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八十章 時過境遷

這件事情雖然由厲非瑤的嘴早已說了一遍出來,衆人也都知道了在危急關頭還是鳳傾羽將坐騎放回給衆人帶了信兒,但是官家的事情向來沒有這麼簡單輕鬆便能解決,明知事態如何發展的可能性甚小,但總要再自己打磨打磨,好像方纔能做到公平公正。

鳳傾羽也不介意,一雙澄澈的眼睛沒有絲毫雜質,條理也一清二楚的將整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鳳傾羽說得平淡,但大殿裡,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皆陷入了鳳傾羽所講的絕境中,興許是這樣的事情從未發生在現實生活當中,更何況還是皇家的地盤,皇帝紋絲不動的聽完,待鳳傾羽的話音落腳,方纔的沉靜立刻化爲滔天的怒氣,猛地一掌拍在座位旁的茶几上,擱在上邊的茶碗立刻一陣猛顫,在沒有丫鬟敢於上去扶上一把的結果就是: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其餘女眷好似這會兒才清醒過來,太后舒了口氣,拿手輕輕拍上皇帝的手背,和緩的安慰:“這事都已經過去了,命令下面的人嚴加調查就是了,也幸好沒有人受傷,皇帝就不要太掛在心上了。”

一干嬪妃聽太后這麼一說,也都紛紛開腔安慰起皇帝。

皇后幹坐在一邊,渾身珠翠將她籠罩在一層冰冷當中,與這大殿倒是相得益彰。

皇帝生完了氣,視線忽的放在鳳傾羽身上,而鳳傾羽此時正在看皇后,這麼一牽連,皇帝的記性也不差,隨即向皇后道:“昨兒個鳳家大丫頭哪裡也找不到人,宮中和狩獵場都是人仰馬翻,皇后這事,可做得不妥當了!”

皇后並沒有參與到衆人寬慰皇帝的行動當中,被皇帝這樣一提及,眼皮子跟着鼓動,回過神來見太后和皇帝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又被身後緋藍小聲提醒,才知道皇帝說得是什麼,稍稍怔了怔,才思索着說:“這件事是臣妾沒有思慮周全,但是臣妾也完全是爲了大炎下一代的額江山着想,如今的狀況,皇上也看在眼中!”

“皇后當真是魯莽了,若哀家沒有宸兒來稟告,是不是連未來的三皇子妃是怎麼死的也要外人來告訴哀家了?”太后眼中怒火不淺,皇后和太后在後宮一向不是太和氣,這在大炎的後宮也不是什麼秘密,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皇后沉下臉,忐忑的看着皇帝。

大殿裡靜謐一片,元妃與皇后相對而坐,位於靠近太后一邊的下首,她也是一早被楚錦宸的親信吵醒才得知了這件事,與厲非瑤同宗,元妃也是衡王府的人,而不管是站在楚錦宸一面還是站在孃家的立場,她的心思始終都在鳳傾羽身上,不等其他人開口斷是非,她便首先站了出來。

元妃氣勢絲毫不亞於皇后,也並沒在意皇后眼底的寒涼,輕輕將衣袖拂開,淡淡的道:“臣妾之前就在思量着一件事,不知道皇上和太后有能否容許臣妾提一個意見?”

“你說吧!”太后彷彿很傷腦筋,已經顯出老態的沒心陡然蹙得厲害。

“臣妾也算是三皇子的姨母,前些時間也曾邀請過鳳小姐到宮中小住,臣妾以爲,兩個孩子的心意既然到了這裡,咱們不妨就將鳳小姐娶進門吧,老二早逝,太子殿下的婚期之前,總要有皇子先行成親,方也吉祥!”

緊張的氣氛陡然放鬆,沒有人會想到元妃忽然在這個時候提出了鳳傾羽與楚錦宸成婚的提議。

鳳傾羽埋着腦袋同楚錦宸一起站在大殿中央,楚錦宸也詫異,但情況比鳳傾羽要好得多,何況,這也是他一直所求,得到,只是早晚的事!

“不行!”令衆人沒有想到的是,與此事看似沒有一分一毫關係的皇后,卻突然間從座位上站起來,且情緒激動的阻止這場婚事。

“皇后這是什麼意思?”元妃少有黑臉的時候,但見皇后明目張膽,心頭亦有些不悅。

皇后頓了頓,慌張中努力拾掇好自身情緒,才道:“元妃這是有所不知,臣妾事先便覺着那狩獵場裡出現刺客不是一般的事,若厲小姐沒有回頭去找鳳小姐,這樁事是不是根本不會發生?還是厲小姐是因爲撞破了什麼事,纔要被人家追殺滅口的?這件事情尚不清楚,元妃要做主讓鳳小姐入主咱們皇族,這件事,還請皇上和太后三思!”

這分明就是誣陷鳳傾羽賊喊捉賊的戲碼,元妃面色蒼白了一些,鳳傾羽心底一片惡寒,方纔她偷偷去看了太后好幾眼,不見她有什麼奇怪的模樣,倒是皇后,這還真是出乎她的預料!

楚錦宸亦是一臉冰霜,孤傲的站在大殿正中,“皇額娘說這句話,可是有什麼憑證?”

皇后冷着臉,牽扯着嘴角道:“證據雖然還沒有,但僅憑常理來推斷,這就是某些人的陰謀!”

滿嘴的胡言!鳳傾羽氣得發抖,再也顧不上多餘,當着皇帝太后的面便上前一步,懇切的瞅着皇后,譏誚道:“皇后娘娘那麼着急要在昨天夜裡要了臣女的命,原來就是爲了證明娘娘得推斷到了今天早上就能夠死無對證了嗎?”

一語驚起千層浪。

除了楚錦宸清楚這件事,其他人皆是錯愕的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若是光明正大的推理,便知這件事臣女也是受害者,但皇后娘娘的手段高明,若不是太子殿下相救,臣女恐怕連現在爲自己辯駁一句的機會也沒有了,大炎是法治天下,這般連屈打成招也不是,就胡亂要了人性命的事,還出自大炎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手中,還真是讓臣女心寒,遂,臣女今天冒着往後再也無法開口言明真相的危險,也要與皇后娘娘抗爭到底,即使敗了,臣女不過一人性命,若是僥倖得勝,還請皇后娘娘,還臣女公明!”

鳳傾羽連冒死覲見的話也說出來了,皇后滿頭繁複的金步搖在狂風中搖曳,顫顫慄慄隨着那張母儀天下的臉漸漸乾癟。

誰也沒想到事態會這樣發展,若不是楚錦煜打擾了她的好事!

晉南侯府,鳳傾羽靠在三年前自己的房間裡的軟榻上,半晌也提不起什麼精神,若非阿桃端茶進來,好奇的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還不知道要沉澱在記憶裡多久纔會醒神兒。

楚錦宸送她回來之後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就匆匆離去了,他現在的事情比她要多得多,除了那明爭暗鬥的後宮朝廷,如今還多了一樁喜事!

如果她能夠將這段最危險的時候熬過去,便避開不得,要嫁給楚錦宸爲妃了。

鳳家大小姐,從此以後便要改了稱呼,應該喚作三皇子妃!

鳳傾羽苦苦的抿脣,接過阿桃遞給她的茶碗,淡淡的笑:“沒什麼事!”

如果楚錦宸要阿桃知道,根本就不用她費心費力的講,反倒是爾東。

剛剛發生過的這場戰爭裡面,大約最沒有料到自己下場的人便是皇后,平素她憑着氣場輕而易舉便能將人狠狠按捺在自身之下,但不想今天皇帝和太后在場。

鳳傾羽講的話句句在理,皇后處處理虧,皇帝一怒之下也不顧太后的不忍,爽快的禁了她的足,往後整整兩個月,不得出坤寧宮。

而鳳傾羽自己回到晉南侯府,遠遠看見大夫人的翠微院,不知怎麼的突然生起滿腔的厭惡,她在仇人眼皮子底下也過活了多年,今兒一時意氣,再也不想忍氣吞聲,原本還以爲楚錦宸怎麼也會勸她一勸,不想她將意見一說,楚錦宸當場叫了屬下飛快幫着將母親原來居住的院子一陣打掃,所有東西也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

這邊鳳傾羽完全清閒下來,她那嫡母和父親在她回來的時候都不在家,自然也沒多生出來什麼事端。到楚錦煜那邊可沒有這份平靜了。

一大早想去勸慰皇后撲了一個空,被丫鬟告知皇后娘娘去太后聽薇宮了,又急匆匆的往聽薇宮去,誰知半路剛好碰見了正要出宮的楚錦宸和鳳傾羽。

楚錦煜說不出的憤怒和失望,想楚錦宸若是沒有來,現在走在鳳傾羽身邊的人也許就是他了,但終究叫楚錦宸快了他一步,垂頭喪氣回去,結果轉身又與被皇帝下了禁足令的皇后。

皇后對楚錦煜是又愛又恨,她所有的謀劃無不都是爲了楚錦煜的將來,但楚錦煜對鳳傾羽的着迷偏偏毀了他最關鍵的一顆棋子,以是看見楚錦煜很是恨鐵不成鋼,狠狠將垂頭喪氣的他瞪了一眼,隨後下了死命令讓他也速跟着去了坤寧宮。

身爲太子,依然被皇后罰了一整個下午的面壁思過,直到晚上才被皇后放出來,擰着眉頭問他可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楚錦煜並不想放棄鳳傾羽,三言兩語不離開她,皇后原本已經漸漸平復下來的心情頓時又掀開了新的小高潮,此時正是晚膳時間,修長的手掌一揮,滿地的狼藉又足夠宮女打掃的宮女收拾大半天了。

但楚錦煜好似沒有一丁點恐懼,背脊挺得筆直的跪在地上,道:“兒臣已經同鳳傾嫵說清楚,兒臣不會娶這樣的女子爲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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