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田民雖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但是,先前已經將口話放了出去,再想通知幾個好友,自己新找的工作在上班伊始就黃了,這在面子上多少有點過不去,再着說,在這短短几年中,他先後已經換了多少個單位,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了,這叫別人還怎麼看他的爲人啊,更何況,畢竟還有到北京去的可能。
就這樣,馬田民臉上堆着笑,口中打着哈哈,偷偷摸摸將自己準備上北京的行裝藏了起來,並屁顛屁顛的按照高秀娜的吩咐,開始認真的工作。
其實,記者站平時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工作的,站長於樑除過有人通知開會,拿紅包外,就是帶着高秀娜四處亂轉,名義上是在找新聞線索,其實不外乎給他們尋找安樂窩,在安樂窩裡尋找新的刺激。而作爲剛進站的人員,半生勤勞慣了的馬田民自然有一種閒的屁都發慌的感覺。所以,早晨的開門,清理衛生,擦桌子掃地就成了他的主業。而每星期兩次的收發報紙是站上唯一的大事。每到那兩天,記者站就突然冒出好多的人來,除兩個到火車站提貨的外,其他三四個人就在站辦公室挖坑、鬥地主,等報紙到了再分揀,穿插好後,依次裝在發往市縣的信封后,等待第二天郵政公司專職人員的提取。
這就是他們的全部工作!※————————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起初,馬田民不知道這個記者站總共有多少人,多少個記者。於是,他悄悄的問高秀娜,高秀娜說:“我也不知道,可能連於站都不大清楚”。
後來他發現,如果於樑白天中途回辦公室,那麼,他身後肯定跟着一個或者兩個人,而這些人是來辦理記者證的。馬田民工作半個月後,也很想辦一個記者證,但苦於不知道怎麼辦,也不好意思問,所以就一直沒有提及,後來,逐漸見的多了,也就知道記者站的記者是怎麼一回事了,也知道了記者證是怎麼得來的了。
要想得到一個記者證,只要你有錢,不出半小時就足以搞定。在這裡,辦記者證都形成了一種模式,先是辦證人員將三張或四張百元大鈔遞給高秀娜,高秀娜口裡說着要給對方找五十、五十的,但就是口動、手不動腿不動屁股更不動。臨了還一個勁的問於站有沒有零錢,於站裝模做樣的忙着打印記者證,對高秀娜的問話不理不睬,來人也就不好意思傻站着等高秀娜給他找錢。所以大都往往會說:“沒有就算了,幾十塊錢,多大個事啊”。而每到這時,高秀娜會緊跟着說:“那好,就等你拉來客戶,做專版了,我們站上請你客”。而對方也往往會說:“到那時,我就請大家的客好了”。高秀娜同樣會跟上一句“那咱們就一言爲定了”。
爲了能得到去北京的機會,馬田民沒命的工作着,掃地打水擦桌子,打字寫稿造表格,辦公室所有看得見的工作他基本上都攬了。甚至將每週的提取、分發報紙都由他一人承包了,這樣,就給於樑和高秀娜創造了更多、更自由的時間和空間,除過辦證和收發錢財,他們將辦公室完全交給了馬田民。
眼看着,報社半年會議召開在即,馬田民已經給妻子說了要到北京一事,妻子玉芳也另外給他準備了進京的所有裝備和行頭,而他自己也在心裡一遍遍設想、規劃並模擬着進京見到報社領導後,自己的一舉一動,和在會議上,如果有機會的話,該怎樣恰當的提問,使用什麼樣的語言,是犀利一些的,還是軟中帶刺的,要麼是溫文爾雅型的等等,怎樣才能既表現自己的學識,又不得罪各位領導,同時還能讓對方記住他的大名或者諢號“馬四眼”、“馬瘋子”等等都可以。總而言之,要作到得體大方、不卑不亢。有那麼幾個晚上,他曾經興奮的睡不着覺,曾經拍打着妻子軟軟的肚皮,故意吵醒她然後和他一起研究他進京的言行舉止。
然而,就在會議召開前夕,也就是按行程安排準備起身進京時,於樑找到馬田民談話,於樑說:“小馬,你的進步的確很快,看來,這個站不能一日沒有你啊。……所以說,這裡記者站的工作仍然需要你的主持和管理,因此上,如果,下個月報社組織外出採風,你一個人去能不能拿下?”
“採風,需要什麼特別本領嗎?”馬田民反問道。
“所以說嗎,下次一定派你去了”於樑認真的說。
“那麼這次呢?”馬田民心中已經懊惱的要死,工作出色有時也不一定是好事。
“這次,你要在站上負責工作了。明天上午我們不來辦公室了,下午的飛機……就這樣”。站長於樑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委屈的馬田民走出了辦公室,辦公室外,一個身影一閃,是高秀娜。
就這樣,馬田民在“中央媒體”幹了將近一年,始終沒有到達“中央媒體”的所在地,一年中,他除掃地擦桌子外,整日都在處理會議文件,將會議文件編髮成新聞消息,或者是整理各地,各個拿了記者證的“記者”們送來的專版稿件。但是,說實話,在他所供職的報紙上,一次都沒有出現“馬田民”的大名。
馬田民知道,呆在這樣的辦公室裡,永遠是沒有出頭之日的了。他將他的所有鬱悶,在一次約了陳實喝酒後,全部吐露給了陳實,陳實告訴他:“不好,就不要勉強”。也就是他們喝酒後的第二天,也就在他準備再次提出辭職的時候,也就意外的見到了警報社的前社長,他的老領導王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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