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兒幹什麼?”阮軟歪頭問, 看着眼前有些怕人的墳墓,一個一個的小山似的高高堆起,再擡頭看了看有些昏黃的日頭, 心裡有些涼颼颼的。
“這兒就是東郊。”佛應天答道。
“啊?”阮軟有些驚了, 抓着白疏影的袖子使勁捏了捏:“來墓地幹什麼?”邊說還邊使勁瞄了左右幾眼。
“膽小鬼!”小星又跑了出來, 這回就呆在阮軟腦袋上, 沒再挪動了, 打着哈欠道:“不就是死人嗎!有什麼可怕的!”然後又換了個姿勢,繼續趴着。
“我就是怕死人啊!”阮軟蠕蠕答道,之後便也不再做聲了。
一行四人來到東郊後, 便由佛應天領路,走到一處墳墓前, 滿是雜草, 像是多年未曾清理, 佛應天撥開那墓碑上的亂草,只見上頭刻着猩紅色的大字:現吾真顏者, 死!
“啊!”阮軟嚇得後退一大步,捂住自己的嘴,驚叫聲被咽回喉嚨口,顫抖地指着石碑上的刻字,嗓子乾的有些發癢:“這。。。這是誰的墳啊!”
三人沒有理會阮軟的驚詫, 只聽見風聽安道:“果然如此。”
佛應天站起身來, 朝四處望了望低低地應了一聲:“該來了。”
白疏影拍了拍阮軟的手臂, 並未說話, 卻給人以無聲的安撫。
“影姐姐, 我沒事的。”阮軟奮力點點頭。
與此同時。
“抱歉,您好, 打擾一下,這裡是鎮東頭嗎?”奶酪攔住路邊一位大嬸,頗有禮貌地問道。
“是啊,姑娘。”那大嬸手裡挽着籃子,像是剛出門,揚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個石制的方形長角大空門:“喏,就是那兒了!”
奶酪轉頭去瞧,果然發現那上頭刻着“鎮東頭”仨字。
“啊!謝謝您啊!”奶酪高興地點點頭,轉身朝那大空門那走去了。
一炷香過去了,奶酪已經換了好幾個站姿,單手叉腰,一腳踩在旁邊的大石頭上,一手托腮:“一個時辰到底是個啥?哎呦喂喲我的腰啊!”奶酪站直身子,開始晃盪不停了。
她身後不遠處的拐角。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的一女子兩眼冒金星。
“平安,”一個下巴微尖,額頭略窄,眉眼尖利的女子,穿着一身蘭衣花裙,冷淡無比的語氣對着身前的女子,居高臨下地說道:“不是說了讓你去把那女人叫來嗎?怎麼現在還在這磨蹭!”那揮巴掌的女子把手收回,一伸一展只見,手腕上三朵蓮瓣,隱約可見。
“秦嵐姐姐,我。。。我剛纔已經去請了花掌櫃,可是小二說人不在,我纔出來等的。”那名叫平安的女子一手撫着自己的臉頰,垂着頭,一副極爲委屈的樣子。個頭比秦嵐更高一些,身材中等,苛刻的來說,是有點微胖的,圓臉,眉目極爲敦厚的模樣。
“行了行了,少在我面前這個樣子,你再苦着臉也比不上獄主半根手指頭!”秦嵐厭惡地白了平安一眼。
頓時平安臉上一臊,神情中含羞帶怯的樣子瞬間收斂了幾分,低頭不語。
“聽着,”秦嵐轉過頭往轉角外看了啦一眼,指着不遠處的奶酪說道:“看見站在那的那個女人沒?”
“看見了!”平安點點頭,眼睛望着奶酪那邊,然後轉爲驚訝:“她!”正要說什麼,秦嵐不耐煩地打斷了。
“跟那賤女人長得有八分相,一會你去把她捉來,把今晚先對付過去再說!”秦嵐那煩躁的感覺更盛了,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眼中滿是鄙夷地望向奶酪那邊。
“長得那麼像,多半也是那狐媚性子,平安,對她不用客氣!嚇唬嚇唬她,讓她乖乖照做!明白嗎!”秦嵐現在自己就在嚇唬人,盯着平安的眼神,讓她直縮着腦袋。
“是。。。是!”平安顫顫巍巍的應和着。
“行了,我先走了,這裡交給你了!我看她不會武功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帶秦嵐走後,平安捏捏自己的手指,趴在牆邊,朝外望,果然看見那個黑裙白邊女子站在那大空門旁邊,似是在等人,平安爲自己鼓鼓氣,整了整衣衫,轉身走出牆角。
“姑。。姑娘,姑娘!”平安站在奶酪身後,有些語音不連貫地叫着對方。
“嗯?啥事兒?”奶酪轉過頭,微眯長眼,只見跟前站着一個身形略高的圓臉女孩,有些侷促地望着自己。
“抱歉,打擾姑娘了。”平安雙手換了個交握的姿勢,張着不大的雙眼,有些驚訝於奶酪的容貌,近看更美啊,花風雅根本不及,只是打遠處看像,近看了,根本兩個樣,要如何讓她。。。。
平安走神了。
“嗯?”發覺眼前女子正在走神,奶酪不禁失笑,於是故作文縐縐地說辭道:“不知姑娘何事叫住我?”奶酪還是不甚習慣這類言辭,只是象徵性地一說。
“呃,”平安像是才反應過來,愣了愣,趕緊答道:“啊,是這樣的,我想請姑娘幫我一個忙。”說到這,平安像是想明白什麼,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一炷香時間不到。
“您老,說的就是這兒?”奶酪環抱着熊,重心壓在一條腿傷,整個人有些晃盪,纖細的身形,精緻的五官,嬌豔的面容,平安有些自慚形穢的低頭答道。
“就是這。”平安復又擡頭:“怎敢當此稱呼,還請姑娘快快收回。”意思是指奶酪所說的“您老。”
奶酪不甚在意地擺擺手,環顧四周,一座座小山似的堆積起來的墳頭,時近傍晚,這自稱平安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帶她來這種地方瞎折騰,膽子小的人,可禁不起這嚇唬,也不知道白疏影他們到了沒,自己一時興起,覺得無聊才答應她幫個小忙,不過看樣子,好像沒那麼簡單了。
好吧,其實是聽到花風雅這個名字才決定來走一趟的,要說這個花風雅,還當真是自己知道的爲數不多的幾人之一,其實奶酪來到中都以後,活動範圍雖然很廣,但是那些她感興趣的人卻不多,而花風雅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奶酪換了個姿勢,鬢間珠串晃動,摸出火機,蹭的一下點火,極爲隨意地抽起煙來,眼角微撇向身旁的女子,紅脣輕抿,隨即一口青煙吐了出去。
“姑娘這東西,”平安有些呆呆地看着她手中的火機:“當真是精巧稀奇了。”
“你的意思是,等會我過去了,就說自己是花風雅?然後隨意敷衍敷衍,就完事了,能這麼簡單?”奶酪叼着煙,一副帥氣的模樣閒閒地站在一旁,問道。
“正是如此。”平安點頭。
“那好,帶路吧!”奶酪繼續抽菸。
“但是抱歉,”平安朝奶酪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一邊從身後摸出一條矇眼布:“委屈姑娘了。”
“哈哈!還有這玩意兒!行,來吧!姐姐這回受了!”奶酪一把掐滅半截菸頭,將剩下的大半根菸又塞回了口袋中,任由平安幫她蒙上雙眼。
“花掌櫃,到了。”行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路以後,平安纔開口對奶酪說話,隨即鬆開了奶酪的遮眼布,之前都是由平安牽着她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奶酪頓時覺得眼前光線明亮了起來,剛纔明明是已近黃昏,日頭一點點,這下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滿室柔和月色的小院落,擡頭看看仔細去看,卻怎麼也看不出半點異樣。
再轉身看看周圍,奶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夢境之中,乳白色的光輝,一個半戶半開的小院落,處處妝點素雅清幽,輕紗白幕飄蕩,清風吹拂,奶酪都覺得自己要沉醉此間了。
“這兒可真不錯。”奶酪環視一週後對身旁的平安說道。
“自然是不錯的。”平安在一旁答話,臉上也有幾分自得神色。
“花掌櫃,這邊請。”平安突然一本正經地對奶酪說道,並且指了指那邊的一個小門。
“呃?嗯?”奶酪轉頭,看了她一眼,發現門口站着另一個女子,下巴微尖,額頭略窄,眉眼尖利,正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着自己。
“嗯。”奶酪收斂神色,應答道,轉身便跟着平安往那扇小門穿了過去,半路上經過那女子身旁,奶酪直覺發現,那女子眼神越加不善。
“你對我有意見?”奶酪話很衝,側臉一轉就盯着那女子不眨眼了,細長的雙眼,當下更顯得氣勢洶洶,毫不相讓,彷彿眼前之人,如同螻蟻,鬢間珠鏈搖晃,更是妝點的她高貴非常,常人不可侵犯。
秦嵐頓時被她這明目張膽的一問,愣了半響,隨後發覺自己氣弱了,便梗着脖子去瞪奶酪,卻見她早就收回眼光,轉向平安那邊說道:“趕緊走!別污了姐姐我的眼。”邊說着,便轉身越過秦嵐朝門外走去,平安一愣,立刻緊隨其後。
“賤人!”秦嵐咬牙切齒地瞪着奶酪遠去的背影,幾步上前,衝着她的背影謾罵道,眼中陰霾盡顯。
“花。。。花掌櫃,”平安跟着奶酪,有些吃驚:“你可知道剛纔那人是誰?”
“是哪個天王老子啊!”奶酪轉過頭笑着道,全無剛纔那般犀利氣勢。
“她!”平安剛想說,隨後又斷了音,復又道:“算了,我們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