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財看見了，就拽着二寶的衣裳，爬上臺階，把人放回門檻上。
他娘今天把倆孩交給他了，明確命令他看着兩人不準往院裡去。
怕來來往往的人踩着他們。
二寶哭的要死，啥不在門檻上待着。
胡有財氣的要打人。
屁孩多耽擱事兒啊。
妞妞噘嘴靠牆站着，來竈房跟二寶之間猶豫。
“妞妞，”胡青青端着大海碗叫她，妞妞眼睛一亮，邁開腿短跌跌撞撞的撲過去。
嚇得胡青青連忙接住她。才八九個月的孩，有些才爬順溜，妞妞這樣已經算反常了。
但她做什麼都比別的孩早一步，家裡人也都不奇怪了。
胡青青佔着一隻手呢，沒法兒抱她，就蹲下來讓她看碗裡的東西。“這是油渣，香香，好吃。”
妞妞看見的時候就兩眼放光了，不用姑喂，胖手狠狠伸進去抓了一把。
“哎，燙——”
半碗油渣吧幾個不安分的孩兒打發走了。
半天的時間，過的漫長又短暫。
終於開始燒香磕頭敬神靈了。神靈就是幾張彩色畫張，畫着悲天憫人的神像，童童女，一堆神仙被貼在牆上。
神像下的長條貢案上，放了棗花饃饃，整雞整魚，煮出來的餃，乾貨之類的。胡老爹就帶着一家老，跪在地上。
妞妞他們在上坐着，太，還不能參加。
就見胡老爹邊燒紙，口中唸唸有詞“新的一年裡，求老天爺，還有大慈大悲的各路神仙，保佑我家風調雨順，平平安安。讓壞事兒走遠點兒，好事兒多降臨。保佑孩們少生病，順順當當的長大。”
禱告完畢，上香，磕頭。
腿長的胡有田頭一個蹦起來跑了，胡有財亂叫着第二。惹得胡老爹笑罵幾句沒規矩。
年夜飯開始了，用熱鬧不足以形容，妞妞他們就是肉糜糊糊，好消化的飯菜。
胡有財仗着年紀，可以不守規矩，圍着桌亂轉，吃的滿嘴流油。
胡栓帶頭，端着一碗濁酒，敬爹孃。胡老爹一年中也就此時覺得欣慰無比，拉着兒們喝的滿臉通紅。
有酒有肉，女人們也放開了，白氏也是好酒量，喝的安逸了，就敞開話匣講古。
熱鬧了很久，孩耐不住，吃了最後上桌的餃，就挑着蘿蔔燈跑出去了。
妞妞是眼巴巴的看着，看着他們一個個溜走。是的，這個溜走指的是胡有田。其他人都吃的高興呢，他偷摸裝了個大雞腿，招呼沒打一個就溜了。
直到睡意朦朧，妞妞才發現，竟然沒有聽到鞭炮聲。記憶裡的新年離她太遙遠了，遠到現在刻意的想，都記不起來。
連曾經父母的模樣，都在腦海中模糊了臉。
爸爸，媽媽，我現在過的很好，你們看到了嗎。
妞妞不覺的含着淚，跌進夢魘中。
……
次日年初一，胡老爹早早起牀，帶着一家沒睡醒的，往胡里正家給老太太磕頭拜年。白氏收拾好準備的年禮，布料，糖，酒，攢了很久的東西都要拿去孝敬老太太，每年必不可少。
妞妞看着被拿走的糖，大呼完蛋，那封糖被他們偷吃過，要是送出去了，會被罵吧。
咋辦，又不能話。妞妞只好指着窗外，亂叫。
白氏想破腦袋估計也不會明白她是啥意思，也沒空搭理她，忙自己的去了。
妞妞：“”我的奶，你到時可別怪我。
一家烏啦啦的都跟着出發，妞妞他們也被抱在懷裡去了。
里正家在村東頭，離妞妞家很有段距離，路上拖家帶口給老人拜年的不老少，互相打着招呼，問這起的早不早。誰起得早跟榮耀似的被誇讚兩句。
胡家一家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走了好一會兒纔到目的地。
妞妞透過蒙頭的被往外看。里正家同樣是矮牆頭，石頭堆砌的房，只不過佔地面積比旁人家大。
胡老爹他們來的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晚的，一涌進去，院都顯得狹窄。
院裡人挺多，從帶補丁的衣服上看就知道，都是窮人。但從衣服上也能看出里正家比其他人過得都好，人家衣服上沒補丁，有幾個姑娘頭上還帶了鮮豔的頭花。
接下來的流程就是分撥給老太太磕頭，嘴甜的幾句吉祥話。對比下，胡栓他們就顯得嘴笨，老太太的不喜歡就表現在不怎麼搭理他們。
妞妞最期待的壓歲錢，在里正家裡也沒能實現。胡里正還能象徵性的給每家的其中一個孩法個銅板。
老太太更絕，直接告訴他們人老了，沒錢。
其實每年胡老爹都要給養老錢，一家八百文，糧食百斤。老太太就是摳，連壓歲錢都捨不得給。
白氏最不喜歡這個場合，抱着二寶哄着，偶爾搭腔話。亂哄哄的做了半晌，喝了一肚水，老太太才發話，今年又不管飯，各家都散了。
這個不管飯指得是胡老爹三房，跟死了男人的二房。最的老太太喜歡的四房，胡攪蠻纏的當着衆人的面兒要留下吃飯。
年年如此，其他人有意見也不會，各自散了。
接下來的新年走親戚，這跟妞妞沒多大關係，她還太，冬天裡白氏幾乎不讓他們出門兒。連過年，都不被允許出大門兒，就怕他們着涼，生病。
妞妞也能理解，看着其他人笑得滿臉開花兒的出去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