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放棄提要求的，可不要怪我！”楚海益的話中有話。
但是唐求聽不出來，事實上即使他聽出來了，也不會提什麼要求，因爲這不是他的做人風格。
“我放棄。”他乾脆利索地說。
楚海益從後視鏡裡掃了他好幾眼，沒有做聲。
程月便知道他真的放棄了一個好機會，但是她卻有些欣慰。
氣氛重新融洽起來，她也興致勃勃地和唐求聊起來。
“小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專程到省城來買股票的？別告訴我你是來參加什麼高考諮詢的！”
唐求做事幹脆，她也就不藏着掖着，想來表姐也是特別想知道這個答案的。
“我要說不是，姐姐你信嗎？”唐求反問。
“鬼才信你----你從頭到尾說的沒一句真話！”
“那我告訴你，是的----你信不信？”
程月笑起來，他說是，那一定是了。不過這真的勾起她的好奇心來：“你怎麼知道大地股票會大漲？”
楚海益把耳朵豎了起來聽。
“我不知道啊！”唐求才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再漂亮的美女都不行：“我從來沒有炒過股，但我相信，只有股價低纔有機會升起來，越是跌到谷底，一旦上漲起來力度就會越嚇人。今天我去看的時候，大地股票的價格那麼低了，我就想了，它還能怎麼低？”
這個理論在程月聽來都不那麼有說服力，何況已經在股市浸淫一段時間的楚海益？她馬上插話說：“股票有跌停、退市制度，並不是低價的股票就有上漲的機會，你的這個說法不成立！”
當然，她知道現在的大趨勢。在“327國債期貨事件”後，國債期貨市場被關閉，大量資金流向股市，直接導致了1996年大牛市的出現。
這個長達六年的期限是中國證券市場上最爲沸騰的歲月，與美國上世紀60年代的股市相比並不遜色，內幕交易、莊股文化盛行。這段時期內，“垃圾股”得到了極大的追捧，ST股票甚囂塵上。這段時期也是證券公司和基金公司以及諸多形形色色的資本系最爲活躍的年代。
唐求並不知道她的身份，程月卻對她的這位表姐佩服不已。
大學畢業前已經在省城最大的九炎證券公司實習了一年，畢業後又作爲家族企業楚氏集團的投資經理成功地拿下幾個項目，在金融行業已經有了很好的口碑。
這次對大地股票的交易，就是她蓄謀已久的行動。在她聯合好幾個大戶共同努力下，硬生生地把股價拉高了。
因爲計劃極爲隱秘，並且大地股票已經爛了很久，很長時間它的股票都無人問津。在這個當口，突然冒出一個年輕人上手就是全額購買這支股票的消息，不能不讓她懷疑。
要是唐求是證券交易所裡的常客，她倒真會認爲是巧合。
陌生面孔、像預知內部交易信息一般買股票，雖然數額不大，但這種行爲很可怕。
焉知不會是合作伙伴泄密、然後故意拉一個生手來買股票試試水？從唐求購買後不管不顧的情形看，很符合這種試水的狀況！
真能預測到股票會漲就罷了，還有膽量預測到它會一直漲…在楚海益的計劃中，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來處理它，這一點又符合！
所以纔有安排程月留人的事，不問個究竟，她心裡不安。
唐求對她的見解嗤之以鼻：“公司上市不易，國家纔不會輕易放棄一個上市公司呢！我總認爲，現在國家經濟的基本盤是好的，那麼多的資本都流到股市上來，沒理由它不大漲！
大地股份明顯是支被低估的股票，我選擇它下手，就是因爲它已經跌到谷底，還能怎麼衰？這樣輸了只是小輸，賺了就是大賺！這樣的股票，不買纔是傻子！”
憑心而論，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說的這套理論，但實踐是檢驗一切真理的唯一標準，而實踐結果就是，它一定漲！這是來自後世的遠見卓識，什麼理論經驗數據曲線，統統見鬼去吧！
但是如果他知道他從後世得來的結果，正是對面這位美女用智慧和能力創造出來的，不知會作如何想？
如果他知道人家只用了千萬元的投入，就撬動了這個資產過十億的上市公司，不知道他賣弄的得意會不會變成羨慕然後吐一口老血？
“你就憑這個理論來買的股票？”楚海益能分辨出唐求沒有說假話，事實上唐求就是這麼理解這支股票的飛漲的。她不禁啼笑皆非，這不是明白的賭博麼！我是該說他是傻人有傻福呢？
“怎麼？這個理論不夠嗎？”
“你的這套理論和我認知中許多股票玩家有很大的不同…”心防放下之後，楚海益的心情好多了，話說的語氣中都帶着輕鬆，還有一絲玩笑的意味，只是她照顧唐求的面子而已。
不過唐求並不以爲忤。股票市場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到後世也沒有一個經濟學家敢說能預測到股票的走勢，最會炒股的大神巴菲勒也有失手的時候…一切評價的標準就是結果。
只是他兀自嘴硬。
“姐姐，我給你講個悲哀的故事吧。”
“一個大客戶從證券公司樓上VIP室走下來，看見散戶大廳裡一個股民正在看盤，於是湊過去和他搭話，兩人嘮得很投機。臨走，大戶拍着小散戶的肩膀說：‘好好炒吧，以前我和你一樣。’
你們猜小散戶會說什麼？”
會說什麼？兩女在心中一齊想。
鼓勵？勉勵？打了雞血？若是這樣，就沒有悲哀了。
“不知道。”程月老老實實地回答。
楚海益的想法和她一樣，只是沒說出來。
唐求笑起來：“散戶笑着點點頭，也伸出手拍着大戶的肩膀說：‘好好炒吧，以前我也和你一樣！’”
楚海益和程月都笑起來，尤其是楚海益，笑得花枝亂顫，帶着萬種風情。唐求從來沒想到，竟然有人的笑容這麼讓人心動。程月已經是了不得的美女了，相比之下，她也竟相形見絀！
這一刻，唐求竟然在腦海中想起一首歌，此時也唯有它才能形容自己的感受：
“你笑起來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樣
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
統統都吹散…”
春天的感覺真好啊！我讚美這春天裡的所有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