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一刻。
清風殿。
“菊憶, 跟着。”風聽安原本一直在臥室呆着,突然走出門口這麼對菊憶說。
“是。”菊憶俯了俯身子,順從地跟在風聽安身後。
“一會照我說的做, ”風聽安走着走着突然出聲說道:“別遲疑。”轉頭看了一眼菊憶。
菊憶頓時覺得風聽安冷地發怵, 看得自己汗毛都豎了起來, 從來沒見過風聽安這種表情, 不由自主正色道:“是。”
酉時一刻。
塵洗殿。
“主子您要去哪?”東珠跟在阡禹身後, 有些邁不開步子,探着頭不停地追問。
不是她要跟着阡禹,只是阡禹出門的時候要她跟上, 結果跟上之後也只是在塵洗殿裡晃盪,都轉了一圈了, 也沒見他停下, 東珠不免有些奇怪了。
阡禹仍舊一聲不吭, 繼續走着,東珠無法, 只得亦步亦趨地跟着。
酉時一刻。
丹朱殿。
“阮小姐請回。”門口的侍女將阮軟攔了下來。
“怎麼?我被軟禁了?”阮軟睜着那雙大眼睛,沒有絲毫不滿,只是盯着門前的侍女,沉聲說道。
“當然不是,”侍女連忙答道:“只是今夜情況特殊, 憐主子吩咐了, 晚膳不許您離開房門半步。”那侍女態度異常恭順, 像是就怕阮軟生氣發火, 垂着腦袋乖巧萬分地答話。
“那好吧, ”阮軟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你給我拿點茶水來,我進屋等着。”阮軟說罷, 就要轉身回屋。
“是。”侍女彎下腰,暗自舒口氣,就怕阮軟不好說話,轉身就要往外走去,想叫個人來換班守着。
突然覺着腦後一痛,眼前一黑,暈倒前迷迷糊糊地看見阮軟單手立起下劈的動作。
見她暈了過去,阮軟一把抱住她下滑的身體,拖進了房間,放倒在牀上,蓋好被子,轉身便出了房門。
眼中定定,擡頭看了看天色,朝定一個方向,快速奔去。
酉時一刻。
青松殿。
鳳棲正坐在書房看賬,擡頭望了望天色,驚覺時間不早了,便合上賬本,起身出了書房。
屋外院落,一片空曠。
鳳棲一身青袍,似是心情極佳,五官只是周正,此刻伸展了展四肢,整個人彷彿都輕快了起來。
合上門,鳳棲似是有地方要去,腳步快了起來。
只是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身影,悄悄跟上,絲毫沒有被人察覺半分。
鳳棲走了半天,似是終於走到了目的地,頓了頓腳步,望着前方的院落,舒了口氣,朝院中一步一步地走去。
原來是要去青松殿柏老爹的住處。
“柏老爹?您怎麼在這?”鳳棲有些吃驚,似是沒有想到柏老爹會在青松殿的居所。
“怎麼?我就不能在這嗎?”柏老爹抱着茶壺坐在搖擺上,看着遠方的日頭。
“這幾天也清閒了,老人家年紀大就是記性差,得,這會兒我就去含露殿。”柏老爹搖搖晃晃地起身,有顫顫巍巍地拖着搖擺椅往屋裡走。
“老爹,老爹,快快放下,我來就好,我來就好。”鳳棲好像有些慌張,趕緊上前搶過柏老爹的手中的椅子一把拽進了屋,柏老爹緊隨其後。
“老爹,放好了。”鳳棲放好後,轉身對柏老爹道,頗有討好之意。
“嗯。”柏老爹點點頭,沒看鳳棲一眼,轉身便要往屋外走。
鳳棲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院子中,望着柏老爹遠去的身影,鬆了口氣。
“公子何以如此神情?”一個女聲突然在鳳棲身後響起,驚得鳳棲一跳,轉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只見院中不知何時站着個身着淡衣鉛華的美貌女子,舉手投足風姿間盡顯,定定地瞧着鳳棲,原來剛纔那如珠妙音出自她口。
“姑。。。姑娘是何人?”鳳棲頓時清醒,看了看天色,驚覺得不對勁,神色中慌亂稍有收斂。
此人便是白疏影。
白疏影並沒有回答鳳棲的話,只是淡淡一笑,緩緩走向鳳棲,衣炔翻飛,如凌波仙子。
“你。。。你到底是誰?”見白疏影神色不改,一身叫人不敢靠近的風姿,鳳棲此刻突然有些懼怕眼前之人。
未曾想,絕塵宮四公子之一竟然只是如此膽量,跟其他三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公子有所誤會,”白疏影在即將走到鳳棲身旁之時,突然轉了個彎,往柏老爹裡屋走去:“公子請自便。”目色清淡,全無傲視凌人之氣,轉過身子不再看向鳳棲。
“姑娘請留步!”鳳棲見白疏影往裡屋走,頓時有些着急了,連忙趕上前似要拉住白疏影。
只見白疏影突然轉身,就在鳳棲快要碰到她衣角時,側了個身,出手如電,一下便定住了鳳棲。
鳳棲只覺眼前一花,便不能動彈了,面有急色:“你到底是何人?難道不知道絕塵宮是不能隨便亂闖的嗎?”說道後面已然轉爲憤怒。
白疏影還是沒有答話,臉色清淡,鳳目微微斜視,從身後取出一塊白布條,不由分說的塞住了鳳棲的嘴。
隨後嘴角微揚,似是深意無限地看了鳳、棲一眼。
“嗚嗚嗚嗚。。。”鳳棲掙扎着出聲,望着白疏影,眼中開始驚怒交加。
站在一旁的白疏影,擡眼望了望天,轉身進屋,將鳳棲一人,留在了屋外。
酉時兩刻。
清風殿。
“菊憶,這院子建的不錯吧。”風聽安似是走到目的地,在柏老爹的居所院落外停下了,臉上居然笑意盎然,原本蒼白的容顏上,沾染着一絲昏黃,整個人沐浴在黃昏斜照下,清俊地叫人忘卻呼吸。
菊憶有些恍惚,似是從來沒見過風聽安如此表情“是的,主子。”不由自主地應道。
“呼!”風聽安有些使勁地呼出一口氣,率先進了柏老爹的院子。
菊憶緊隨其後。
酉時二刻。
塵洗殿。
阡禹已經經過這裡兩遍了,現在是第三遍,這次他沒有離開,而是停下了腳步。
“主子。”東珠有些累的慌,趕緊停下,站在阡禹身旁歇氣:“主子,咱們已經經過這裡好幾次。”
阡禹只是歪過頭看了東珠一眼,沒有做聲。
東珠頓時直起腰,大氣都不敢喘,感覺脖頸有些僵硬,她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兩眼緊緊地盯着阡禹的後背,呼吸漸漸平順。
阡禹在門口站了會兒,沒等東珠完全恢復過來,又大步的跨進了院子,原來這裡是柏老爹塵洗殿的居所。
酉時二刻。
丹朱殿。
阮軟按照小星的提示,左拐右彎,終於鑽到了丹朱殿內柏老爹的居所,院子外頭空無一人,大門緊閉,阮軟站在外頭。
“怎麼樣?小星星,他在裡頭嗎?”見小星蹦了回來,阮軟一把接起它,拉到嘴邊悄聲說道。
“嗯。”小星重重地點了點頭:“來了有一會兒了,在院子裡喝茶呢。”小眼睛一閃一閃的,神情認真至極。
“好,知道了。”阮軟把小星放回頭上,又在門外探頭探腦一會,突然疑惑地朝頭頂問去:“咱們怎麼進去?”
“蠢女人,門不是在那嗎?”小星老神在在地坐在阮軟腦門頂上閒閒地看着阮軟瞎忙。
“廢話!我能不知道門在那嗎?”阮軟皺起鼻子撅着嘴:“可關鍵咱從門裡進去,他不就發現了嗎?!”
“呃,”小星答不上來,只好不做聲了。
“進去就進去吧!”一直貓着腰的阮軟,突然站直身子,一副豁出去的架勢:“小星,記得一會兒好好照應着。”一把擼起袖子,用腳一蹬,大門頓時被她一腳蹬開。
“阮軟?”憐雲原本坐在院子裡出神,也沒發現阮軟在外頭,這下倒是被踢門的聲音嚇得一跳,一轉頭便看見阮軟那撐腰的架勢,一副凶神惡煞(?)的臉孔望着自己。
“你怎麼來這了?”憐雲走上前去,然後立刻皺眉:“我不是交代了不準離開嗎!”說道後面語氣有些重了。
阮軟原本那張惡婆娘臉,在見到憐雲時,突然一變,速度快得驚人:“我這不是到處找不到你嗎!”笑嘻嘻地,都有些諂媚了。
“你要辦什麼正事?難道我不能看嗎?”阮軟狀似無意地說道,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我心情不好,你陪我說說話嘛!”眨巴着大眼睛,撅着嘴,似是真有多不開心。
“等會我回去再去找你,好吧!阮軟乖,聽話,先回去歇着,我真有事。”憐雲邊說邊摸摸阮軟頭,不小心碰到阮軟頭上戴着的藍色髮卡,有些刺痛。
“呃!”憐雲趕緊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只是扎破一個小口子,冒了點血尖。
“你怎麼了?”阮軟有些意外,見憐雲捂着自己的手指,面有痛色,趕緊伸手一把握住了憐雲。
“沒事,被紮了一下。”憐雲笑得春花燦爛,一身花哨的長袍花衣,襯得那雙桃花眼,分外勾人。
“我看看!”阮軟有些臉紅,立刻低頭查看憐雲傷勢:“還好,沒事,只是一點小傷。”
“嗯,你快回去吧,別讓我擔心,啊!”憐雲收回手,扶着阮軟的肩頭,連哄帶拍地要阮軟回去。
阮軟沒有答話,幹站在一旁,不挪步子。
憐雲有些着急,擡頭看天,時間快到了,又轉臉看向阮軟,見她那副固執地樣子,原想再說些什麼,突然似是想到什麼,臉頓時沉了下來,眼神銳利萬分。
“你不是來找我的!”那眼神,像在看陌生人:“你竟然知道了!你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說道後面有些激動地一把捏起阮軟的手臂,桃花眼盯着阮軟,動作有些偏激。
“憐雲,疼,放開我!”阮軟皺着眉頭,任由他捏着自己,眸中淚光閃閃,也不辯駁。
憐雲見狀,頓時鬆了手,依舊維持着那副居高臨下的姿勢,臂膀寬厚,似是要將阮軟整個人給包裹了起來,手臂揚了揚,最終無力放下。
“即使是你來,也不能阻止我!”憐雲此刻眼中閃耀着不知名的東西,話語似是忍了又忍方這樣說出來。
“憐雲。。。。”阮軟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能這樣叫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