是淚花，她揉了揉摔青的膝蓋，抽噎着從地上爬起，狠狠地瞪了王德全一眼。
“對……對不起？”王德全尷尬地道歉，卻沒想到眼前文靜的許青魚瞬間暴躁了起來。
“我以後要是再喜歡你我就是豬！”許青魚哭着吼了一嗓子，轉身就跑了。
王德全看了看許青魚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許青魚在土地上砸出的坑，整個人瞬間有些茫然。
黃金來從後面走過來，眼尖地發現土坑旁有個閃着光的東西，就上前撿了起來。
是一個小熊形狀的髮卡，上面嵌着星星點點的碎鑽。
把粘上的土抖乾淨，黃金來將小熊髮卡拍在王德全的懷裡，聲音有些幸災樂禍：
“找個時間把髮卡給人家姑娘送回去，然後跟人家好好道個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