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解釋,“糧食要的多,得要人搬卸吧?得給你調吧?一斤漲了一文的人工錢,不算多了。”
“二十文錢,我要五千斤,越快越好。”
“那不可能,你一個毛丫頭要這麼多糧食幹嘛?官府不讓大量囤糧的公告你不知道啊?”
現在知道了。胡滿抿抿脣,無奈道:“能賣給我多少?”
掌櫃的摸摸下巴琢磨會兒,“最多三千斤。沒斤二十一文,在少了可就不賣了。”
“三千斤,二十文。”胡滿討價還價。
市面上二十一文一斤。買幾千斤不給便宜還漲價,這真是欺負傻,胡滿差點氣笑。免得談崩,她就沒太壓價。
掌櫃的冷臉。
胡滿直接道:“掌櫃的考慮考慮,考慮好了就去榮升客棧找我。”她拍了拍腰間荷包,走了。
去了榮升客棧,等了會兒其他人才回來。
“怎麼樣?”
二寶眼睛亮晶晶的:“打聽好了,高粱米有便宜的,有貴的。”
胡滿眨眼,給他倒杯水。
“好的高粱米是脫殼比較乾淨的,二十一文一斤。”
二寶看看在場等着他下去的人,心裡突然膨脹,抻了一會兒,看那倆大叔急了,才接着道,“次一點兒十五文,就是沒脫殼的。”看着衆人沉思,他乾脆的明白點兒,“當初往祠堂交的糧食誰家不是上面脫殼,下面沒脫殼?現在是災年,咱們能兌銀給大傢伙買糧,已是仁至義盡,況且糧食這麼貴,買次一點兒情有可原。”
他就看着倆大叔。
倆都是三章的人了,世上的精明算計學沒學會不知道,但肯定都不傻,他們看看二寶,一人道,“你們看着商量吧,俺倆聽你們的,後生可畏啊,呵呵呵。”
‘砰’,胡有財拍桌,極力贊成,“就照寶祿的辦,沒毛病,村裡那些人羣狼心狗肺的光會佔便宜,我們家有點兒掙錢的買賣就沒少了他們的,好嘛,出了這樣的事兒了,一個個的全賴在咱們身上了,欠他們的了?”
“不……”
大寶剛一個字,胡滿就拉了他一把。她道,“忙活一天了,都先回去歇歇。”
倆大叔回房了。另外幾個人聚集在胡滿屋裡。她問胡有財,“李記那邊是什麼價格?”
“他奶奶個腿兒,要幾千斤才便宜一文錢,好歹人家還不想買,這災年裡就掙咱們着這鄉下人的銀錢,缺德帶冒煙的玩意兒。”胡有財憤憤不平的罵,“更生氣的還是我了跟李顯是從長大的哥們兒,他們還不信。”
不但不信還鄙視他。多氣人——
胡滿珉珉嘴脣,對自家這個老叔也是佩服,他還沒二寶成熟。
“買次等糧食的事兒,”大寶頓了頓,斂下眼簾誰也不看,“這種事情我不贊同,沒來之前商量好的就是買高粱米,不能幹以次充好的事,他們不仁我們不能不義。爺爺也不會同意的!”
胡有財頭一個炸毛“冬至你腦是不是有疾了?你知道交到祠堂是什麼糧食的。”
建議是二寶提的,他還沾沾自喜過,聞言臉黑了一層,定定的看了哥哥一會兒,他轉而看向胡滿,“大姐,你,要不要省下一筆銀!咱們不能任人宰割啊,他們憑什麼用道德約束咱們家?狼心狗肺的佔便宜。”
幾雙眼睛也都看向胡滿。
“差這點兒銀?”
二寶的臉頓時露出憤慨的表情,胡滿擡手製止他,接着道,“咱們做到仁至義盡,不愧對任何人,將來那些人還有什麼臉面理直氣壯的三道四?用幾個錢兒就把不團結一心的人打發了,算的了什麼。”
幾人沉默,他們更多的是生氣,而不是爲了銀。
“好幾十兩呢,”二寶嘀咕,心疼銀,一分一釐來的都不容易,哪能隨便糟蹋,更何況是給村裡那些不知道感恩的人。氣——
胡有財還是跟他站在同一條線上,很不負責任的道,“滿就是偏心眼,大寶啥你都同意,二寶啥你都無視。還有我作爲你老叔,你都不愛搭理我。”
胡滿臉都抽了,咬牙切齒,“不挑撥你能死嗎?”
“玩笑,玩笑。”胡有財不敢惹她,站起來跑了。
者無意聽者有心,大寶二寶誰也沒看誰,心裡卻都有疙瘩。胡滿的偏心眼在某些方面很嚴重,大寶老實,二寶機靈,她更擔心老實人被欺負,所以很多事情都有意無意的偏向大寶。
但她沒自覺,隨意了幾句就讓他們歇這去了。
兩人同一間房,大寶試圖開化弟弟,“咱們本來就有責任管村裡的事情,糧食沒了也有責任,你別總是認爲鄉親們良心狗肺,畢竟誰掙點銀都不容易。”
忍了許久的二寶爆發,猛的站起來踹倒凳,壓着聲兒嚷嚷,“咱們家裡就容易了?家裡的銀你別以爲是大風颳來的吧!你一一點兒沒掙,憑什麼大話?沒銀你又憑什麼講仁義道德?”
“張口閉嘴銀,你書都讀到狗肚裡去了?就是這麼跟你大哥話的?”大寶隱忍,被居高臨下的看着,氣的胸口上下起伏。
“呵,”冷笑一聲,二寶臉上都是狠絕,點着自己胸口,“我,胡寶祿,就是庸俗,沒你胡冬至高貴,不食人間煙火,站在道德的高點上譴責其他人。”
“你——”大寶氣絕,咬着後槽牙纔不知道站起來打人。
“好了,好了,”胡有財站門口聽半天,這會兒怕打起來跑進來把二寶拉倒一邊,嘖嘖搖頭對大寶道,“你一個當哥的,跟寶祿嚷嚷啥?滿不都同意你的意見了嘛,你現在讓讓二寶怎麼了,吵吵巴火的,也不怕讓人聽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