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天兒!”一大早就聽見有人叫,靜羽一聽就知道是樂兒和小華。趕緊穿好衣服下樓去。
“怎麼了?這一大早。”靜羽看着詭異的兩個人問。
“天兒,你不是說,老師是你鄰居嗎?在哪裡啊?”樂兒還是這麼直接。小華在一旁呆呆地望着靜羽。靜羽很是無奈,原來這麼一大早不是來找她的。
“呶,那裡!”靜羽用下巴指指衚衕的盡頭。
“是很近啊……”小華像是悶了好久說出這麼一句。
“你們兩個可真是!剛好,一會兒我去補課,要不你們也去吧。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介意,等我上去收拾一下!”靜羽轉身跑上樓去,小華跟了進去,樂兒扭頭望了望衚衕盡頭的那座洋樓,也跟了近去。
“老師,在嗎?老師?”靜羽敲着任翼的門。門輕輕地開了,只見他頭髮蓬亂着,穿着寬鬆的運動褲,趿拉着拖鞋,白色的襯衣還記錯了釦子。
“進來吧!”任翼說完就往回走。三個人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以爲是敲錯了門。
“隨便坐吧!”任翼說着又進了臥室。
靜羽看着簡單而整齊的房間,心裡莫名的又有些抽動,空氣裡瀰漫着一種特殊的味道,是任翼的味道。靜羽暗自感受着這一切。小華和樂兒在屋子裡亂竄,看看這摸摸那,像是進了童話裡的城堡。
任翼換了一身藍色的休閒運動裝,略顯長的頭髮有些許的蓬亂,卻亂得很自然。徑直地坐在靜羽一旁,看着還在發呆的靜羽,任翼又笑了,他在靜羽額頭上彈了一下,靜羽纔回過神來,停止了想象。
“想什麼呢?還是沒睡醒呢?”任翼溫柔地看着這個還有些稚氣又有些安靜又有些說不清楚感覺的女孩,這種不清楚感,比很久以前更甚。
“沒,沒什麼啊……”靜羽羞澀地稍低了頭。
“老師,您家裡真好啊!”小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把任翼嚇了一跳。任翼才發現剛纔進門的不只是一個人,臉上頓時生出焦灼感,他的形象……
“老師,您這裡肯定有女生幫忙收拾的吧?”樂兒看似很委婉的表情瞬間凍結在空氣中。
“啊,怎麼會?”任翼有些不知所措,可又忽地想到怎麼還有第三個人,他的形象……
“不是要幫忙補課的嗎,老師?”靜羽趕緊說。任翼的眼神略帶感激,衝靜羽溫暖地笑了。
“數學的知識其實很簡單,你必須在頭腦裡有一個框架,分清主次,你們這還好,只需要知道高考要考什麼,然後弄懂就可以,和做研究是不同的。”任翼說着拿起筆在紙上畫起了框架圖。靜羽安靜地聽着,雖然有些她還是不懂,但似乎有這個聲音的存在就很好。
“你可以分部分複習,這是函數,這個是集合還有幾何,這裡是複數部分。”
“恩,這個我知道的。”靜羽回答。
“我們先複習集合部分,你不懂的地方就提出來做上標記,以後我再詳細給你講解。”
“恩,好。”兩個人坐在一個沙發上,捱得很近,偶爾任翼會不經意地碰了靜羽拿筆的手,然後兩個人瞬間縮回去。
誰也不知道小華和樂兒是來做什麼的,兩個人在房間裡竄來竄去的,要麼就在遠處兩個人看着任翼英俊的臉發呆,或說悄悄話。
時間是公平的,但有時候在人的意識裡留下的痕跡總那麼長短不一。靜羽聽着任翼的聲音也聽着自己的心跳,在她的時間裡留下了不一樣的痕跡。
兩個人玩累了,然後坐回沙發上看着靜羽和任翼,木木地,也不說話。任翼見她們坐下就去拿來飲料,樂兒趁機說:“老師,你也累了,咱們聊會兒天吧!”
“是啊,天兒你都聽了這麼長時間了。”小華搭話,可她是真的以爲他們累了。 靜羽兩隻眼睛無奈地看看任翼又看看樂兒。
“好,聊什麼?”任翼很輕鬆地說。
“老師,你有沒有女朋友啊?”樂兒還是這麼直接,靜羽是徹底無奈了但也緊張起來,一旁的小華捂着嘴憨憨地笑了。樂兒見狀又趕緊說:“老師,那我們談談各自的愛好好了。對了,老師你幾歲?”
任翼苦笑,看着靜羽:“二十八。”像是專門說給她聽的。
靜羽心想這個她問了好半天都沒有問出來,現在是在怨她說的大了?
“可是您看起來也只有二十二歲而已,最多二十四歲。”小華緩緩地小聲說,可是她們似乎並不很瞭解二十二歲或者二十四歲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後來的談話就幾乎成了樂兒的個人表演,她誇誇其談起來,說她想要登月做中國第幾個女航天員,還說現在的好萊塢巨星都太沒有潛力了,只有她才能撐起娛樂圈的未來,其實大家都知道樂兒是在說笑,大家笑笑,也就罷了。聊了好一陣子,小華說要回家去了,樂兒也停止了搞笑也跟着要回家,任翼說留他們在家裡吃,靜羽看看角落裡那幾箱方便麪偷偷地笑了。 靜羽家反正就在旁邊,爸媽也要忙餐館的事中午也不會回來,她就沒有着急離開。
“怎麼中午還要吃泡麪嗎?”靜羽站起身在房間裡轉悠了一圈。
“啊,呢個……”任翼不好意思地摸頭,傻笑,更像個孩子。
“你早上就沒吃東西吧?”靜羽看着任翼問他,任翼只是笑並不做聲。
“好吧,爲了表達對你給我補課的感謝,我做午飯給你吃吧!”靜羽說着顯出幾分得意,然後衝他調皮地笑了。
“你想吃什麼?”靜羽從廚房裡轉了一圈出來,“不過……”靜羽看着不好意思的任翼也沒說什麼。
“我不大會做飯,所以……”任翼又撓起了頭傻笑,只有在她面前,他纔像個孩子。
“等我一會兒!”說完靜羽就跑了出去。
一會兒靜羽就大包小包的拎着回來了,看都沒看任翼就徑直進了廚房,也許她看見了任翼吃驚的表情故意裝作沒看見,靜羽轉身進廚房的瞬間嘴角分明現出幾分笑意。
“你這是……”任翼說着進了廚房。
“我從我家拿的。”靜羽只是忙着弄菜,看也沒看任翼。這樣或許能掩蓋些內心的緊張吧,靜羽這樣想。
“呀,老師!你就那麼坐着看電視,也不覺得不好意思?”靜羽在廚房裡喊廳裡的任翼,廳很大,似乎都能聽到迴音。
“你不是說做給我吃嗎?我等吃飯呢!我都快餓死了,你快點兒!”任翼坐在沙發上揚着頭伸長了脖頸喊。
靜羽拿着摘好的菜出來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向任翼招手讓他過去。任翼起身邋遢着走過去,“怎麼了?”任翼疑惑地問。
“洗菜。”靜羽果斷地把菜放在任翼手上。
“爲什麼我洗?我等着吃不就好了!”任翼盡是孩子氣。
“在餓死之前把菜洗好。”靜羽命令他,笑眯了眼。
任翼洗好菜剛要出去又被靜羽叫住,“哎我說,你怎麼不切啊?”靜羽回頭看着任翼。
“你沒說洗了還得切啊……”,任翼拿起刀笨拙地切着菜,靜羽回頭看着他安靜地笑了。
炒菜的時候,整個廚房差點沸騰,她想他要學會自己做飯菜纔不會總是吃泡麪,所以她就在一旁看着讓任翼做,油偶爾會爆出來,辣椒放得多了,靜羽就在一旁大喊,任翼就在一旁大叫,最後靜羽迫不得已把任翼推出了廚房,自己炒了最後兩個菜。
“原來做飯也不難嘛!要知道就不用吃好幾年面了。”任翼邊吃邊說。
坐在對面的靜羽無奈地說:“我說,很簡單?你看看你爆在我身上的油點子!還有,這個,你炒的,烏漆麻黑的!”靜羽說得很解氣。
任翼不服氣地說:“還說呢你!要不是你在一旁亂指揮,我能放那麼多醬油!”說着夾起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放進嘴裡,靜羽盯着他,“也很好吃啊!我真是個天才!”任翼很是得意。
“炒了一個茄子你放了半壺油。”靜羽默默地說了一句。
任翼在這樣的吵鬧中安靜地笑了,笑容裡隱約着淡淡的幸福。
“對了,你剛剛怎麼說吃了幾年面呢?”靜羽擡起頭看着任翼。
“哦,那個……以前在美國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大多都是煮麪吃的。”任翼輕描淡寫地說。
靜羽看着低頭吃飯的任翼,心淡淡地疼了,莫名地,她想保護這個人,這個比她大十一歲的男人,她卻想要去保護。
“習慣了,九歲以後就努力習慣着,然後逐漸就真的習慣了……”任翼仍舊低頭吃飯,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這很好吃吧?這個,可是我做的。”靜羽故意調皮地說。任翼擡起頭看着這張可愛的臉,“我見過你,你知道嗎?”
“嗯?”靜羽莫名其妙。
“吃飯吧。”任翼輕聲地說。
“恩?你說什麼了?”靜羽擡起頭詢問他。
“這個這個是我的,這個這個是你的。”任翼一邊說,一邊把靜羽做的菜端到自己面前,又把自己做的“烏漆麻黑”端到靜羽前面,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着。
“有時間我帶你去我家的餐館,爸爸做的飯才叫好吃呢!”吃過飯後,靜羽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
“恩,好。”任翼坐在沙發上只是安靜地看着靜羽。淺藍色的上衣更襯出來靜羽潔白的臉,櫻桃般粉嫩的脣,在燈光的照應下顯得格外的迷人,還時不時的扭過頭衝任翼淺笑,然後又認真地收拾起來。任翼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暖,看着這個精靈般出現在他世界的女孩兒,呼吸突然停止了,下一秒卻心痛起來,疼痛可以讓人清醒。
“別收拾了,回去吧。”任翼皺了皺眉,拉着靜羽出去,看着她幾秒鐘,皺着眉轉身回去了,留靜羽一個人在他家門前莫名其妙。
夜裡,靜羽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她反覆地想他們的對話,可沒有什麼說錯了啊,頭腦中那個英俊的面容怎麼也摸不去。像個孩子一樣幼稚的大男人,她想要去守護,卻又想起那是她的老師,靜羽也開始了內心的掙扎。
就這樣,靜羽算是徹底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