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最後一個月。
重複單調的日子過起來是漫長難熬地,然而回憶起來卻如此的短暫,像是不曾從那裡走過。
考前的最後一天晚上。
“緊張嗎?”任翼發信息給靜羽。
“不會。”躺在牀上的靜羽踏實地笑了。
“天兒。”
“恩?”
“我好像比你還緊張。”
“又不是你去考。”
“逗你的。”
“一點都不好笑。”靜羽在被窩裡還是“咯咯”笑着。
“睡吧。”
“等我。”
靜羽躺在牀上,任翼在書房裡,兩個人對着手機安靜地笑了。
只要我們勇敢地去翻山越嶺,帶上你我,帶上星月,終會縮短所有的距離。
在勇敢的人面前,在相愛的人前面,即使是時間的距離也會變短。
快要考完最後一科的時候,家長們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候着。來接寄宿生的車輛把學校附近的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隨着交卷鈴聲響徹整個校園,學校逐漸變得沸騰噪亂起來。靜羽從天橋上向下走,她一眼就看見了從人羣裡走過來的任翼,她看着他時,他也看到了她。
從這一刻開始,她在心底已經除去了任翼是她老師的身份。
她想:如果此時此刻的心跳是因爲愛的話,那就用這心跳去愛着這個人就夠了,一生就這一個人,只要我的心臟還跳動一秒,我就會愛他一秒。
“帶你去個地方。”任翼說完就拉着靜羽擠出了人羣。
“去哪裡?”
任翼沒有回答,就只是拉着她離學校越來越遠。
“呀!我被你扯着路過我家來到你家,”靜羽被任翼扯到他家廳中間的沙發旁,看着任翼進了畫室,“任翼,”靜羽坐下好奇地看着畫室半開着的門,“任翼,”她已經在毫無顧忌地喊他的名字,“任翼!”
“你不喊我名字,我也知道你畢業了。”任翼從畫室出來,端着一個木箱子,放在靜羽面前。
“這是什麼啊?”靜羽更加好奇了。
“你看啊。”
靜羽打開箱子,裡面是五顏六色的紙飛機,似曾相識。
“這個是……”她以爲這些色彩只從她的記憶裡略過,填滿了她孤單的童年;她以爲離開的就再也不會出現。每扔一個紙飛機不是許下一個願望,而是與一個願望告別。
“屬於你的願望。”任翼拆開一個藍色的紙飛機,“我xu要一個爸爸,而不是一隻xiong。”任翼念着,“這個是你六歲時的願望。”
“你怎麼知道?”靜羽的眼睛裡閃着淚光,仰着頭看他。
任翼低頭看她溫柔地笑了,又拿起一個粉色的紙飛機拆開,“我不想在被同學們叫‘yuan菜頭’。”
靜羽的眼角掉下一滴淚,嘴角卻散開了一朵笑。
“那個時候是七歲,媽媽給我剪了很醜的髮型,害的我被同學們嘲笑了兩個月都不敢交朋友了。”她從任翼手上拿過粉色的紙,露出一絲苦笑。
“天兒,”任翼把所有的紙飛機從盒子裡倒出來,散落在透明的茶几上,“以後所有的願望,我幫你實現。”他認真地看着她帶着淚花的眼睛,很漂亮清澈的眼睛。
他在心底明明想過絕不說什麼承諾,但是如果承諾能讓她安心的話,他還是會說。
“十一歲以後,爸爸媽媽回到我身邊,我有了一起玩的朋友,我留了長頭髮,我收到了生日卡片,好多好多願望都實現了,”靜羽頓了頓,“不懂事的時候還相信這座城堡裡有魔法師,一定是他幫我實現了所以的願望,”她環顧着屋頂,真的像一座城堡的屋頂,“後來不相信有魔法師了,就不再許什麼願望了,”她淡淡地笑,“其實,是已經很知足了,我想要的都在我身邊了,不想變得太貪婪,許再多願望會受到懲罰的。”她又把視線轉回到任翼,“可是遇到你以後,或者說是現在,想要許一個願望了”她的笑裡帶了一絲神秘。
“什麼願望?”
“不告訴你。”她調皮地笑。
“我可以幫你實現。”
“我知道,也只有你能幫我實現,”她笑得更可愛,“其實,你就是魔法師對不對?”
任翼笑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在這裡了?你看見過多少次我在這裡哭?又哭又笑?”她問的時候有點點囧,“你到底是哪裡來的?爲什麼現在在這裡?你又怎麼會當高中老師?”
“你問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哪個?”他趕緊截住她的好奇。
“一個個回答。”
“從你六歲,我第一次到這裡,第一次見你哭,你九歲和十一歲的時候我也見過,你哭着哭着笑了。”他走去廚房把水杯拿出來,“從那個時候起,你就已經是個奇怪的孩子了。”他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她自然地接過水杯,“至於後面的問題,以後我再回答你。”
“我還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問題。”她喝了一口水,仰着頭可愛地看着任翼。
“我知道。”
“可是,知道你竟然來過我的童年,我真的很開心,任翼。”
“天兒。”他看着他的眼睛溫柔地喊她。
“恩?”她眨着眼睛,笑了。
“一直想問你,你從幾歲開始就已經這麼可愛了?你六歲時我見你,你就已經這麼可愛了。”
“大概是出生起。”兩個人開起了玩笑。
靜羽突然想起媽媽還在家等她回去,本來紫蘭要在她考完試時去接她,但被靜羽拒絕了。靜羽說離學校這麼近,而且又是走讀生就不要去跟別的家長搶空間了。紫蘭說好在家給她做好吃的等她回去。
“天兒。”靜羽走到門口時被任翼叫住,她轉過頭。
“恩?”
“你只要知道,我來是因爲你。”任翼認真地看着靜羽。
“恩?”靜羽反應了一下,“哦,好。”甜甜地笑了。
“我來是因爲你”,靜羽一直在腦袋裡徘徊着這句話,美滋滋的進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