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極力剋制着自己因爲酒精而興奮的大腦,一遍遍的警告自己,管好嘴巴,如今的一切得來不易萬不能頭腦一熱便毀了。
他擡眸看她,雪白的貝齒緊緊咬着櫻脣,她的隱忍在他的眼中卻成了委屈,“回答朕!萱兒!”
這一刻,他的心中竟然出現了一絲緊張,他怕她真的點頭說有。
終於咬牙她扯開一絲笑意,“萱兒的所有都已經給了雲郎,雲郎還要這麼問嗎?若是雲郎一定要問,那麼就是時下每天都偷偷的祈禱自己快快爲雲郎生下一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他終於笑意頓生,眼眸中也帶了抹邪魅的微笑,“萱兒,只要你真心對朕。日後朕什麼都會讓你如願,你要的朕會給,你不要的朕也會給。”
她點頭,心中不自主的輕顫,一種溫暖伴着絲絲痛楚流淌而過。
重又坐到他的對面,給他斟滿酒,他就那麼盯着她,眼眸中說不盡的溫柔愛戀,“萱兒,朕好久未曾這麼幸福過。”
後來,他揮刀架在她的脖頸上,鳳眸微眯冷傲絕情的時候,她想起今日,也許就是現在她給了他莫大的幸福,所以當一切揭示之時,他的恨才那麼徹骨吧。
她水眸含情,柔軟的嗓音在他的心裡環繞,“雲郎,萱兒從未覺得如此幸福過。從來沒有......”
是的,這句話後來成爲了他心底永久的傷痕,可是他卻不知道,這一刻她是真心的,從未有過的幸福,也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臉上的笑容溫暖了清冷的月華,他是那麼耀眼,彷彿天邊的星辰讓人望塵莫及,如是最先遇到的那個人是他,那麼這一生她願意拿出所有去換。
她美的炫目,是他見過最純淨清澈的容顏,不染塵埃,不失嫵媚,心如白蓮,靜若處子。卻有着攝魂奪魄的魅力,將自己冰冷封閉的心溫暖,捕獲。
“萱兒,你想什麼呢?”他見她不說不動。
她卻瑩然一笑,“我在想南墨陽班師回朝之後,若是不肯交出軍權怎麼辦?”
他眉頭輕蹙,“爲什麼會想到這個?”
“因爲這江山是雲郎的,我自然會想。”她想都不想的說道。
他眼神炯炯,“遲早一天,朕會帶着你站在萬里河山之上,受世人朝拜。”
她卻搖頭,“我從沒那種奢望,今生只要這樣呆在雲郎身邊就好。”
他沒在說下去,隨後說道,“你可有見解?”
她眸光狡黠,“聽說他老來得子,猶如掌上明珠般寵溺無限,等他回來若是肯交出兵權自是好的,若是不肯,皇上大可先進行封賞一番,已安軍心。而後在藉此機會對其幼子加封世子,然後養至宮中。外人看來恩寵無限,莫大殊榮,對皇上而言又多了一個棋子在手中。”
他眉目輕舒,笑意在眼中漸漸擴散,“萱兒,你真是朕的軍師。”
她卻笑道,“其實皇上心中只怕早想好了對策,卻偏哄着萱兒這小女兒家的把戲,也是萱兒多慮了,我朝皇帝睿智多謀又豈是一個區區武夫能難倒的?”
他伸手捏着她的俏鼻,寵溺笑道,“小機靈鬼,不
必在朕面前逢迎顧慮,朕信你。”
是啊,她父親僅僅是個進不得朝堂的小芝麻官,她此刻絕對與前朝的勢力撇的一清二楚,爲誰爭,還不是爲了眼前這個男人。
在他的心裡,定更是瞭然於胸。
她端起酒杯,“若是雲郎信我,便與萱兒幹了這三杯。”
他眼神中帶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小女人,你存心是今日要將朕灌醉了是嗎?”
她心中一顫,卻作出一副驕縱的神態說道,“就是故意又怎樣?”
他一仰而盡,隨後眼中露出迷戀,“醉了自然就睡在這裡?而且今日再也不偷偷摸摸的。”
她眸色一動流出一絲心疼,“雲郎,謝謝你爲萱兒做的一切。”
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從此不要與朕說謝字,朕只要你的一顆心,完整的一顆心,朕做什麼都是甘願。”
她水眸輕動,苦澀與酸楚在心中交織涌動,她早已分辨不清。
一顆心,完整的一顆心,也許他的任何一個人女人得他如此的寵愛早已付出全部,首先他得到的便是一顆完整的心。
可是與她來說,只怕是永無可能了。
這顆心,早就曾許給了別人,而今更是分成了幾份,也許有一日心願都了了,那顆心還能痊癒,又也許早已經隨着歲月的折磨千瘡百孔,永難再愈。
只是此刻她卻要微笑着與他說着此刻已含了痛楚的假話,“這一顆心早就是雲郎的了。”
話一出口,胸口一陣難抵的疼痛,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再無法在他面前虛僞逢迎。
因爲那些溫婉承歡,軟玉溫香早已是出自真心,再無虛假。
他當即又接連喝了兩杯,隨後眼眸迷情醉意朦朧,輕顫着站起身子牽起她的手,“萱兒......”
他炙熱的眼神中含着卷不盡的火熱纏綿,這是她看了千百遍的,再熟悉不過,可是今日她卻無法接受了。
拉起她的手,她卻止步不動,他晃悠着站定了身子,“怎麼了?”
她深吸口氣莞爾一笑,“萱兒還沒與雲郎喝好,再喝幾杯好不好?”她搖晃着他的手臂,秀顏上映出祈求的姿態。
他頓時輕嘆,“也罷,朕今日就讓你喝的盡興,不過日後可不許自己一個人飲酒知道嗎?”
她點頭,然後輕輕的笑着坐下將他的酒杯再次斟滿。
“皇上,這幾日可有去看過朗姐姐?”她輕聲的問道。
他不假思索搖頭說道,“怎麼想起她了?”
她說道,“沒怎麼,今日裡我碰到她了。”
他皺眉,“她與你說什麼了?
她急忙解釋,”沒有,只是我覺得朗姐姐不快樂,面色憂傷,神情悲泣。只怕還在爲前幾日的事情耿耿於懷,心中始終無法釋懷。”
隨後她看向他,“雲郎,要不你去看看朗姐姐吧。此時,只怕只有你才能讓她重新高興起來。”
他點頭,“好,改日朕去看看她就是。”
“今日就去吧。”她趁熱說道。
他頓時面色陰沉,斂盡笑意,“你要
朕此刻就去?”
她知道他生氣了,可是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與朗明月來說只有今日皇上微醉才能逃得過初夜侍寢的查驗落紅,硬着頭皮她點了頭。
接下來便是一陣沉寂。
先前還舒爽的空氣中瞬間布上冰涼的氣息,讓她不自覺渾身輕顫,咬牙擡起頭對上他的眸光卻瞬間心底染上薄冰。
他就那樣看着她,盯着她,寒氣bi人。
“真的捨得讓朕去。”
心絃蹦的緊緊的,此時她已經別無選擇,甚至有些後悔答應了朗明月。
雙眸微閉,脖頸僵硬,一用力她點頭。
面前清風拂過,耳畔傳來他失望霜寒的聲音,“萱兒,朕看不懂你。既然你捨得,朕就去。”
腳步聲漸遠,他走了。
再睜開眼,熱淚滾燙急速落下,不敢去看他的背影,她怕自己會衝過去抱住他,不讓他走。
嫩白的柔荑緊緊攥着手中的酒杯,凝白一片。
終於身後聲息皆無,她也終於站起身子慢慢回頭。
他的影子早已尋不到蹤跡,可是她的淚卻滾滾不止。
這一刻,心如刀割。
即使一切都是她計劃好的,即使那個女人是朗明月......
她以爲自己從來都是做好了準備,他女人無數永不會是她一個人的,她以爲就像他去綰妃那裡,去麗嬪那裡,自己至多會鬱悶一會也就罷了。
可是,此刻爲什麼心這麼疼,疼的幾乎窒息。
她不知道,得不到與捨去的區別。
有些東西,一旦得到再送予他人便不如得不到時所想的那麼灑脫了,今日不是他要走,而是她親手將他推到了別人的牀第。
而更痛的是,她與別人連手利用了他,一個早已不知不覺走進了他內心深處的女人,他一直深愛的女人,隱瞞他,利用他。
也許他都知道,什麼都知道,也許他只是賭氣,氣她的不在乎,氣她將自己親手推離。
這一瞬間的離別,她卻百轉千腸想了這許多。
其實所有原因匯成四個字,她愛上了他。
縱使她不想承認,不敢承認,不肯說出口,那愛卻是真真的在她的心底紮了根。
因爲每每想起,她都覺得愧疚,與那個被她深埋在心底的男人。
然而,當有一天她爲了那個男人與凌雲天翻臉互相傷害的時候,卻得知一直以來她想盡辦法去救的男人其實不過是個騙子,她也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棋子。她便再也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原諒自己對深深愛着她的凌雲天帶去的所有傷害。一絲一毫都足以令她悔恨一生!
她是個命運坎坷的女子,自小便在被人欺凌中艱苦度日,母親雖然愛她,卻終究無法保護她。
這樣的她遇到了凌雲天,一國之君的愛,那樣纏綿柔軟,繾綣情深。第一次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寵愛,第一次有人用心的呵護,她怎能不感動。
偏偏那人又是這個世界的王,少年睿智,風度翩翩,她怎能不愛?
【作者題外話】:謝謝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