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刺麻醉?”不知誰重複了一句。
原本以爲自己聽錯了的衆人,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這幾根針?這能行嗎?”人羣中不知從哪裡發出了一聲質疑。
陳貴生說了一句之後,就沒在多做解釋。
在他看來,見到結果之前的解釋都是無用的,就像是實驗結果出來之前的猜測。
與其和這些人白費口舌,不如讓他們眼見爲實。
對於王德全這次的針刺麻醉能否成功,陳貴生並不在意。
他想看到的東西已經看到了,至於王德全能不能成功,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針刺麻醉這件事,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是在未來,已經很常見了。
針刺麻醉一般會和麻醉藥一起使用,這樣可以相應地減少使用的麻醉藥的藥量。
這種方法在中老年患者的手術中比較常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得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擔架上那人的表情。
“真的能成嗎?”鍾萬象看着擔架上的人,對王德全低聲問道。
“放心吧。”王德全笑了笑。
自己在這方面還是很有經驗的,完全不用擔心會失敗的問題。
正常來說,不同的人針刺的效果會不同。
王德全並不擔心這件事,根據他上輩子的經驗,對於不同的人,不同的部位,他在選穴和針刺的角度深度上做了細微的調整。
失敗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又等了片刻,圍觀的人有些站不住了,大部分人覺得無聊離開,留下的幾乎都是醫院裡的醫生。
王德全再次撈起鍾萬象的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接着起身走到擔架旁,將患者身上的針取下。
好奇針刺的效果,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患者的表情上。
王德全一邊仔細地觀察着這人的表情,一邊伸手碰了碰這人的腫脹的手臂。
這一次,這人的臉上沒在露出痛苦的神色。
顯而易見,麻醉算是成功了。
接下來就是用手法復位了。
王德全的動作很是乾淨利落,這樣的手法,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個毛頭小子能掌握。
不看年齡單看手法,沒有個幾十年的浸淫,是完全達不到這個程度的。
王德全的動作很快,將右側上肢處理完之後,進行下肢的處理。
不用上手摸,王德全都知道這小腿應該是受到了直接暴力。
鍾萬象見王德全的注意力移到了患者的小腿上,湊上前好奇地問道:“你能看出來他的腿是因爲什麼骨折的嗎?”
王德全沉默地點了點頭。
“因爲什麼?”鍾萬象追問道。
還能因爲什麼?王德全有些無奈地,伸手指了指那人的褲腿。
褲腿上,那麼大一個鞋印在上面擺着,這還用猜嗎?
鍾萬象看了一眼,一臉尷尬地笑了笑,默默地退了回去。
縱然有千百種合理的原因,但自己家人把人家腿打斷,這事怎麼說,都有些不大光彩。
鍾萬象嘆了口氣,自己這是怎麼了?這兩天怎麼就跟沒長腦子似的?
王德全處理完病人右側的患肢,接着走到一旁,示意盧京澤上前。
盧京澤此時有些沉默,他猜到了王德全可能會一些什麼,但是沒有猜到王德全的手法是如此的嫺熟。
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事情明顯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盧京澤的心裡已經開始有些慌了。
他清楚他自己的水平,和他剛剛看到的相比,完全雲泥之別。
別的不說,在這一點上,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然也不可能讀到研究生。
感受着四面八方傳來的催促的目光,盧京澤的頭上微微冒出冷汗。
在他的臆想中,現在明明應該是自己救場的時候。
王德全治療失敗,尷尬退場。自己挺身而出,不顧他人阻攔,接下他的爛攤子,然後一舉成名。
然而事實卻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一個20歲的青年,接骨的手法比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大夫還純熟,這事說出來狗都不信。
放在幾分鐘前,盧京澤也是不信的。
只可惜,眼見爲實。
事實就在眼前擺着,信不信由不得自己。
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盧京澤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
應該先做什麼?
看着患者腫脹的手臂,盧京澤大腦裡已經一片空白了。
他的手有些抖,一旁圍觀的衆醫生都不禁皺了皺眉頭。
盧京澤的水平他們還是知道的,雖然趕不上王德全這個怪人,但已經足矣和醫院裡的一些老大夫相媲美了。
對於這種骨科常見的患者,盧京澤應該不至於什麼都不會纔是?
盧京澤握着患者的手臂,半天沒有動作,整個人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王德全看了他一眼,心裡已經做好了去救場的準備。
一旁的鐘萬象咳了一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道:“你老抱着人家胳膊做什麼?都抱了快五分鐘了,倒是趕緊給人家治病啊。”
話音還未落下,鍾萬象就感受到了一旁鍾老傳來的視線,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自背後升起。
他果斷地縮在了王德全的身後,當做自己剛剛什麼都沒說一樣。
王德全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鍾萬象,接着,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師父。
“師父,診所那邊的患者……”
“今天不開門。”陳貴生擡了擡眼皮,接着看了一眼前方的盧京澤,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你還要繼續嗎?”
就這樣認輸,盧京澤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搖了搖頭,儘管腦子已經不轉了,還是閉着眼,憑着直覺將患者的手臂用力一拉。
“別!”
“盧京澤!”
“你在做什麼!”
“別鬆手!”
一旁的圍觀的醫生見到盧京澤的動作,眼睛都瞪大了,急忙上前阻攔。
盧京澤也是被嚇了一跳,他看着向自己衝過來的人,眼前一陣陣地發暈。
周圍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水,模模糊糊地,聽不清。
看着向自己衝過來的身影,盧京澤有些呆滯,手中的力道一鬆,患者的手臂瞬間砸了下去。
聽不真切的聲音在耳邊環繞,盧京澤覺得這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
那人的手臂‘砰’地一下砸在擔架上,一聲慘叫在屋內陡然響起。
盧京澤被嚇了一跳,接着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看着自己的手,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自己剛剛……這是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