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迎香居坐了片刻,感覺時間差不多了,王德全便提出了告辭。
沈盈香沒有阻攔,只是向他點了點頭,淡淡道:“明天有雨,沒什麼事不要亂跑。”
離開了迎香居,王德全和鍾萬象兩人沒有多在外面停留,直接開車回到了山上。
到了山頂,陳老和鍾老兩位老爺子正坐在樹下的石桌旁喝茶。
見到王德全兩人走過來,鍾老向兩人揮了揮手。
王德全走上前,本以爲鍾老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沒想到鍾老只是對他說了一句:明天不用來送。
王德全怔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陳老忽然嘆了口氣,撫了撫衣角,起身看了鍾老一眼說道:“回去之後幫我看着點老宋,別讓他沒事到處瞎蹦噠,都多大歲數了,還當自己是年輕人?”
“我回去會把你的話轉給他。”鍾老笑着道:“老宋最近的動作確實有些大了,得收一收。”
陳老聽完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兩位老爺子一站一坐,潮溼的風吹過,成爲今夜最後的告別。
“走了。”陳老揮了揮手,向山下的方向走去,沒有再回頭。
王德全見狀,向鍾老道了聲別,急忙跟了上去。
鍾老靠在椅子上,看着遠去的一老一少,幽幽地嘆了口氣。
“要下雨了,該收衣服了。”
這聲音裡沒有憂愁和擔憂,就像是無邊的落葉蕭蕭落下,枯寂又無趣。
鍾萬象忍不住看了自家老爺子一眼。
“明天別忘了把地裡的菜摘一摘,給沈姑娘送過去。”鍾老說了一句,接着起身向不遠處的小樓走去。
王德全跟着陳老沒走多遠,就見到一輛車出現在眼前的空地上。
常青站在一旁,像是在等候着兩人。
走到了近前,王德全就知道這根本不是像,而是就在等候自己和師父。
坐着車,一路無話。
到了家,王德全將包扔在一邊。
時間已經不是很早了,師孃早已睡去。
簡單收拾了一番,王德全躺在了牀上。
沒有拉窗簾,躺在牀上可以看見窗外的陰暗的天。
莫名的有些壓抑。
就在王德全模模糊糊陷入睡眠中的時候,連續三聲清脆的“篤篤篤”響起。
這聲音很輕,但是在夜裡,再輕的聲音也會被無限放大。
王德全猛然驚醒,倏地睜開眼,扭頭看向窗外。
一個戴着兜帽的黑影正趴在窗戶上,一動不動地向屋內看着。
那人見王德全有了動作,便知道他已經醒了,於是向屋內招了招手,示意王德全過來。
王德全深吸一口氣,從牀上坐了起來,接着起身向窗邊走去。
天色陰暗,兜帽下更暗,完全看不清五官。
王德全在窗邊站定,兩人只隔着一層窗紗。
對視許久,終於是對方先開了口。
“晚上好,王同學。”
“我不好。”王德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道。
對面那人一聽,忍不住笑了一聲,說道:“不,你很好。”
大晚上的擾人清夢,實在是令人厭煩。
王德全垂下眼簾,不再看着對方,伸手一把拉過了窗簾。
窗外的人也沒想到是這個展開,登時有些急了,連聲道:“等等,別介……”
王德全手上的動作停了停,看了那人一眼,接着毫不留情地將窗簾徹底拉嚴。
眼不見爲淨。
窗外那人雖然看不清臉,但王德全聽出了他的聲音。
前幾日剛剛在車上聽到過,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看着眼前嚴絲合縫的窗簾,王德全沒有動,依舊站在原地。
窗外的人是石凍春。
石凍春的聲音有些無奈:“咱不能這樣,你快把窗簾拉開,我有事和你商量。”
王德全沒有動,沒有出聲。
石凍春像是知道他還在窗邊,繼續壓低聲音說道:“王哥,我叫你哥還不行嗎,你快把簾子拉開。”
王德全手上沒有動作,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意思是讓石凍春直接說。
石凍春微微一怔,接着就明白了王德全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他沒有再要求王德全拉開窗簾,停頓片刻,繼續道:“明天鍾老就要回去了。”
王德全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所以,你可以把陳程給我,我這邊很安全。”石凍春說道。
聽着他這話,王德全輕笑出聲:“想要陳程,你自己去找,上我這裡要什麼?”
他頓了頓又道:“再說,人又不是物,我還能管的住他的腿?”
王德全雖然沒有明說,石凍春也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聲音瞬間被失落填滿。
“好吧,沒有算了。”
他頓了頓,又道:“明天的會,你要小心一些,我聽說了一些不好的事。”
王德全繼續“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也沒有再去問他。
如果石凍春真的知道什麼確切的事情,不會特意過來提醒,而是會直接有針對性的將事情在還未發生的時候處理掉。
只有無法確定事情的來源,石凍春纔會大半夜爬牆進來敲窗戶。
“反正我提醒過你了,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可別怪我。”石凍春在外面說道:“明天要是順利,晚上我請你吃頓飯,千萬別拒絕,到時候我來接你。”
王德全沒有感情地“嗯”了一聲,等了半晌,等到窗外沒了聲音,才伸手將窗簾扯開一半。
窗外已經沒了人影,剛剛的一切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
看着昏暗的天際,聞着空氣中潮溼的味道,王德全輕輕嘆了口氣。
石凍春這人還真是讓人摸不清。
對於石凍春的提醒,王德全沒有不放在心上。
石凍春沒有讓別人來提醒,這一點就已經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
對於明天將要發生的那件不好的事,王德全隱隱約約又點印象,只是不知道這兩件是不是同一件。
如果是同一件,那就好說了。
畢竟有自己這個bug在這裡站着。
王德全對此並不擔心,他擔心的是會不會因爲自己,事情會出現什麼未知的變化。
重生回來的自己,就好像一隻破繭的蝴蝶。
儘管收束了翅膀,身邊的事情依舊如同野馬脫繮,向着未知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