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中,陳實看一眼喋喋不休的電視機說:“喲!侯哥,都凌晨一點了。怎麼着,我們睡覺?”
背頭的酒興剛上來,看陳實的話匣子也打開了說:“這才幾點啊,說說,說說你那‘飛牛事件’”。
看背頭的樣子,確實沒有睡意,估計強裝一整晚,他未必能睡着。盛情難卻,陳實不得不眨巴着乾澀的眼睛,說起了去北川採訪一事。
前天晚上,陳實在北川市孫家臺孫大爺小兒子的書房兼臥室睡下了。昨天早晨五點不到,陳實被屋外孫大爺的咳嗽和孫老太的嘮叨聲吵醒。披衣下炕到屋外灑了一泡尿,回到屋裡準備再睡個回籠覺,但怎麼努力,眼睛就是合不上,索性就穿戴好了到屋外的山上呼吸新鮮空氣,置換胸中連日來積聚的濁氣去了。
其實在城市,陳實從來不大幅度的活動肢體,一是沒有這樣的時間和心情,更主要的是沒有這樣的環境。在城市,屁大個地方栽上兩棵數,種上幾株花,然後用水泥澆注上一個池子,倒上些三五年也難得換一次的水後就成了廣場、公園。更爲誇張的是有人居然美其名曰:“森林公園”!!。於是,就像一個碗大的魚缸,放上10條金魚、八條黃鱔、百條泥鰍一樣,肺好的、不好的全擠了進去,在裡面相互進行吐舊納新的“空氣”置換。
因此,每當背頭拉他去所謂的公園去消閒或者獵豔,他往往會說:“與其讓我重複吸收那幫人的臭氣,還不如擠公車,直接吃公交車的“屁”去。”
是以,生活在城市中的陳實無疑就是懶豬一頭。誇張點說,甚至不知道活動和鍛鍊所爲何物?在這一點上他和石巖有得一比。
出了孫大爺家的低矮門頭,走不多遠就碰到幾個早起的村民,看見陳實搖頭擺尾,踢腿尥胯的樣子,便遠遠的停下了,直至陳實招手點頭表示無邊的友好後,村民們眨巴眨巴眼睛,算是打了招呼。
呼吸慣了城市污濁的空氣,來到鄉下農村,一時間對於新鮮空氣還無法適應。剛剛走到山樑上,經一股晨風一吹,潤潤的空氣立即刺激的他的鼻腔觸鬚肆意伸展,於是陳實就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打噴嚏工程。
直到山下孫大爺站在麥場裡喊叫:“記者同志,記者同志,吃飯了”,他才一邊擡頭,一邊張嘴,一邊啊愜阿愜的吼下山來。
返回孫大爺家的路上碰見一個用鐵鍬揹着半捆麥草,穿西服,戴着眼鏡的老漢,兩人一路同行,老漢問起陳實來孫家臺的原因,陳實簡單的說了一遍,老漢聽完了嘆一口氣,然後用左手手背彈彈右胳膊西服銘牌上的半截麥草說:“唉!可憐啊,可憐孫老頭養了大半輩子的牯牛,說沒就眨眼間沒有了,臨了連一張囫圇牛皮也沒落着。唉……”
陳實問老人:“真有老鷹叼東西這一說嗎?”
老人沒有回話,雙手舉起鍬把,艱難的變換了一下扛柴的肩胛,然後擡起頭,仰望着藍天,極力尋找着什麼。過了半響,老人說:“等會兒你看看天空就知道了”。
陳實不解的問:“看什麼呀?”
“老鷹”。到了分路口,老人不在說什麼,看一眼陳實,陳實看不出老人的表情,但是從眼睛看,老人是對他笑了笑的。然後老人扛着麥草慢慢的走了。
老人走遠了他才發現,老人的個子一定很高,要是不背柴草的話,應該比他高出一個頭來,乖乖!。
※———————————————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孫老太太再也不敢做她自認爲最拿手的手擀麪了,在孫大爺的訓斥聲中,早早的跑到隔壁,找來了大兒媳婦,張羅着給陳實做飯。等陳實回到家,飯菜已經上桌了,陳實連忙誇獎飯菜的精美,孫家大媳婦一邊笑,一邊搓着面手,紅着臉回了自己家。
陳實一邊吃飯,一邊讓大爺再將丟牛的前後經過再說一遍。
聽陳實要聽“飛牛”的經過,老太太連碗筷也不收拾,拉着陳實就要講“丟牛事故”。孫大爺怕她說不清楚,就搶先說了起來。
據孫大爺介紹:大前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家養的大牯牛突然肋生雙翅飛上天了,於是他就追兒追,直追到他的老胳膊老腿擡不起跑不動了,甚至連死的力氣也沒有了,也沒有追上大牯牛。看着遠遠飛走的牯牛,孫大爺那個傷心啊,你說諾大個牯牛,至少也要值個萬兒八千的,那可是他的半個家啊,老兩口的棺材板還指望這頭牯牛來換取啊,怎麼說走就走,說飛就飛走了呢。於是他就使勁哭,這哭聲就吵醒了身旁的老伴。
老伴不知道他三更半夜的抽什麼風,三戳兩搗折騰醒了抽筋蹬腿,撕聲乾嚎的孫大爺,問孫大爺三更半夜的嚎的哪門子喪啊?孫大爺將剛纔夢中的情形向老伴絮叨了一邊,末了說:日怪了,我得看看牯牛去,別是叫賊給順走了吧。
老伴一聽也急了,兩人急忙披衣下炕,拿着電筒就鑽進了牛圈。老兩口到這一看,牯牛這不好好的在圈裡嘛。於是,老伴就怪孫大爺抽風多事。而孫大爺認定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做這麼個怪夢,於是將老伴三奚兩喊的罵回炕上睡覺去了,自己就在牛圈旁邊一直蹲守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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