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房同意分,一房不同意,多勝少,分——”胡老爹的一點不平靜,點菸袋的手在抖。
各房的心思他不是不懂,但他們都太年輕,分出去沒有他顧及,孩們總是要吃虧的。
但別人不這麼覺的,胡有水跟胡有田喜的不行,他們恨不得這會兒就分。
“爹啊,”董氏扯開擋在胡老爹身前的人,一下跪在地上,哭着道,“你老可憐可憐我們娘仨吧,分出去我們怎麼過啊?老二肯定要找狐狸精生兒,我孃家也沒用,我十月咋辦,剛出生的女娃娃咋辦,嗚嗚嗚——”
十月這下也明白了,愣愣的站這哭。
咋辦?胡老爹不知道,繃着臉對旁邊人道,“把老二家的扶起來。”
“我不起來,爹你不把分家的話收回去,我就跪死在這,”董氏什麼也顧不上,拽這胡老爹的褲腿撒潑打滾。
“臭婆娘,”胡有水擡腳朝董氏身上踹,仇人似的,邊踩邊罵,“你個賤人生不出兒,還不讓我找別人生,你要我斷絕孫啊——”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董氏護着頭大哭,十月支這手不敢上。
胡老爹被氣的捂着胸口,臉色發青,運了幾口氣才喊出來,“老二,你住手。”
白氏看他不對勁,又跑過來扶着胡老爹。
衆人去拉胡有水。
滿抓這把還想打回去的董氏拉到一邊。
“你是不是傻?這麼鬧有什麼用?”她忍不住想點撥董氏一下,“你鬧一鬧二叔不會回心轉意,你又不是不能生,攏住二叔的心,多生幾個,你不就有兒了嗎。”
董氏那裡聽的進去,“滿啊,你幫幫二嬸吧,別讓你爺爺分家啊,分了家我只能帶着孩去跳河了。”
河裡沒水好嗎。胡滿瞬間不想理她了。
“滿,你句話啊,”董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滿目祈求。
你求錯人了,我早就想分家了。胡滿心裡唸叨,沒把她打擊的徹底。
得不到支持,董氏癱坐在地上,抱着十月哭。
胡家的熱鬧事太多,衆人端着飯碗,隔着院牆,圍在外面聽熱鬧。
大寶頭一個受不了,偷偷拽拽滿,“大姐,你幫二嬸出個主意吧。”
胡滿:→_→大哥,你真是高看我了。
白氏也受不了,但一想胡有水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沒個兒,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
“要不,把我家這個的,過繼給,二房?”劉巧兒抱着哭的嗷嗷的兒,眼珠亂轉。
‘呃’一下,董氏不哭了,掛着眼淚鼻涕的臉陷入沉思。
“不行,”胡有水不屑,“我可不能要你劉巧兒的兒,你自己就是個妾,有啥資格這話。”
“你少陰陽怪氣,”胡有田嗆聲。不認同的瞪劉巧兒,他又不是養不起兒。
胡老爹悶聲道:“分家的事就這樣定了,明兒就分。”
都散了,驚蟄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問滿:“分。家。是。啥。”
他對語言很敏感,理解的很快,胡滿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以前會話了,實在是學習能力太強了。
對聰明的孩,總是多些耐心。
她解釋:“分家,是把一個大家庭分成幾個家庭,不再一塊住了的意思,當然了,家產纔是重要的。”
“家。庭。”驚蟄重複,黑水眼的眼睛像天上最亮的星星。胡滿動了動手指,有一瞬間想遮住這雙清純的眼。
她轉而看向橘黃的夕陽,聲音悠遠:“有親人在的地方,無論那裡都是家。”
這話是給驚蟄的,也是給她自己的。無論在這個古代如何不順遂,這裡,有親人,有牽掛,就是家。
這注定是個不眠夜。次日,天剛亮,董氏就敲響公婆的房門。
屋裡沒點燭火視線昏暗,氣氛低壓。
董氏站在炕邊,面對這他們,聲音粗啞。
她道:“我想好了,希望婆婆跟公爹能可憐我。”
白氏不解:“你想好什麼了?”
胡老爹坐在炕上,沒話。
“我想過繼,”董氏屈膝緩緩跪倒,十分冷靜,“媳婦求你們同意。”
胡老爹冷眼看她:“三房同意了?”
“他們會同意的。”董氏的篤定,“只求公爹你們提前把二房的財產分清楚,給我們母女留條路,也給老二留條路,要是得到大筆銀,他不會幹好事兒的,他早在外面染了壞毛病,喝酒賭博嫖娼,沒有他不幹的。”
‘砰砰’是胡老爹捶胸口的悶響,董氏的話他不是第一次聽,也在私下裡教訓過胡有水,但孩大了,不由老了。
“公爹,你就應了我吧,”董氏‘咚’的一聲,頭磕在地上。
快三十歲了,她沒有兒,努力十年好不容易懷孕生的還是女兒,她很清楚自己以後的日。沒有兒就沒地位,將來十月的婚事也受影響,她生不出兒,誰知道會不會遺傳。
“你出去吧,”胡老爹擺手,垂頭喪氣。
董氏走了。白氏哽咽道:“她是傻了不成,劉巧兒哪兒會這麼好心把兒過繼給她。”
“那就不應。”
“不應,老二家的是個狠貨色,尋死了咋辦?”白氏左右都是擔心,她不是不可憐董氏,但沒兒站不住腳啊,她也沒辦法幫。
“那就應,”胡老爹冷漠道,“左右都是後輩的事,過幾年咱死了,隨他們鬧騰。”他是真的感覺到心累。
用過飯,胡老爹親自去請族長,和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到家裡來主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