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冥帝術風獨孤萬里 無憂上君縱橫六界
聽雨閣中
翡翠焚香,玲瓏執扇,洛十娘半坐在睡榻上喝藥。雪坐在茶桌前氣呼呼地看着洛十娘。
“翡翠,天那麼熱,去給雪端杯酸梅湯。”洛十娘臉上有淡淡的笑意。
“我不要!”雪大聲道。
“爲什麼啊?”十娘問道。
“怕你毒死我,你這個壞女人!人心險惡這句話果然不假,我家主人把你當姐妹。你卻要害她!我家主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殺了你。”
洛十娘笑而不語。
翡翠走到窗前開窗,看到窗外有些驚訝道:“小姐,他來了!”
洛十娘沉吟片刻對翡翠道:“拿紙筆過來!”
翡翠拿來了紙筆,洛十娘在紙上揮毫“塵事已了,君卿再無牽絆。願此後滄海橫絕各自爲岸,彼此安好再不相見!”
洛十娘輕輕吹了吹墨跡,將信折起遞給翡翠道:“你把這封信交給他,他看到後自然會明白了!”
翡翠點點頭,拿着信走了出去。
雪立在窗前,看到翡翠下樓將書信交於慕容辰。那慕容辰一身青色錦緞,容貌在男子中也算是中上,面容行止很是張揚,腰繫黃金帶尤爲醒目。慕容辰讀罷信後,長吁了一口氣轉身離去。雪回過頭看着洛十娘嗤笑道:“終究是凡人,跳不出世俗的魔障!一個滿身銅臭俗不可耐,一個杞人憂天庸人自擾,你們倆真般配!”
洛十娘坦然於雪的嘲諷,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繼續喝藥。她能看透世事人心,所以對世人的貪婪、自私、虛榮、軟弱更加理解和包容。她不恨慕容辰,慕容辰對她裡說就像是心湖上點水的蜻蜓掠過無痕,只是無法原諒因人性深入的軟弱帶來的意外傷害,對意外到來又失去的孩子滿懷歉疚。
而天伊這邊早已通過靈力來到了酆都。酆都鳥語泉鳴溪水潺潺,風光山色百花欲燃、,眼前風景秀麗令人心醉,讓人很難想象這裡就是鬼蜮。
天伊亦仙亦妖,是龍妖和仙人的結合體,釋放妖靈後,身形早已變化。她端立於酆都城前,額生兩犄角,身着紫衣衫,髮長及地隨風飄搖,右眉尾的三瓣桃花鮮豔欲滴。
酆都城門洞開,來往商販行人絡繹不絕,他們對天伊的形貌並沒有太多留意,彷彿她就是一個普通人。
天伊能感覺到酆都的陰氣之重和眼前的幻境之虛,她信步走入城中,城中熱鬧非凡和世間市鎮無異。
天伊忽然玩性大發,如一個十七八歲的普通女孩一樣各個攤子閒逛。一會帶一下假面,一會提一下燈籠,一會玩弄一下發簪玉器,一會去擺弄一下布藝絲綢。玩累了,又跑到一旁的茶攤小坐。
一小二上前問道:“姑娘喝點什麼?”
天伊笑着反問道:“你們這裡最有名的茶是什麼?”
“龍眼茶!”小二笑得別有深意。
“給我來一碗!”
“好嘞!”
不多時,小二端上了一碗茶。天伊一看,茶碗裡滿碗鮮血,七八個眼珠子漂在上面。天伊雙瞳微迷笑得邪魅,她眼角桃花烙微微閃着異樣的光:“你把它喝了!”
天伊身上有一半妖尊血統,而妖尊最善攝心術惑亂靈力。被攝心術控制小二,乖乖的端起了茶碗,剛送到嘴邊,身形突然消失,茶碗落地鮮血四濺,七八個眼珠子也滾到了一旁。
正在這時,風和日麗的酆都城霎時間烏雲滾滾,街上的行人商販也跟着消失了。天伊站起身,白色的冥幣如雪花般從天而降隨風飄落。
“大膽孽龍,竟敢來我酆都作亂!”
天宇中響起一個如地獄修羅般可怖的聲音。
天伊看着滾滾風雲道:“初來酆都並無冒犯之意,若能順利見到北陰大帝,我自會乖乖離開。如若不能,我將踏平酆都城!”
“小小龍妖竟敢如此放肆,看我怎麼教你萬劫不復!”
修羅言罷,魑魅四起。天伊不屑的看了一眼涌上來成千上萬其醜無比面目可怖的魑魅,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口中默唸道:“我是萬物生靈之神,請釋放我無與倫比的力量,讓我守護人世生靈造福蒼生!”
天伊言罷身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直射天宇,天地間形成了一個光芒萬丈的通道,彷彿通往天國的結界被打開。
風雲滾滾,斗轉星移,天下大振,四野撼動。
天伊化身紫色長龍一飛沖天,在滾滾煙雲中旋轉奔騰。
不多時地面上的魑魅慘叫着消失於虛無,一個身着紅衣修羅長叫一聲從天上摔了下來,他生得身形巨大面容可怖。天伊拖着紫色的龍尾遊走到了他面前笑道:“不是要教我萬劫不復嗎?現在怎麼趴在地上了?”
那紅衣修羅瞪着他比牛還大的兩隻眼睛看着天伊,他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拱手俯身向天伊賠罪道:“上仙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上仙恕罪!”
天伊幻化成人形微笑道:“算你識相,快帶我去見酆都北陰大帝!”
“帝君已經來了!”紅衣修羅說完跪了下來,只見身邊街市城牆退去,變成了一座宮殿,天伊知道這就地府冥界了。她正對面的高臺上坐着一個帶着銀白色高冕的男子,那男子身着黑色交領長袍,雙袖上的兩條金絲龍圖騰頗爲醒目。他面容白皙,渾身散發這清透如冰的寒氣。他濃眉下的星目透着幽光,鼻骨很高鼻翼如刀削挺直,緊抿的雙脣有淡淡的血色,若放到世間絕對是一位俊美的冰山公子。
天伊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她沒有想到酆都北陰大帝竟是如此俊美的男子。
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北陰大帝一步一步從高臺走下道:“洪荒太古之後,六界關閉結界互不相擾。人間是六界之根,天帝芊芊爲了讓人間免除紛擾,特派天氏上仙守護人間。天氏一族是生活在人間的神擁有守護世人的靈力,卻和人的壽命相同,可生兒育女世代相沿傳遞使命。天姑娘爲天氏一族長子長女,天問老人之孫,又爲妖尊之後,與生俱來便有無與倫比的靈力,不知什麼原因十三年來一直隱匿靈力消聲於世間。天伊姑娘,今日在我酆都顯靈,不知所謂何事?”
天伊見酆都大帝將她的來龍去脈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也不繞彎子道:“確實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可行否?”
北陰大帝道:“我的屬下冒犯姑娘在先,若在我能力之內,我會爲姑娘做這個順水人情。”
天伊見他一直冷若冰霜沒有笑容也沒有些許寒暄,言語中卻又是很好說話的樣子,心中甚是納罕,有些狐疑道:“真的嗎?在人間活在久了,太容易得到的幫助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讓我感覺不那麼真實。”
那個跪在地上的修羅很是不忿的看着天伊:“世人僞詐,怎能和帝君相提並論?帝君爲冥界之主,語重千金。姑娘若不相信帝君言辭,爲何還讓帝君幫忙?”
天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酆都大帝,只見他一臉淡然彷彿不甚在意,才明白自己確實是小人之心了。她從身上取出一封書信道:“這是一個惡嬰的妊娠辰字,我想請你幫它消解怨懟,讓它免受煉獄之苦,順利輪迴轉世。”
酆都大帝接過信函就感應到了裡面的內容,他一揮手一個尚未成型的惡嬰之魂出現在了殿堂之上,惡嬰周圍充滿瘴氣、滿身鮮血淋漓、形態怪異。
天伊有些心疼的看着那尚未成型的惡嬰之魂問道:“它是十孃的孩子嗎?”
“是的。它周圍的瘴氣就是怨懟仇恨,也是對世人的詛咒。人之爲人便無害人之權,若相害必會損害陰鷙,有病痛折壽之災。它孃親若想保它消解怨懟順利輪迴,可齋戒沐浴後念七七四十九天《地藏經》並獻出十年陽壽作爲保釋誠意。姑娘可能做主?”
消減陽壽在十娘意料之中,可天伊不想讓密友折壽。
天伊微笑着看着北陰大帝:“那順水人情的誠意是什麼?”
北陰大帝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
“我以爲仙家都是兩袖如風,姑娘爲仙自然是道骨如冰。我竟然忘記姑娘是仙中之妖,而且在濯濯塵世生活了那麼多年。既然如此,這個人情我賣了!姑娘的朋友可免除折壽之禍,讓她齋戒誦經祈福吧!”
天伊聽後微微頷首表示謝意。
天伊走後,大殿恢復平靜。
鬼蜮冥界北陰大帝又叫酆都大帝,名曰術風,是太古洪荒後與天地共存共生的第一批神靈,他嚐到了永生的苦楚心靈再不會有任何波瀾。術風坐在空蕩蕩的殿中,心底泛出無休無止的涼意,這種冰涼的寒意伴隨着他千百年,沒人能打破,突然出現的大地之母也沒有引起他心中的任何一點漣漪。十三年前,突遇千年難逢的敵手被打散一縷魂魄,也沒有激起他一絲憂喜。他掌管着衆生的死亡,自己擁有和時間一樣綿長的無窮無盡的生命,卻從來沒有感覺到快樂。
永生殿
透過永生殿裡的回首鏡看到天伊在冥界的一幕幕,無憂上君若有所思。酆都大帝、妖尊、魔皇默然靜立,永生殿一片寂靜。
酆都大帝緩緩道:“她突然出現在酆都,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她消失十三年一直沒有蹤跡,上君在她這裡沒有籌謀,加上她的靈力邪魅又強大,我此次併爲與她交惡……”
酆都大帝還沒有解釋完,無憂上君打斷了他的話微笑道:“你做的很好!她一直隱匿仙靈無跡可尋,我找了她那麼多年,現在終於出現了!”
回首鏡裡定格了天伊的容顏,無憂上君看得出了神。
酆都大帝有些詫異地看着無憂上君。
讓酆都大帝敬畏的無憂上君是一個帶着銀面的男子,他身着黑衣,衣領很高把整個脖子都蓋住了,雙手帶着黑色的手套,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一寸皮膚。銀面嚇得雙眉森然如星如炬,白玉冠將頭髮全部束起,他的聲音沙啞低沉讓人猜不出年齡。這位憑空出來的無憂上君非仙非魔非妖非鬼,在六界之中沒有形態,但卻擁有足以顛覆六界的靈力。六界所有人妖魔仙包括他的下屬酆都大帝、妖尊、魔皇都不能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將來有一天她將會是上君的勁敵,會是我們一統三界最大的障礙。我們要不要趁她現在靈力剛被激發出來的時候,讓天氏一族覆滅!”魔皇四御彷彿沒有看清眼前的形勢。魔皇四御,顧名思義他是上古四大魔獸、六界邪惡之靈的結合體,是繼前魔皇禹夕之後魔界至邪至惡的強大魔靈。
“你說什麼?”無憂上君雙眼如萬箭齊發射向他。
四御忙跪下謝罪道:“屬下一時失言,還望上君恕罪!”
永生殿中的北陰大帝術風和現任妖尊花夢影也紛紛跪下求情道:“魔皇只是一時失言,還望上君莫怪!”妖尊花夢影原是天庭佛道之間的曇花之影,前妖尊慕靈死後,她成爲妖界最強大的妖靈。
銀白麪具下的無憂上君面容嚴峻,他負手看着眼前的三人鄭重道:“她將是我的勁敵,幾千年來難逢的對手,我很期待我們最後的交鋒。三界六合難逢敵手,真的太孤單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征服強敵更有意思,尤其是看到一個勁敵在你腳下屈服,那將是多麼讓人快慰的事情!她剛剛接受靈力,我要等她變得越來越強大,然後把她打敗!在此之前,你們休要對她輕舉妄動!”
“屬下不敢!”三人齊聲伏地。
永生殿外烏雲滾滾煙波浩渺,在滾滾的煙雲中,永生殿漸漸的消失了。永生殿爲上古神殿,洪荒太古後坍塌損毀不久就消失了,無憂上君可以修復此殿用作己用可見其靈力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