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林雲離開,王德全獨自靜坐了片刻,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希望林雲今天能夠順利吧。
起身離開食堂,王德全進圖書館隨意借了本書,接着前往後林所。
走到後臨河旁,還沒上橋,衣服就被人從後面猛地扯了一下。
王德全條件反射似的渾身瞬間縮緊,蓄勢待發。
猛地回頭,身後竟然是一張略胖的臉,只是這臉上的黑眼圈格外的重。
“王,王同學。”見王德全望過來,那人訕笑了兩聲,接着臉上滿是擔憂與乞求。
“王同學,不,王研究員。”那人忽然改口道:“之前扣了你的證件是我的錯,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王德全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弄的一懵,接着看着眼前的臉,仔細想了想,終於有了那麼幾絲印象。
這不就是當初在百草園扣自己證件的胡大剛嗎?
這怎麼這麼憔悴?
兩個煙燻似的大黑眼圈掛在臉上,離遠了看還以爲是哪家動物園熊貓跑出來了。
就是三天不睡覺也不能憔悴成這個樣子吧?
“你找我做什麼?”王德全對他沒有一絲的好感,“有話趕緊說,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裡磨蹭。”
胡大剛本以爲王德全不會停下腳步,如今看王德全回頭看他,兩行淚從灰撲撲的臉上流了下來,衝出了兩道白印。
“王研究員,之前是小弟不對,扣了您的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胡大剛胡亂地用袖子擦着臉,“您就把之前的我當個屁放了,以後我就是您的人,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喝西北風我絕不撿垃圾。”
這都是什麼話?王德全皺着眉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胡大剛,一臉無奈。
“你到底是怎麼了?什麼你的人我的人,有話好好說。”
無論王德全怎麼收,胡大剛都沒有收手,哭喪着臉道:
“王哥,您就饒了小弟一命吧,小弟以後給您當牛做馬,絕無怨言。”
聽到這裡王德全才覺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當即一把揪住胡大剛的肩膀,用力向一旁一扯。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讓我饒你一命?”
“王哥,我真的錯了,我上有……”胡大剛還在哀求着,忽然聽到王德全這句話,整個人明顯愣了一下。
“王哥,你……”
“你什麼?”
王德全皺着眉問道,“你爲什麼突然過來找我?”
“我……我……”胡大剛的聲音忽然結巴,眼神也開始遊移起來。
“給你一分鐘時間說明白。”王德全垂着眼看向地上的人,“到底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是……是……”胡大剛說着,目光向王德全視線之外的地方看了一眼,接着像是被燙到一般,倏地一下縮了回來。
王德全心下一驚,接着猛地扭頭看過去。
柳枝垂地,陰影中滿是細碎光斑。
沒有任何人影。
這一刻,他心中的警鈴大作,頭還沒有轉回來,目光還沒有移過來,腳步就已經迅速向後撤去,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間繃緊。
這完全是在安通時候留下的條件反射,王德全對此都有了心理陰影。
回過頭來,只見胡大剛一臉懵逼地看着自己。
王德全瞬間就明白自己很可能是多慮了。
儘管胡大剛很可能不會像自己想象的那樣暴起,但心裡的警惕依舊不能放下。
畢竟小心能使萬年船。
與胡大剛隔了一個安全的距離,王德全十分警惕地問了一句:“你剛剛在看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胡大剛連連搖頭,但他臉上的恐懼與焦躁卻出賣了他。
“你爲什麼會突然想起來找我?”王德全出聲問道,“讓我饒你一命,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有威脅到你的生命了嗎?”
胡大剛此時整個人也就有些懵懵的,他一臉迷茫地看着王德全,有些猶豫地說道:
“我那個女朋友,不是因爲拿了您的卡,惹到了您所以才……”
“你女朋友?”王德全微微皺了皺眉,“你是說前幾天教學樓上掉下來的那個。”
“對,就是她,”胡大剛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我這幾天擔驚受怕的,受到的懲罰已經夠多了,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聽到胡大剛的話,王德全心裡的猜想漸漸明朗了起來。
胡大剛這是以爲推他女友下樓的人是自己,這幾天對他做出懲罰的人也是自己。
別人不清楚,自己還是清楚的,自己是真的和這件事情無關。
“你女朋友的事情確實不是我所爲,這件事很多人都能作證。”王德全淡淡地回答道:“至於對你作出懲罰這件事,更與我無關。”
“怎麼可能?”胡大剛聽着瞪大了眼睛,明顯還是有些不相信:“可是林主任說……”
這話說了一半就消了音。
王德全卻是沒有錯過半個字,聽到“林主任”他就明白了大致是怎麼回事。
胡大剛口中的林主任,很可能就是自己那天跑到樓頂的案發現場門前,遇到的那位教導主任林江。
說起林江,王德全一直都覺得他很可疑。
奈何手裡沒有可以指向他的證據,完全抓不住他的手腳。
“林江對你說了什麼?”王德全沉聲問道,“說你女朋友和你這幾日受的罪,都是我造成的嗎?”
“他說,你在這件事裡有很大的嫌疑。”胡大剛遲疑地說道:“我回去想了想,這段時間起衝突的人,也就只有你這麼一個。”
王德全聽着有些沉默,看來林江這人,很可能就是朝着自己來的。
只是他沒有親自上來對線,而是在背後攛掇着,讓胡大剛來找自己。
只是他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是單純的懷疑自己,還是受人指使,故意針對自己。
又或者是他和師父不對路?
無論哪個猜想都有可能,王德全倒是覺得把這幾個想法糅合在一起,可能性會更大一點。
王德全想着,輕輕嘆了口氣。
一旁的胡大剛見到王德全陷入沉思,整個人也越來越急躁了起來。
“真的和你沒關係?”胡大剛一臉迷惑的地出聲問道:“可是我這段時間得罪的只有……”
王德全聽着冷冷的笑了一聲:“你就這麼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