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章 她的第一份禮

“來人,快來人!”鳳傾羽大聲叫喊着,聲音很快便將在遠處候着的人引了來。

丹朱首先跑過來,看到面前的場景,大小姐手臂受了傷,丹雪倒在地上,臉上似被利爪的東西劃過,此刻,她正捧着臉,痛苦的呻吟着……

“丹雪企圖刺殺我!”鳳傾羽利落的宣告,下人刺殺主子,那是天大的罪名,“將她押回去,交給大夫人處置!”

衆人一聽,見鳳傾羽手上的傷,以及丹雪手中依舊握着的簪子,沒有絲毫懷疑,幾個強壯的家丁立即上前,將地上的丹雪押着,丹雪聽到鳳傾羽的吩咐,眼神更是充滿了驚恐,交給大夫人處置?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壞的結果!

臉上的抓傷刺骨的痛,卻遠不及她心中的恐懼,猛然,她好似反應過來一般,哀求的看着鳳傾羽,苦苦求饒,“小姐,丹雪錯了,求小姐饒了丹雪一命!饒丹雪一命!”

鳳傾羽將她的話聽在耳裡,饒她一命?她在將那碗粥給自己喝下的時候,可有想過她和孃親?這些年,她和孃親都待丹雪不薄,得到的卻是她的背叛,她又怎麼會饒了她?

“你雖是我的丫鬟,但府上的一切都是有爹爹和大夫人做主,我哪裡有資格饒你一命?你便去求大夫人吧!”鳳傾羽淡淡的開口,冰冷眸子中的幽深讓人探不見底。

“不,小姐,看在奴婢伺候你這麼多年的份上……”丹雪被幾個家丁拉扯着,苦苦掙扎,但當她說道這裡,似乎想起了自己對大小姐做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哪裡有資格在此刻提及這多年的情分?!

“還不帶下去!”鳳傾羽再一次開口,語氣多了一絲決絕,她倒是要看看,大夫人看到丹雪此番模樣,會有怎樣的反應!

大夫人,這便是她送給她的第一份禮!

家丁押着丹雪離去,鳳傾羽看着趙姨娘的墓碑,目光依舊深不見底。

“小姐,我們也回去吧!”一直沉默着的丹朱輕輕的開口,方纔,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丹雪會刺殺小姐,可小姐手臂上的傷和丹雪手中的簪子卻說明了一切,由不得她不信!

只是,此刻她更加心疼起小姐來,小姐剛失了孃親,十三歲的女孩兒本就難以承受,又被信賴的丹雪背叛……

小姐的難過與不捨,但時間久了不回去,府上的那些姨娘怕又該找話說了,今時可不同往日,小姐沒了趙姨娘的照拂,在這侯府以後的處境是好是壞都是未知數,能少些麻煩,就得儘量避免才行!

鳳傾羽明瞭丹朱的顧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娘,女兒下次再來看你!”

說罷,鳳傾羽轉身,無意間,目光瞟到一旁的一團銀色的東西上,不由得微微蹙眉,這不是方纔撲向丹雪的那個小東西麼?

“呀!小姐,這是……”丹朱也發現了它的存在,毛茸茸的一團,銀色的毛髮十分惹人愛,利爪上還沾染上了血跡,這……丹朱看看那小東西,又看看自家小姐,似乎在等待着小姐發話。

不知爲何,自從今早小姐從昏迷中醒來之後,她總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姐不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娃,倒是像極了一個看透世間百態的智者!

鳳傾羽看着銀狐,那銀狐突然邁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鳳傾羽走近,優雅的姿態,倒不像一個小畜生,反倒是像極了一個高貴的王者!

銀狐走到鳳傾羽的身邊停下,用頭磨蹭着她的腿,似乎是在親暱的撒嬌!

鳳傾羽蹲下身子,輕撫着它順滑的毛髮,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心中一怔,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身體裡竄過,好似受到了某種蠱惑,但僅僅是一瞬間,鳳傾羽卻清醒過來,站起身子,轉身正要走,卻聽得後面的銀狐發出一聲嗚咽,裡面的痛苦讓人無法忽視。

鳳傾羽頓住腳步,丹朱卻已經心生憐惜,“莫不是受傷了吧!小姐,不如……不如將這小東西帶回去……”

鳳傾羽微微蹙眉,轉身看向那小狐,原本站着的小狐猛地趴在地上,低低的嗚咽着。

一時之間,鳳傾羽竟對這小東西生出了一絲興趣,“帶上吧!”

淡淡的交代了一句,鳳傾羽便將注意力從銀狐的身上轉移到了接下來她要面對的事情上,腦中不斷的浮現出死前的一幕幕,浮現出大夫人那虛僞的嘴臉,袖口中的手下意識的緊握着,而此時的她,卻沒有發現,一路上,至始至終都有一雙眼睛停留在她的身上……

回到侯府之時,大廳中的人都早已散去,一些家丁丫鬟在清理原本院中掛着的白綢,隱約有幾個聲音傳來,皆是透着埋怨。

“人死了就死了,還盡折騰人,這麼大的院子,還不得我們做下人的清理!”

“誰說不是,人在的時候是半個主子,我們伺候也就罷了,死了什麼都不是了,還留下個爛攤子等着收拾!”

丹朱一聽,怒火就立即冒了上來,正要上前讓她們閉嘴,卻被一隻手拉住,丹朱看向手的主人鳳傾羽,對上她平靜的雙眸,“小姐,她們……”

“且由他們說去吧!有道是禍從口出!你且看她們,終有一天,會倒黴在那張嘴上!”鳳傾羽斂下眉眼,那兩個人在這府上都是得大夫人器重的管事媽媽,平日裡就仗着有大夫人做靠山,也難怪她們敢肆無忌憚的磨嘴皮子。

丹朱微怔,方纔鎮定下來,剛纔她怎麼就衝動了呢?

而更讓她吃驚的反倒是眼前的小姐,她什麼時候這般鎮定了?讓人感覺有幾分超出年齡的成熟,就連她也有些自嘆弗如!

“嗯,小姐說的是!”丹朱隨之而來的是開心,這樣的小姐倒是讓她放心了不少,突然想到剛纔在墓地發生的事情,丹朱微微皺眉。

“小姐,丹雪她……”丹朱想要替丹雪說情,但瞥見小姐手臂上的傷,出口的話又倏然頓住,一臉的爲難,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卻聽到一個高亢的熟悉聲音傳來。

“哎喲,找來找去,原來大小姐在這兒呀!”來人正是徐媽媽,徐媽媽扭着腰肢,匆匆的走來,臉上雖堆積着笑意,但眼底依舊難掩今早所見的那分不屑。

“徐媽媽有事?”鳳傾羽溫聲開口,將她的不屑看在眼中,平靜的應對。

“這可不,大夫人差奴婢見到大小姐,便請大小姐到翠薇院去一趟呢!”徐媽媽呵呵的笑道。

“那有勞徐媽媽了,我這便去給大夫人請安!”鳳傾羽斂下眉眼,開口應道,基本上也知道大夫人找她是所爲何事,也正好,她還有事找大夫人呢!

腦中浮現出大夫人溫婉的笑臉,嘴角勾起一抹諷刺,鳳傾羽輕輕的在丹朱的耳邊交代了一句,便徐媽媽一起繞過侯府花園,朝着翠薇院走去。

進了翠薇院,入目都是熟悉的景物,前世,十三歲之前,是她鮮少能夠踏足的地方,但之後的三年,她每一天都生活在這翠薇院內,她曾以爲那是幸福,是老天對她的眷顧,在殘忍的帶走了孃親之後,又賜給她另外的親情,但直到死的時候,她才發現,這翠薇院不過是一個裝滿了謊言的籠子!

打量着熟悉的景物,鳳傾羽嘴角微揚,再次踏入這裡,竟是另外一番心境!

“瞧,大小姐也喜歡這裡吧!這翠薇院可不是府上別的地方!”徐媽媽有些自得滿滿,以爲鳳傾羽的笑容是因爲喜歡這裡!

鳳傾羽沒有言語,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徐媽媽的意思,能進翠薇院,可是天大的榮幸!

這翠薇院,是太后所贈,好些年前,侯爺在朝中立了大功,得了不少封賞,而同時太后也親自下令讓人在侯府中打造的這麼一個院子,專門送給她的侄女兒,也就是大夫人,獎賞她打理侯府有功,讓侯爺沒有後顧之憂,能安心爲國效力,從那以後,大夫人在侯府的地位便更加的高了!

想着,三人已經到了門口。

“大夫人,大小姐到了!”徐媽媽開口道。

鳳傾羽回神,擡眼正看到她的爹爹晉南候爺正坐在主位上,旁邊的大夫人依舊笑得溫婉慈愛,已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依舊風韻猶存。

鳳傾羽斂下眉眼,正要行禮,卻見大夫人起身……

“傾羽的禮節就免了吧!剛失了孃親,今早又暈倒,身子別再折騰了,便是誰看了也心疼!”大夫人在鳳傾羽行禮之前,將她扶起來,語氣中的疼惜,便是鳳傾羽現在聽着,也只感覺到溫暖。

這便是嫡母的演技麼?竟是如此高超!如不是經歷過前世的死,誰能想到這樣的溫婉背後,竟是那樣赤 裸裸的狠心無情?!

鳳傾羽對上大夫人的眼,那眼中更是看不出分毫的虛假,心中浮出一絲諷刺,大夫人在後府中這麼多年,即便是爹爹之後娶了不少姨娘,但對大夫人終究是有幾分尊重,這可不僅僅靠的是大夫人孃家的地位!

“呵呵……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看着我?”大夫人親暱的拉着她的手,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慈愛溫柔。

“啊……”鳳傾羽痛呼出聲,頓時引起大夫人的注意,就連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侯爺也不由得微微皺眉,將視線投注在她的身上。

“呀,這是怎麼回事?”大夫人方纔發現鳳傾羽手臂上的傷,素色的衣服一大片都被染成了紅色,“傾羽怎麼會受傷?你這丫鬟是怎麼照顧大小姐的!”

大夫人凌厲的斥責一旁的丹朱,心中有着自己的盤算,丹朱這丫頭和丹雪不同,一股死腦筋的忠於主子,不如丹雪好收買,放在鳳傾羽的身邊終究不是好事,此刻,大夫人正估摸着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將丹朱給打發了!

丹朱心中咯噔一下,猛地驚恐的跪在地上,正要開口解釋,卻聽得大小姐先一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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