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伊一行來到蓬萊的第三日,西京主君西門浩坤攜要臣前來蓬萊拜會。十三年前西門雄因病逝世,西門浩坤便被母家擁爲西京主君,由母家傀儡到掌握實權的帝王一路走來也算是歷盡艱辛,雖然只有二十八歲但心機籌謀不輸其他三國國君。
天問老人在大廳接待西京來人,天音卻早早來到了天伊的住處有事沒事的就是不走。
大廳裡,主座上的天問老人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一旁的茶桌上道:“長孫歸來,各國都很掛懷,老夫深感欣慰。說起終身大事,想必你們也早有聽聞。長孫天伊和東京殿下東方彥在十八年前就已指腹爲婚。如今她父母都已仙逝,雖爲長者,老夫也不能違背先人意願。兩日前東京送來書信,三個月後將迎娶長孫,老夫念婚盟在先便應允下了。現在神女天伊已經是東京殿下未婚之妻,希望各國打消求親之念,莫讓神女之名有損!”
西京丞相甘鈺起身剛要說話,西門浩坤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西門浩坤站起身躬身賠罪道:“晚輩讓先生有此誤解深感惶恐!西京一行此次前來卻是爲了求親,但所求之人並不是神女,而是先生之**孫天音。一年前晚輩與令**孫早在西京相識,深慕其才情人品。當時念其年幼,本想過兩年再向蓬萊求親,不想天降神女四國動亂。晚輩唯恐所愛之人有所閃失,特攜舉國要臣前來作保以示誠意。還望先生成全!”
西門浩坤說完,走到大廳中央向天問老人行一大禮,伏地而拜久不起身。西京國丞相甘鈺和一行大臣也離坐在西門浩坤身後跪下。
而天伊這邊,見這個妹妹天音沒什麼要緊事卻一直賴着不走便有逐客的意思了。早已看出端倪的洛十娘在一旁笑個不停。天音本是尚未出格的羞澀少女,關乎自己兒女情長的小心思一直不好道破。雖是姐妹,她和天伊本不親近,一些話欲言又止,天伊含沙射影送客她也不走,雪見主人逐客便也附和也下了逐客令,可天音還是不離開。終於,一個白衣侍女進來說道:“二小姐,爺爺讓你去大廳!”天音應聲看了看房間衆人有些鬱悶的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剛出去,十娘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雪在一旁問道:“十娘,她來這裡到底什麼事啊?問了又不說,逐客又不走,平時挺目中無人的,今日跟個悶葫蘆一樣。”
“你猜?”十娘笑着站起身。
雪對她做了個鬼臉道:“不說拉倒,我纔不想知道呢!”雪說着端了一盤糕點自顧自吃了起來。
十娘揉了揉一臉笑僵的肌肉,走到在一旁看書的天伊身邊問道:“你好像一點都不關心她!”
“她有與生俱來的榮耀,不用揹負使命和責任,十三年來在這蓬萊仙島受盡萬千寵愛和呵護。一直生活在陽光和溫暖下的她應該不需要我關心吧?我不想心裡承受的痛苦傳染給她,我們還是劃清界限的好!”天伊放下了書。
“你在嫉妒!”十娘直言不諱。
“有點!”天伊毫不隱藏。
“好吧,你不是聖人,你也有你的嫉妒、你的怒火。”
“還有我的恨!”天伊看了看自己纏着白紗的手。
十娘聽後心頭一震,轉而笑道:“你妹妹要出閣了,你想過送她什麼禮物沒有?”
天伊有些吃驚的看着十娘,十娘繼續道:“她來本想告訴你,她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就是今日前來求親的西京君主西門浩坤。但她不確定西門浩坤是不是可以託付終身之人,各種錯綜複雜的小女兒心態可以說是思緒萬千。你對她淡淡的,她又不好向你傾訴。而我只是能算是寄居在你們家的客人,平時和她也不太熟,縱然我能讀心她也不好問我。在這晃悠了半天到底什麼也沒說出來。我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有這麼多心思!”
“去吧,去大廳看看!”天伊說着出了門。
“到底還是放不下啊!”十娘說着和雪一起出了門。
在衆人的商討下天音和西門浩坤的婚期定了下來,婚禮就在一個月後舉行。洛十娘擅長讀心,西門浩坤對天音的心思她也看的七七八八了:七八分兒女情長,兩三分政治聯姻。畢竟她有靈力他爲國君,兩人身份特殊,在天伊看來這已經很不錯了,二人相互喜歡,七八分的感情足以保她後世喜樂了!
明月東昇,西門浩坤和天音坐在屋頂上賞月,天作之合的兩個人此時感覺無比幸福。他們不知道幸福之牆下有聽牆根的雪和洛十娘。
天音倚在西門浩坤肩頭微笑道:“浩坤哥哥,你有沒有發現今日的月亮好美啊!”
西門浩坤道:“是啊,因爲今日是十五啊!”
“我人生中經歷了一百六十個十五,可我還是感覺今日的十五最美!”
“那是因爲以後的每個十五我們都會一起度過了!下一個十五將是我們成爲彼此唯一的十五。音音,你願意和我一起守護西京相守到老嗎?”
“當然願意了!遇見你花光了我這一生所有的運氣,我會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的。”
“謝謝你!”
“爲何要言謝呢?”
“謝謝你的愛還有守護啊!”
“我是心甘情願的,不需要言謝啊!”
西寵溺着摸摸她的頭:“傻丫頭!”
“成口頭禪了是吧?下個月十五我們成親後不許叫我傻丫頭了!”
“是,我的王后大人!還沒有成親就有王后的霸氣了,看來我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西門浩坤故作嘆息。
“浩坤哥哥你演得好假啊!”天音說着將頭倚在了西的肩上閉上眼睛默默道:“你若愛這清風明月,我便陪你粗茶淡飯布衣裙釵。你若愛朝堂政野,我便陪你君臨天下守護聖靈。只要你在我身邊,只要你以後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你做什麼我都陪你!”
西門浩坤拉着她的手道:“有你這句話,有你在我身邊,我以後做什麼都會安心了!”
十娘和雪回去後,把西門浩坤和天音脈脈含情的橋段在天伊麪前表演了一遍,然後二人笑個不停。
天伊聽後沉思片刻,將脖子上的水晶鏈子取下遞給雪道:“幫我把這個給她送去,作爲她的新婚賀禮!”
雪拿着鏈子不捨道:“主人,這可是你的心愛之物啊!換一個送吧?”
“送去吧!”
“好吧!”雪說着走了出去。
“那是你孃親留給你唯一的東西了,到底是親姐妹啊!你只是不習慣這種親情,並不是無情!”洛十娘在一旁說道。
“它在我身上帶了十八年,剩下的歲月,讓她陪伴娘親吧!”她說着又拿起了書。
一月之期轉眼即過,到底是西京國君的婚禮,雖然準備的有些倉促,倒也不失盛大隆重。天音本就有絕世之姿,披上大紅的嫁衣帶上明晃晃的鳳冠更加明豔動人。原本母家是不能隨新娘出席婚宴的,西門浩坤知道天問老人擔心,特邀讓天伊三人蔘加婚宴。西京國宴,舉國同慶,其他三國君主也派世子代表出席。衆人都在西京城都的大殿上喝喜酒,天伊三人卻在逛西京城的御花園。
看着御花園來往奔走容貌不俗的宮女們,天伊摘下一朵牡丹在鼻翼間嗅了嗅,看似不經意的問道:“西門浩坤之前有幾任皇后?現在妃嬪各有幾人?有無子嗣?”
洛十娘上前道:“這個之前我有打探過,他有一任皇后三個妃子,都是母家安排的聯姻。他掌權之後,皇后身染惡疾不幸病逝,三個妃子也相繼被廢。他和皇后還有那些妃嬪並無子嗣。”
雪很奇怪的問道:“我進宮之後也聽說了這些。他和四個女人成親近十年,竟然無後,你們不感覺奇怪嗎?”
天伊笑道:“城府好深的一個人!”
洛十娘自知被看穿坦然道:“身處高位,十三年前龍嗣相爭又是那般光景!誰還沒有點心思和手段?我是看到了他對你妹妹的那份情誼,世間沒有幾人會有這般赤城了!你懂嗎?”
天伊道:“十娘深諳風塵人事練達,說的自然不錯!不過我想知道多些總是心安些吧!”
三人正說着,一個身着藍衣扇着扇子世子模樣的人大步向她們走來。他身後帶着兩個看似不一般的侍女。
十娘在天伊耳邊俯首道:“他是南國世子南宮瑾,頗有野心但生性風流,他身邊兩個是修行千年的白狐,一會小心點!”
雪在一旁笑道:“該小心的是他纔對!”
話言未落,南宮瑾已經走到了她們面前。
“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女啊!今晨起牀聽到喜鵲在牀頭報喜,就知必是要遇見貴人了!神女在上,小王這廂有禮了!”他說着合上摺扇向天伊鞠了一躬。
天伊見他雙眼不規矩的在她身上亂晃,便開口對雪道:“交給你了!”說完轉身離開。
雪微笑着剛要出手教訓南宮瑾,他身後的兩個侍女便攔住了她。
雪大笑道:“原來是兩隻狐狸精,今日本姑娘就陪你們好好玩玩!”雪說着化身一條白色巨蟒和那兩個狐狸精打了起來。
洛十娘和天伊坐在了涼亭裡看着不遠處廝打的三人,還有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南宮瑾。
十娘問道:“你猜誰會贏?”
天伊道:“那兩個狐狸精也頗有些道行,不然也不可能惑亂南宮瑾。她們兩人對雪一個,雪不一定會贏!”
“身爲主人的你那麼淡定,雪一定該傷心了!不過雪有不傷不死之身,一般的妖魔鬼怪都找不到她的命門,你如此寬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天伊笑而不語。
正在這時一個長相漂亮的紅衣男孩出現在眼簾,他今日以紅綢辮髮,腰繫紅色琥珀腰帶,足蹬小紅靴,看起來特別喜慶。他還是十三年前的容顏,一點沒有變。這張容顏多次出現在天伊的夢裡。所幸沒有改變,讓天伊感覺還像十三年前一樣不會生疏不會疏離,讓她感覺在世間還有一點親人的牽掛。
“東方彥!”洛十娘有些吃驚。她有些怕東方彥了,因爲她看不懂,看不懂關於他的一切。
天伊微笑着站起了身,看着東方彥。
東方彥看到天伊,便也到涼亭中小坐。
“那個好像是南國世子南宮瑾,要不要讓他一起來坐?”東方彥好像是在徵求天伊的意見。
“不要!”天伊一口回絕。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她要不要吃糖葫蘆的場景。
“爲什麼啊?”
“我不喜歡他!”
“不喜歡他什麼?”
兩人交談的奇怪默契,旁邊的人一點也看不懂了,包括洛十娘。
“不喜歡他的眼睛!”天伊道。
“伊伊不喜歡他的眼睛啊!”東方彥說着轉身對黑鷹道:“把他的眼睛給我挖出來!”
衆人聽後都很驚異。
“是!”黑鷹說着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向了南宮瑾。
在一聲慘叫中,兩個眼珠子落在了地上,南宮瑾倒了下來昏了過去。
“二殿下!”兩個狐狸精停止打鬥,將南宮瑾攙起,其中一個狐狸精道:“東京世子好大的魄力,你就等着南國出兵討伐東京吧!”她說着想要離開。
“日後誰討伐誰還不一定呢?不過今日,你認爲你們能活着出去嗎?”東方彥說着微笑着站起了身。
雙方對峙着,西門浩坤和衆人也來到了御花園。也難怪,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主人家再不出來制止就不像樣子了。
“東方,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就不與他們計較了吧!今日是本王的大婚之日,見血已經是不吉利了,若再鬧出人命來,你東京必會被世人詬病!兩個月之後,你會與神女成親,我們也算是有妯娌之情,如若因此事而生芥蒂大動干戈傷了感情就不好了。”侍從來報後,西門浩坤已經七七八八知道什麼事了。他知道東方彥一向狂傲不羈殺人如麻,他要做的事對誰都不留情面,加上東京是四國中最強盛的國家,其他三國都甚爲畏懼,西門浩坤自己也不能確定親自遊說能不能成功。
“前段時間,父皇偶感風寒,小王特別想送父皇一件貂皮大衣禦寒。可小王政事繁忙一直沒有時間去狩獵,今日看到這兩隻白狐不錯,待射殺了爲父皇作件大氅,父皇必定歡喜!”東方彥說着已經拿起了黑鷹遞給他的弓箭,他把箭搭在弦上,拉滿弓對準了南宮瑾其中的一個白衣侍女。那侍女嚇得雙腿戰慄,她自知跑不了,因爲在場有很多比她靈力高強的人,她也嚇得忘了跑。
一隻玉手搭在了東方彥的弓箭上。東方彥看着天伊,天伊搖了搖頭道:“東方彥,今日是我妹妹的婚禮,我用我們過去的情誼換如今的幾分薄面可好?”
東方彥慢慢的放下了弓箭。
西門浩坤微笑上前道:“西京雪貂爲天下之盛,不日本王將奉上十件雪貂大氅,百位美女,千匹駿馬送往東京!現在大家一起入席吧!”
衆人在西門浩坤的招呼下相繼入席,天伊轉身走向了別處,東方彥緊隨其後。
雪和十娘剛要跟上去,黑鷹攔住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