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城,位於豫州的西北方向,龍城的正西方向。綿延的赫連馬依山脈,挨着定城與龍城,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這道長長的山脈據說是龍朔皇朝與烏赫國的分界線,也是一道禦敵的天然屏障。
而定城無疑是位於峽谷地帶的要塞之口。據說翻過這赫連馬依山脈,那一邊是莽莽蒼蒼、鬆翠欲滴的林海以及一條長長的淺水河,河的對面是遼闊碧綠、蒼茫無際的草原,還有着廣袤無垠的沙漠及沙漠之中點點綠洲。原樓雲舊國與烏赫之間隔着沙漠和戈壁灘,而現在樓雲地界歸屬龍朔皇朝所有。而烏赫如想發動戰爭,穿越沙漠顯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定城的軍事位置便是尤其重要。與定城遙遙相望的便是烏赫國的金赫部落,他們駐紮在淺水河的對面,隨着水草的生長而來回遷徙着。
我從豫州一路坐馬車來到了定城。途中到了交界處,馬車伕便不肯再往前去了。於是我只得在沿途小鎮上買了匹馬,自行前往定城。
山路頗多,地形又複雜,一時間我也有些迷路。眼前有着三條路口,實在也不知道應該走哪條路。正在一籌莫展之時,我遠遠瞥見中間的路上有着一行人緩緩走來。這些都是老百姓,拖家帶口的,頭上扎着藍布頭巾,背上揹着大又沉重的包袱。偶爾還有一兩人推着只有兩個大軲轆的板車,車上載着都是些個老弱婦孺,他們個個臉上都有着深深的皺紋,長年被日曬的皮膚黝黑而又幹燥。
他們腳步沉重,緩緩從我的身邊走過。
見狀,我不禁攔住了一個,問道:“這位大叔,請問去定城要怎麼走?”
那位大叔擡眼疑惑的看着我說道:“姑娘,你要去定城?”
我點了點頭。
“唉,姑娘怕是外地人吧,那你就有所不知了。現在只有出城的,哪還有進城的。這兩邊的大軍都快壓境了,戰爭是一觸即發。城中已是人心惶惶,物價飛漲,這米麪鹽已是平時十倍的價格了,哎,沒法呆了。我勸你還是不要進城了。”
看來我在天龍山莊待了一段時間,外面的世界變化還挺大的。這江州與豫州都待不得,龍城的話,司慕政早晚有一天要回龍城的。不去定城還能去哪呢?打起仗來,燒殺搶掠是難免的。不過,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乾脆還是先去歇歇腳,再做打算吧。
於是我又道:“這位大叔,我有些急事,要去定城,還煩指個路。”
“你順着我們來的這路一直往前走,遇到岔口就往左,再往前就到了。”言罷,他又是嘆氣,帶着妻兒繼續上路了。
順着他指的路,我很快便進入了定城。城門口已是盤查的十分嚴格,任何鐵製品都不得帶入城中。確實有幾分戰爭臨近的緊迫感。
城中卻遠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人心惶惶。那些個公子哥們似乎還都沉醉在聲色犬馬之中,茶館之中照例是人頭攢動,一路之上,我也是累了,便將馬交與小二,踏入茶館之中。要了杯清茶,歇歇腳。
一位蓄着山羊鬍子的中年男人坐在茶館的最前方,面前擺着一張案几,几上一塊黃楠驚木。應該是一個說書的先生吧。只見他眉飛色舞的不停的說着,講到激動之處,還雙手直揮舞。起先,我也沒有心思仔細聽他在說什麼,直到,我聽到了“漕幫”二字,才觸動了我的心絃。
細下聆聽,但聽他說道:
“但見那兩江總督之女、安王側妃黃悠然手中揮舞着寒光閃閃的寶劍,英姿不凡,率着那安王府中親衛二十名,後面跟着兵將無數,首當其衝,直闖那漕幫總壇之中。殺的那漕幫堂主葛天是屁滾尿流,落荒而逃。這女子可不一般,生的是嬌俏柔美,行的卻是叱吒風雲,有人道她乃九天玄女轉世,又有人道她是天將臨女身。她忍辱負重,潛伏漕幫多年,終於協助父親完成剿滅漕幫之大業,那葛天何曾想到,自己一手提拔的九分堂堂主竟然……”
聽到這裡,我完全震驚了,她什麼時候成了英雄了。
那說書之人繼續說道:“人道是安王生的是脣若丹朱,目若朗星,俊美無雙。那黃悠然與之相配自是郎才女貌,天作佳偶。再看那安王是龍身虎骨,黃悠然自是鳳相仙體。日後有此帝后,我龍朔皇朝必是國泰安康,民生富強……”
終於,我再也聽不下去了。
我起身問隔壁一桌的一位小兄弟,道:“漕幫被剿滅了?”
“你真是孤陋寡聞,早就傳遍了。你還不知道吧,這安王的側妃原是九分堂堂主,一直臥底在這漕幫之中。這漕幫販賣私鹽,害苦了百姓。兩江總督也拿他們沒有辦法,無耐之下,只得犧牲自己的女兒臥底漕幫,待時機成熟之時,殺他個措手不及。這黃悠然一介女英雄,親自率兵剷除了漕幫,殺了其他堂主,只可惜被那總堂主葛天逃掉了。”
“後來呢?”我又問。她是臥底?民間傳言也太可笑,太離譜了。
“這下功可立大了,據說查出來了存放私鹽的鹽倉好幾座。白花花的全是鹽那,據說不日便要運到這定城來了,要知道現下定城物價飛漲,這鹽早已是原先的十倍價格。民不聊生啊!這剿滅漕幫真是時候,這鹽來的太及時了。難怪這裡將這黃悠然崇拜的那是五體投地,都道是天降神兵助我皇朝!”
我緊緊的皺了眉頭。怎麼會這樣?
“那黃南遠現在呢?”
“他呀,當然是升官了!滅了漕幫之後,朝廷網開一面,願意歸順的都被整編,設了漕運府,由黃南遠兼任。據說不日還要加官進爵,封個平江候呢。”
如此一個奸臣還要再封侯?我一直以爲司慕政知道是怎麼回事,對他們不過是聯姻,是利用,真正的目的是想套出私鹽鹽倉所在地,利用完了以後,應該是一併剿滅纔是,沒想到竟是這樣……
那小兄弟還在繼續說着:“聽說安王不日便要進京,人誰不知,安王進京,還不是冊封太子?這太子妃是非黃悠然莫屬了!”
……
聽到這裡,我已經徹底無語,後面他說的是什麼,我已經無心去聽了。
好一對狗男女,好一個聯姻。如此一個陰毒的女人卻此時成了民間的女英雄,呵呵,真是諷刺。喪子之痛尚未平復,我被逼得四處漂泊,而她卻春風得意。太子妃?她也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茶館,我從沒有如此氣憤過,那種胸中憋悶的感覺無法形容,就好比你看見昔日的仇人,社會的敗類,非但沒有遭到懲治,反而連連升官,光鮮無比。昔日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男人,騙的你團團轉,說什麼和別人只是聯姻,說什麼只愛我一個,現在卻和別的女人雙宿雙飛着,郎有情,妾有意,好不瀟灑!
一個人失魂落魄在街上走着,突然,身旁的一個攤位引起了我的注意,攤上寫着“紋繡”二字。天!我怎麼差點忘了,我的身上還留有那個該死的男人刺的“政”字呢。
於是,我在攤上仔細挑選了一支梅花烙,我一定要將他的印記磨滅掉,徹底的與他撇乾淨。
可是,與他徹底撇乾淨之後呢?就這樣算了嗎?我失去的孩子由誰來償命?我問着我自己。突然間,我有股衝動,我想去揭穿那賤女人的真面目,想去狠狠的扇上那賤男人幾個耳光,再揚長而去。而這種衝動越來越濃烈,無法剋制,以至於我快步走向前方不遠處的租賃馬車的攤位。
“老闆,我要租一輛馬車去江州。”我急急開口道,可隨即我又否定了我自己,道:“不,還是去龍城吧!”他不日就要進京了,若是我去了江州,他又去了龍城,豈不是碰不上?
“等等……”突然間,我又猶豫了,我去了又能怎樣呢?誰會相信我的話。我無權無勢,鬥不過那對狗男女的,去了也是枉然,沒準還會再次成爲他的禁臠。
“姑娘,你到底要去哪?要不要租車啊?想好了再回答,沒想好就別妨礙我做生意,哎,後面那位爺,你想要租馬車嗎?”他一把將我推開。
我愣愣的站在一旁,一陣衝動過後,突然仇恨的慾望也淡了些,我猶豫思量着。
而就在此時,身後響起一聲純男性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
“怎麼,沒想好去哪?如果沒有地方去,不如跟我走,如何?”
聞言,我回首,竟是他!
怎麼會忘記?落日鎮那個如雄獅,如獵豹般的男人,那個集霸氣與優雅於一身的男人,那個奪去我初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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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生病了,寫這麼多已是不易,還望各位諒解。。。。今天可能還要上醫院,明天的更新不一定保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