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被他借力推了出去,巨大的蟲鞭猛地砸下,“砰”的一聲巨響,震的雲瑤心頭一寒,卻再未回身,風行步用到極致,向獨孤塔奔去。
任軒轅血紅的眸子追逐着雲瑤,獰笑聲自他口中溢出,他張開大手,無數毒蟲模仿着他的手勢,凝成巨大的手掌,猛然向雲瑤抓去。
巨掌行至中途突然被什麼東西生生截斷,無數毒蟲碎裂開來,任軒轅“嗯?”了一聲,猛然向下看去,正看茫茫蟲海中孑然而立的身影,恍如風雨中飄搖的小舟,卻始終不曾被巨浪顛覆。
“又是你!”任軒轅冷哼,“又是你來壞本座的好事!”
花月染摺扇一收淡淡道:“順天而昌,逆天則亡,你已至末路,俯首謝罪吧。”
“哈哈哈哈……”任軒轅狂聲大笑,“本座就是天,誰能亡我?”
花月染眸光涼淡,語態輕慢:“我。”
…………
雲瑤在蟲海中穿行,她逼迫着自己不去看背後的景象,她聽到任軒轅狂妄的自稱爲天,誰能亡天,她聽到花月染輕慢的說:“我。”
越是強大,越是能感受到任軒轅的可怕,她從懵懂無知,到如今功力驚人,她一步步的成長,卻一點點的對這個世界懷着敬畏和恐懼。
她只能逼迫自己奔跑,跑到塔頂,那裡是希望,是所有人的希望。
“啊……”
無數人影被卷至半空,吸足了血的長蟲,光亮的好似隨時能爆裂開來。
雲瑤閉上眼睛,再睜開,已是一片冷然。
足尖重重踏過蟲屍,義無反顧的向塔頂掠去。
…………
血,一滴滴滑落。
女子眼中的神采恍惚了一下,血跡自她脣側蜿蜒滑落,長長的睫顫了顫,那雙眸子裡滑過一閃而過的欣慰。
“小寒,你……長大了。”
令狐寒顫了顫,報仇是他多年的夙願,沒有了仇恨,他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她不能阻止他前行的腳步,即便手握利刃,貫穿彼此的胸膛,可最後一劍,她沒出手……
劍尖沒入她的胸口,他整個人僵的動彈不能。
“咳咳……”她咳了一聲,一連串的血沫被吐出,他下意識的擡手想去給她擦拭,可終究僵在半途,無力的又放了下去。
她靠在他心口,手中的劍“咣噹”一聲滑落。
她劇烈的喘息了幾聲,低低輕嘆:“你說他在裡面……帶我去看看他……好嗎?”
他僵直的站着,她第一次靠他這麼近,近的貼在他的心口,可他第一次覺得,兩個人的距離,這樣的遠,遠的幾乎看不到盡頭。
他以爲她當真冷清冷血到忘記了過去的一切,那些真切的快樂,全不過是做出來的戲。
“好。”
良久,他聽到自己這樣回答。
自始至終,他都這樣應她,只要她想去見那個人,他都義無反顧,這麼多年了,他以爲早就變,他甚至嘗試着讓自己移情別戀,可自始至終,他都是個失敗者。
通往萬卷樓的路,從來一塵不染,可此時此刻,卻被染了血。
他抱着她,一步步的前行。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鼓動着,夢想和現實交融,這種時候,他和哥哥,小楓都在,上天還是厚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