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排的背頭扭頭說:“沒有,電話不通……你知道,大老王用的是靖北本地通,在這裡就是聾子的耳朵啦。”
“那就聯繫不上啦……搞什麼搞。”陳實一臉的憂慮。
“如果他不打電話的話……至少目前是”背頭和陳實的對話出現了問題,好象從中隔了幾座大山。
車到祁蘭賓館,背頭搶先付了出租費,然後,打開車門,將陳實的文件包往肩頭一掛,率先走進賓館大門。
走進背頭下榻的客房,背頭將陳實的文件包放在行李架上,然後進洗手間衝了一下手,出來就開始張羅解決陳實的溫飽問題。
等陳實從洗手間出來後,背頭已經將下午採購的東西滿滿的擺了兩牀頭櫃。
“來,兄弟,這是犛牛肉……肉乾、果脯,諾,還有新鮮時令水果,特色小吃……知道嗎?幸虧你給我提前打了電話,否則到了這個時辰,你就是拿金磚砸他們的門框子,他們也懶得理會你”。背頭一邊張羅着讓陳實坐,一邊嘮嘮叨叨的介紹着。
從相處的時間來說,陳實與背頭在一起的時間,遠比石巖的長的多,但是從感情上說,他還是喜歡與石巖呆在一起,雖然背頭對他還有一段恩情。但與石巖在一起簡單、輕鬆,無話不談,漫無邊際,沒有過多的表演和刻意迎合。
和背頭在一起就不一樣了,因爲背頭在《警報》的資歷長一些,所以,在背頭面前,除了友情外,更多的是敬重。如果背頭不要這麼熱心,隨便一些就像石巖一樣,對他吼着,“喂,陳實哥,我在廁所,桌上有東西先墊墊”。然後聽到馬桶一響,石巖手都不洗,衝出來就“哥倆好、三桃園、四季發財、一心就是不敬你”然後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就灌,那樣的感覺可能會好得多。
行伍出身的背頭現在一點都沒有軍人的豪爽氣概了,他時常懷疑,當初手劈陳文沂辦公桌,腳踢楊佑門的可否就是他和窯主的傑作。
兩年前,靖北與海湟市接壤的一條公路發生山體滑坡,巨大的山岩將過往的兩輛貨車和一輛客車推進旁邊的大湟河,塌方事件造成十餘人的死傷,公路中斷達半月之久。
背頭和窯主奉命到一線進行採訪,由於地處荒郊野外,加之當日報社採訪車送“瘟疫(陳文沂)”和“羊油(楊佑)”外出喝酒應酬,等背頭和窯主趕到出事地點已經是晚上時分,驚心動魄的塌方現場沒有趕上,甚至連塌方後的效果也無法用鏡頭表現出來。唯一可以彌補的是,窯主可以發揮文字的優勢,將事發當時的種種特技再現出來。
然而正如每一個新聞記者所能遇到的一樣,事故發生後,各相關單位緊急趕往現場,並對事故結果做出了初步估斷,派專人堵擋新聞記者的採訪。由於現場目擊者被暫時封了口,深入採訪無法下手,只能從背頭和窯主自己所看到的現場進行報道。
活該倆人倒黴,“採訪”完畢,再找網吧準備將其附諸於稿,並傳回報社時,這荒山禿嶺的,到哪找一個具有現代意義的“網吧”。看看周圍黑闕闕的山巒,找張蜘蛛網都非易事。
最後,在司機的帶領下,七繞八拐,跑到海城一個小縣城寫稿。等窯主洋洋灑灑寫下近兩千字的文章傳回報社時,已是凌晨2時許,報紙也已經定版。編輯怕漏稿,便摘了一段不足50字的導語放在邊欄裡了事。
第二天,稿子見報,與同城的《靖北晨報》、《靖北晚報》等都市類報紙媒體一比較,纔有了天壤之別的感覺,其他幾家報紙的報道詳實,而且照片現場感強,極具衝擊力。事後得知,是《靖北晨報》記者從一個遊客手中得到了事發現場搶拍下來的照片,並將該組照片以高價賣給了同城幾家一起到現場的記者。
這一次新聞大戰,《警報》輸的慘烈、徹底,執行編委劉文沂和部門主任楊佑看完報紙,就像捱了刀的豬一樣嚎叫了起來,劉瘟疫拍着桌子大罵楊佑指揮不力,楊佑轉而操起電話,對已經趕赴現場做後續報道的背頭和窯主一頓臭罵,同時要求,今天要不帶點獨家新聞回來,挽回一點顏面,回來就帶上辭職報告,趕快從《警報》滾蛋,末了還不忘捎帶“問好“兩人的父母祖先。
倒時背運的背頭和窯主接電話的時候正在亂石從中深一腳、淺一腳尋找着拍攝角度和尋覓着採訪對象。
首先是窯主接到楊佑的電話,要說窯主當時的涵養足夠高深的,硬生生將楊佑傾瀉而來的一頓污言穢語生吞活吃,嚥下了肚子。
掛了電話,窯主立即一個電話打給對面山頭的背頭,問接到楊佑的電話沒有?隨後便將楊佑給兩人烹製的大餐,端了一部分給背頭,背頭哪能吃這一套,一邊聽窯主的彙報,一邊破口大罵,完了告訴窯主,不採訪了找地方吃飯去。
背頭這邊的電話剛掛掉,那邊楊佑的電話就打了進去。跟窯主一樣,背頭起先還是靜靜的聽着,兩分鐘不到,背頭知道接下來的內容是什麼,聽到楊佑開始日娘道老子的要挖他家祖墳,背頭的火就不打一處來。
背頭早已是報社元老,也算《警報》的開國元勳,爲《警報》的開疆復辟立下過赫赫戰功。自然其骨子裡就有一種飛揚跋扈的味道。就是報社社長見了背頭也得堆着三分笑,今日豈能爲了一張小小的圖片而讓半道出家的小沙彌呼來呵去,爲自己健在的父母超度亡魂?
是可忍,孰不可忍。幹他孃的。於是,背頭便對着話筒咆哮起來,一會兒,楊佑便招架不住了,最後終於偃旗息鼓,悄無聲息了。
背頭一路走,一路罵,等與窯主碰頭後,被窯主一激,更是火冒三丈,於是臨時決定,飯也不吃了,立即趕到報社,要與楊佑和陳文沂理論清楚。
窯主本來還想採集到更多的線索,被背頭奚落和訓斥了一頓,便隨背頭一起殺回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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