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溫柔的晨光灑進狹窄的巷，倚着牆窩在角落裡的蘇文，早在城門剛開的時候就來了，等了好一會。他雙手搓着臉，哈切連天的從角落裡走出來，肅整面容，面帶微笑的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
“誰呀？”
很快裡面就傳來聲響。
一個拿掃帚的婦人面色不虞的開了門，擡眼一看是蘇文，她立馬笑起來，道，“是你呀，怎的這會兒就來了？文先生還沒起呢。”
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蘇文練練微微作揖，聲音壓得底底的笑着：“這次是要緊事兒，我怕晚了文先生知道了怪罪。要不大姐先給我通報一聲兒？”
這婦人是‘文先生’也就是文師爺家的傭人。聽了蘇文的話哪兒還敢真的把人攔在門外，只不過之前幾次這人都面面俱到的帶許多東西來，這次手裡空空如也，她沒撈着便宜，多看了蘇文好幾眼，才丟了掃帚進去通報。
見慣了高樓的蘇文，再看文師爺的院，兩進的院兒，巧中透着別緻，偶爾還有下人腳步匆匆的走過。
他撇着嘴嘟囔：“仗着屁大點兒的官兒倒會擺譜。”
他幾乎每個月進城都要給文師爺送點吃喝用具，什麼稀奇好玩的都送，這都是胡滿的安排，蘇文覺得很沒必要，因爲不是每次都能見到文師爺，就像這次，坐這兒半天了，也沒瞅見那老東西的人影。
但蘇文一點也不急，他悠哉哉的喝着香茶，餘光瞅着人看。不得不師爺的官兒不大，但權力高，是大官兒身邊的親近人。就像文師爺，他不是巡撫大人帶來上任的智囊團，但卻是府衙的常駐師爺，官兒門道多，每個前來府城上任的官員都被他伺候的好好的。不折不扣的地頭蛇。
直到日上三竿，茶喝半飽。蘇文才看到從內院慢悠悠帶着人出來的文師爺。
靛藍袍，頭戴綸巾，文師爺五十多歲的人了，腆着肚邁着八字步，還精神的很。
蘇文趕緊上去作揖打千兒，畢恭畢敬道：“人蘇文，見過文先生。”
對於師爺的稱呼他更喜歡別人叫他一聲‘先生’。
矜持的點點頭，文師爺道：“聽下人你早就候着了？”
豈止啊。蘇文腹誹着，笑呵呵的回道：“我家胡娘交代的，不敢怠慢了先生，這會兒就走吧？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馬車當然是事前租好，後面過來的。
文師爺點點頭沒什麼，帶着人出門。
他一條腿踩在蹬車凳上，突然回過頭看向畢恭畢敬的蘇文。道，“同老夫一起乘車。”
啊？蘇文瞪眼眼角的皺紋都展平了，可見有多驚訝。
他反應過來後‘哦’了幾下，抹着汗爬上車。
實話，他還是挺怵這位師爺的，屁股沾點地兒，虛坐着。
就聽文師爺不緊不慢道：“聽你們村建立了免費學堂，十里八村的孩都可以入學？”
很多人都打聽過學堂的事兒。蘇文瞬間心裡有底了，挺了挺胸脯，謹慎又不失得意的回到道：“是的，不但有免費的學堂，而且女孩也可以入學。”
特意頓了頓去看文師爺的表情，果然，他眼睛飛快的亮了一下，嘴角都繃緊了。
收回目光，蘇文盯着腳尖接着道：“不光如此，我們都在掃盲。”
文師爺直直的盯着他道：“掃盲是什麼意思？清楚些。”
有意賣弄，蘇文越越多。
“到了——”馬車伕在外面吆喝道。
蘇文連忙撩開車簾往外看，近在咫尺的大樓每次看都讓他有種窒息感。
因爲怕大路上來看熱鬧的人多，特意繞進路。這會兒就馬車就停在村外圍的後牆。
蘇文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尬笑道：“這麼快就到了，先生請吧。”
話音未落，文師爺挺着上半身一把掀開車簾，驚訝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臉上，一副不敢置信，我一定是在做夢的樣。
只見那近在咫尺，卻需要仰面觀看的大樓整體呈深沉的紅色，它很高，脖都感覺要仰斷了，還沒看到頂部。突然閃過來一張臉，嚇了文師爺一跳。
“我的天呀先生，您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好高的房啊，那是房嗎？的看着怎麼像是山，咱們是不是誤會什麼地方？幾個月前還沒有。”
僕人的失態彰顯了文師爺的內心，他差點也像這個僕人一樣驚呼出來，若不是提前知道的話。
是的，雖然遠在府城，但胡家村的動向會有人呈報給他。然而就算沒人呈報府城也有傳聞，有個村受了仙人指點，短短時間就冒出來很高很高的房，是叫‘樓房。’用一種叫水泥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讓人眼紅的傳聞。
“退下，”文先生斥退下人，保持着彆扭的姿勢眯着眼睛看着一棟棟的樓房發呆，他的腦也在高速運轉這，最先想到的就是楚家那位攪事兒的大姐。聽，水泥的事情就有那位楚姐的手筆
還聽有人不想讓胡家村做這筆壟斷的買賣。
聽，聽，都是聽，沒點有用的東西。
文師爺煩躁的撩下車簾，餘光看見馬車裡還有個人。
‘咳’。
清了清嗓，他正襟危坐着叫住要下車的蘇文，微微皺着眉道：“楚家姐，這次可來了？”
您還知道問呢！蘇文肚裡盡話，怕被看出來，趕緊低了頭道：“先生猜的沒錯，楚姑娘確實在，也是來參與這次紅薯收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