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那並不是幻覺也不是噩夢!這些人頭是真實存在的!
自然綠蘿和任海滴也是注意到了眼前的景象,許是爲了穩住氣場,兩人均爲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冷冷地掃了一眼又將目光重新投注到小卯身上。
“你是降頭師?”綠蘿的話忽然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小卯倒是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肚子,“你身上的氣息很特別。”
我正準備開口,口袋裡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竟是顧瑾,簡直不可思議,他已經八百年沒給我打過電話了。今兒個這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任海滴和綠蘿雙雙望向我。
接不接?
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按了靜音。
打羣架的時候還是不要整出啥幺蛾子比較保險。
“廢話少說,趕緊放人!”因爲顧瑾這通電話,我的火氣不由得莫名暴漲,實在不行,還有孩子他爸,他哪怕不想救我也不至於放任他兒子不管吧!
孩子他爸。。。
這稱呼好奇怪。。。
“放人?”小卯難得露出嘲諷的表情,只是纔剛揚起嘴角,牆邊的花架已經被綠蘿一腳踢翻,數十個人頭滾了一地,怒目圓睜地瞪着我們所有人。
小卯臉上的表情頓時難看起來,原本溫柔的聲音立馬尖利起來,隨地盤腿一坐,雙手掐出怪異的姿勢,口中開始唸唸有詞起來。嘰裡呱啦的竟然有幾分泰語的意思。
那撒落一地的人頭頓時彷彿全都活過來一般,齜牙咧嘴地飛起朝我們撲來。
“飛頭降!”綠蘿頓時大驚失色。
她和任海滴尚能是不是踢飛銀面撲來的人頭,我擔心動了胎氣也不敢做太大幅度的動作。只能小心翼翼地左躲右閃,憋屈得跟孫子似的。
只是它們單單攻擊我的後背和雙臂,唯獨每次當我拿肚子對着它們的時候,它們便一溜煙兒全換地方。
幸好這會兒是冬天衣服穿得厚,饒是如此我們仨渾身上下還是有多處被那一口口鋒利的牙給咬得破破爛爛的。
“你倆頂住,容老夫回回藍!”綠蘿說完也就地盤腿坐了下來,從布袋中摸出各式法器擺了一地,開始吟唱起咒語。
不過三五分鐘,屋內驀地旋起一陣強勁的大風,只吹得那扇半開的木門砰砰地在門框上來回磕着,桌上的東西噼裡啪啦刮落一地,不時有花瓣泥土被吹起。迷得人幾乎快要睜不開雙眼。
也不知爲何,在綠蘿吟唱的符咒響起之時,小卯的那些人頭明顯變得遲鈍下來,原本陰毒的眼神全都彷彿死魚眼一般無神,拖着那截血淋淋的腸子緩緩地在空中飄來飄去,真的彷彿一隻只觸目驚心的“氣球”。
猛烈的狂風中,只有兩道急促的念訣聲在不停地較量,語速上小卯明顯要更甚綠蘿一籌,綠蘿似乎撐的非常辛苦,沒一會兒白皙的額頭上已經滲滿大顆大顆的汗珠,雙肩微微有些顫抖。
任海滴趁着她倆鬥法之際,抄起一旁的微型電鋸三兩下解決掉好幾個人頭。
原本一直眯着雙眸的小卯忽地睜開眼睛,雖依舊保持盤腿坐姿卻已經騰空朝任海滴飛來,任海滴甚至來不及躲閃,便結結實實捱了她一掌,整個人用力地往後飛去。砰地一聲砸在了牆上。
此時我也顧不得擔心,抄起掉落在地上的電鋸學着任海滴方纔那樣揮向那一顆顆盤旋在空中的人頭。
“噗——”綠蘿突然身形一晃,無端噴出了大口鮮血。
沒了她的符咒,那些呆滯的人頭再次開始耀武揚威起來,凶神惡煞地呲着牙開始朝我飛來。
我就跟瘋了似的,不停地揮舞着手中的電鋸,那些人頭也是聰明,放棄了利器在手的我,轉而向綠蘿和任海滴這倆暫時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撲去。
她們倆中間相差了小三米,完全不可能兩頭兼顧,我索性一把扔掉了電鋸,在綠蘿方纔落座的地方盤腿坐下。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若有凶神惡煞鬼來臨”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若有凶神惡煞鬼來臨”
“地頭凶神惡煞走不停天清清地靈靈”
“地頭凶神惡煞走不停天清清地靈靈”
……
綠蘿撐着一口氣,一句一句地將符咒教給我,她念一句,我跟一句。
也不知是不是事態緊急的緣故,原本記憶力並不怎麼樣的我,只是跟着她念了一遍,便能將這條禁祝完全地背誦下來。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若有凶神惡煞鬼來臨地頭凶神惡煞走不停天清清地靈靈弟子奉三茅祖師之號何神不討何鬼不驚急奉祖師茅山令掃除鬼邪萬妖精急奉太上老君令驅魔斬妖不留情吾奉三茅祖師急急如律令敕”
我一遍遍地吟唱着,空中的人頭終於恢復到了方纔遲鈍的樣子,對面小卯的語氣明顯又加快了幾分,我雖跟着有些吃力,倒也還是能撐得住。
綠蘿盤腿修養了一會兒,起身摸出一柄三清鈴,一手搖鈴,一手點燃黃符,開始步罡踏斗。
只聽得接連幾聲“怦怦”,剩餘的人頭便在那一瞬間接二連三地全都爆炸開來,空氣中的血腥味頓時濃郁不少,碎肉和腦花飛濺得到處都是,就連我身上也未能倖免。
“果然是塊好料!竟能撐這麼久還一臉尋常!”小卯驀地拍地而起,直接一掌朝我拍來。
“長安小心!”此時綠蘿已經來不及飛撲過來,只能隨手從布袋中掏出一樣東西朝小卯擲去。
我定睛一瞧,竟是不久前任海滴用來關鬼娃娃的那隻小葫蘆。
因爲用力過大,葫蘆嘴兒在撞擊到小卯手背時被強大的衝擊力震開,之前那隻好不容易被制服的鬼娃娃再也被放了出來。
欲哭無淚,這tmd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節奏啊!
鬼娃娃一鑽出葫蘆,便跟發了瘋撲向小卯。
“你這個壞女人,是你指使爸爸砍了媽媽的頭!”淒厲的童聲一直迴旋在空氣中。
敢情這是冤家路窄?
鬼娃娃原本漆黑的眼珠中頓時滲滿了鮮血,因爲沒有皮,渾身上下血淋淋的,彷彿一團子模糊的血肉,撲在小卯身上又啃又咬,利齊所過之處無不生生扯下一塊血肉。
然而那也只是在小卯尚未反應過來之際,沒一會兒鬼娃娃便被小卯揪住了左腳,她另一隻手快速地擒住鬼娃娃的右腳,懸空那麼一撕,隨着一陣尖利的慘叫聲,那鬼娃娃直接便被她撕成了兩瓣兒,就跟扯手撕雞似的。
“尼瑪,打狗還要看主人!”這鬼娃本就是任海滴交給綠蘿煉化的,這會兒被小卯一撕,綠蘿自然是沒辦法再向任海滴交代,自己也覺得被抹了面子。
她直接從布袋中摸出那串五帝錢,依次在掌心排開,雙掌合十,不停地碾轉,一道耀眼的金光從手掌縫中射出。
看來綠蘿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
上回五帝錢出場的威力至今仍然歷歷在目,我頗爲同情地掃了一眼小卯,她倒是沒有絲毫膽怯的樣子,隨意念了兩句符咒,一個人頭便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飛了出來。
原來還有漏網之魚!
我下意識地擡頭望向那個盤旋的空中的人頭。
當場“哇”地一聲便哭了出來,任海滴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被我嚇了一跳,順着我的目光擡眸望向那個人頭,聲音立馬也是帶着濃濃的哭腔。
“玫玫!”
那隻人頭在兩天之前還是我無話不談的好友,此刻它正一臉陰毒地盯着我,腦袋下連着一截血肉模糊的腸子。
縱使方纔已經看過數十個這樣的人頭,但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這會兒強大的心理震撼,以至於我失控般地伏低身子開始狂吐起來。
這顯然不是噁心的,人在悲傷到一定程度便會產生一種強烈的衝擊,身體會如實地做出當下的反應,比如昏厥又比如嘔吐。
綠蘿也是明顯一怔,不過她很快便強忍了下來,我看到她眼眶微微有些發紅,單手飛出銅錢時手掌因爲情緒失控而輕微地顫抖着。
“長安,你……”任海滴忽然驚恐地望着我。
不僅是她,就連綠蘿和小卯都停下了準備打鬥的動作,三人齊刷刷地盯着我。
我怎麼了?
值得她們如此大陣仗關注!
任海滴從布袋中摸出一面寶鑑顫顫巍巍地遞給我。
我接過一看,雙手一個不穩,那面寶鑑“咣噹”一聲便掉在了地上。
“我的眼睛?”我無措地望向她們倆,透過她們的瞳眸看到我倒映其中的雙眼。
原本乾淨的白眼仁如今竟然完全被鮮紅的血液給充斥,汪汪地將黑色的瞳孔包裹在其中,看上去極爲詭異。
“你到底是什麼人?”小卯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是想從我臉上看出寫所以然來。
“你惹不起的人。”冰冷的男聲不帶絲毫感情,隨着那道尊貴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空氣中。
“別怕,別怕,我在。”
顧瑾溫柔地將我摟在懷中,一遍一遍地在我耳畔安慰着,有那麼一瞬,我真的恍惚了,時間彷彿回到了從前,從前愛情還被允許存在的時候。
我忽然猛地一把將他推開,這個假惺惺的騙子,指不定又在心裡打着什麼樣兒的鬼主意,我不能上當,不能再上當了!
事實上,我也有些反覆了,原本打定主意要跟顧瑾鬥到底,這會兒卻被李玫的事兒攪得心亂如麻,本能地便不想去想這些事情。
我用力地拽開木門,不顧一切地朝外面跑去,逃離便是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還沒等我跑出去幾步,腳下一軟,整個人便直直地向前撲去,瞬間跌入一個結實的懷抱中。
“小心!”
我沒有再聽到後半句,在那股子好聞的檀香味兒中,我終於老老實實地昏睡了過去。
我是被驚醒的,被噩夢驚醒的。
夢裡李玫抱着自己的腦袋哭得滿臉血淚,不住地衝我喊着,“長安,救我!長安,救我!”
“玫玫!”我猛地睜開雙眼,從牀上坐了起來。
顧瑾不知何時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牀畔看書,見我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忙將我再次攬入懷中,一下一下地輕撫着我的背脊,“乖,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不怕。”
我嫌棄地白了他一眼,雖然之前花樣百出的目的就是爲了重新勾起他對我的感覺,以此來達到某些目的(比如報復)再順便滿足下下自己變態的心理,可見他如今這麼快便敗下陣來,我那犯賤的毛病忍不住又犯了。
“我跟你和好了?”我不屑地斜睨着他。
“我們有吵過?”他不怒反笑,怎麼看怎麼像失蹤前的顧瑾,雖淡漠卻不失溫柔,言行中總是無端寫滿寵溺。
這該不會真的是人格分裂吧?
我後怕地往後縮了縮身子,聽說人格分裂的人隨時切換人格的,萬一他又變態了咋辦?還是保持點兒距離比較安全。
“老婆。”\t
“不敢當不敢當。”我趕忙擺擺手,“有事您說,別這麼顛來倒去地折騰人。”
“我能幫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瞧瞧,這纔是顧瑾,我孩子的親爹,從一開始到現在,無不拿各種條件跟我作交換,我們之間哪兒會有勞什子感情,都是換來的。
我自然知道他要提李玫的事情,在他面前沒什麼好裝的,大喇喇地往後一靠,“你說。”
“從此以後你不能離開我。”
拿李玫的生命換我一生的自由,這條件還真是有夠折磨人的。
“如果我沒有失憶的話,我記得在不久之前某人還曾大言不慚的說等我生下孩子便會還我自由,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
顧瑾死皮賴臉地湊上前來,“不是變卦,是耍賴。”
我無語地橫了他一眼,“合着都是你說了算?既然都是你說了算,你還來跟我換什麼條件?你自己做主不就好了?”
“我講求民主。”
“呸。”我實在忍無可忍,越來越不要臉了,“既然你講求民主,假惺惺地讓我做主,那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拒絕!我不想被你再玩弄於鼓掌之間,也不想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這世上男人多了去了,我幹嘛要委屈自己!”
“你敢!”他脣角一勾,渾身上下散發着凜冽殺氣,“你招惹了誰就等於間接將他送入了地獄,不信的話,你儘管可以試試!”
“那麼你呢,你的畫兒呢?”
“她不一樣。”
我真是忍不住想笑,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但轉念一想,我又幹嘛非要跟他犟?答應不就是了,又不是不能食言,畢竟又不是我先做的初一。
“好,成交,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李玫安然無恙。”
“這是自然。”他似乎心情大好,原本輪廓分明的面龐不由得柔和幾分,失而復得般珍重地摟着我。
他未必不知道我心裡的想法,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嘛,只能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落入他的陰謀中。
對於感情,我曾經差點兒身陷,在他不辭而別後也曾差點兒緩不過來。
從前失去過,如今便不敢再擁有,因爲只有失去的,纔不會再次失去。
任海滴後半夜給我發了個信息,說是李玫回去了,她在心裡猜測着是顧瑾的功勞,我沒有否認,這也算是功勞吧。
李玫似乎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了印象,好在小卯後來死在了綠蘿的五帝錢上,這事兒也算是過去了。
她指着脖子上那一圈兒不甚明顯的紅痕問我們,“你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好奇怪哦,一覺睡醒就這樣了。”
任海滴猶豫地望向我,我朝她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前兩天王克劈腿,你倆吵架了,然後你就尋死覓活,這不幸好咱們發現的早。”有些東西不能瞞着,我自然不能看着李玫再次上那個混蛋的當。
李玫明顯一愣,隨即強露出一抹苦笑,“我居然都記不起來了,倒是個好事兒,好歹沒啥痛苦。”
我仔細地琢磨着李玫臉上的表情,確定她真的如她自己所言沒有太多的傷感,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好了好了,想不起來咱就不想了,好好收拾收拾心情,一禮拜後就是期末考了。”我拍了拍李玫的肩膀,任海滴跟着我走出了宿舍。
“小卯果然就是那幾起人口失蹤案的兇手,綠蘿已經去警局錄口供了。”
我點點頭,本就是意料之中,倒也沒有特別意外。
“你看上去挺低落的,出什麼事兒了嗎?”
“沒呢,昨晚上沒休息好。”
“別多想,現在是兩個人,得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知道的。”
接下來一個禮拜,所有人都全副武裝進入了備戰狀態,綠蘿也不知發的什麼瘋成天不回家臥在我原先睡的宿舍牀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許是想多給我們留一些溫習時間倒也不再纏着我們去玩兒。
我和顧瑾似乎跟掉了個兒似的,他變得熱情如火,我卻愈發不鹹不淡,我本就戒備心強,如今是更甚了。
考完最後一門,我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趁着顧瑾還沒下班,跟誰都沒打招呼,直接打車往家裡趕。
雖然家裡有個礙眼的二叔,可也總好過天天生活在顧瑾的強壓之下。
誰知計程車纔剛在家門口停下,一隻修長的手便捏着錢從車窗外遞給司機。
下一秒,直接拉開車門,將我連人帶行李抗了下來。
“小姑娘,碰到這麼好的男人就嫁了吧!”司機是個中年大媽,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有着旁人無法企及的熱情。
靠,瞎不是!哪隻眼睛能看到他好?
我站在大門口,想起奶奶剛過世那會兒,只覺得眼眶莫名有些發燙,吸了吸齊子頭也不回地往院內走去。
孫媽沒想到我會今天回去,正在院中掃地,一見到我忙將手中的掃把往樹下一靠,“大小姐您回來了!”
她一看到我身後的顧瑾,原本臉上的欣喜瞬間變得有些僵硬,好半天才勉強扯了扯嘴角,一時間竟不知再如何開口。
孫媽心裡對顧瑾的身份是有所顧忌的,畢竟我奶奶曾經對他是如此的恭敬,可依着她對我的忠誠,想到之前家裡出大亂子時顧瑾卻一聲不吭地扔下我走了,她對他自然也是不可能再有從前那般的態度。
我怕她爲難,裝作隨意道:“顧先生會在這兒住一段時間,您幫着準備下客房吧。”
“是。”孫媽注意到我對顧瑾的稱呼,似乎悄悄地鬆了口氣。
“我不是顧先生,我是你先生。”
孫媽走後,顧瑾立馬出聲反抗。
我冷笑了一聲,也沒搭理他,往二樓的會客廳走去,昨兒個晚上我就給岑朔去了電話,沒有意外的話,一個小時之內他肯定會到。
“喲,大侄女兒回來了。”慕正宇定是早就聽到樓下的動靜了,卻非要裝出一臉驚喜的模樣。
“坐着等吧,我已經約了岑律師,你等了這麼久,終於是要如願以償了。”
慕正宇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一絲不自然,“這說的是什麼話,這是遺產,我還能盼着我媽死不成?”
“自己老婆都能弄死,區區一個媽算得了什麼?”
“那是她生不出孩子,我這還不是爲了咱們慕家的香火着想!”
“是嗎?”我冷冷地弓起脣,“那麼你生出兒子了?”
“你!”慕正宇差點兒沒被我噎死,伸着手指指着我,半晌兒沒接上話來。
“別你你我我的,這老宅子有你沒我,且看奶奶怎麼安排。”對於這種喪心病狂的人,我連再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想不到我老婆居然是這麼個牙尖嘴利的小野貓。”顧瑾伏在我耳側,輕聲呢喃。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往自己臥室走去。
直到太陽下山,也沒有人來通知我。
我給岑朔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也不知是否已經在來的路上。
“大小姐,您先喝點兒果汁兒,晚飯已經在準備了。”孫媽叩響房門,托盤裡除了一杯果汁兒還有一塊我小時候最愛的糕點。
“謝謝孫媽。”我放下,從她手中接過杯子。
“大小姐,孫媽是打小兒看着您長大的,有句話就算是冒犯也是必須要說的。”
“孫媽,奶奶死後您就是我唯一的親人,當年我爸媽出了意外奶奶驅散了所有下人,唯獨留下您,而您爲了咱們慕家侍候了一輩子,咱們是一家人都是應該說的。”我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麼,估計再不讓她說,她就該憋急了。
“我也不清楚爲什麼老夫人非要認定顧先生做姑爺,或許他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可在我看來他卻並非您的良人,俗話說知冷知熱是夫妻,您一個人怎麼捱過那段日子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再往後,您還是要謹慎些,這人心啊向來是這世上最難以捉摸的。”
我拍了拍孫媽的手背,寬慰道:“我知道的,孫媽您放心,我記着的。”
“那就好那就好。”孫媽這才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只要大小姐您好好兒的,我就是下去了也對得起老夫人了。”
“孫媽您這說的什麼話,您還得一直陪着我呢。”
“好好好,一直陪着您一直陪着您,我這就給您準備晚飯去。”
孫媽纔剛走出房間,顧瑾便從空氣中走了出來,輕輕地從背後環住我的腰身,貼在我耳畔低語,清貴的男性氣息時不時吹拂過裸露在外的肌膚,惹得人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不要企圖離開我,後果將是你無法承受的。”狠絕的話語卻是用這般溫柔的語氣說出,格外令人不寒而慄。
“你想多了。”我推開他,握着又給岑朔去了個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索性給他事務所去了個電話,卻被告知岑律師今天一天都沒出現過了。木臺農亡。
一天都沒出現?按道理說這是不應該出現的情況,岑朔這人對待工作比爹媽還親。
心裡隱約有些不安,好端端的竟莫名七上八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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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番外(綠蘿和蔣哲篇)
奶奶家在b市遠郊鄉下,遠離市區,倒是處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然而對於綠蘿來說這兒卻意義非凡,九歲那年她就是在這兒,從一個普通的小女孩變成了如今的陰陽眼。
好幾年沒回來了,似乎有些近鄉情更怯。
“蘿蘿。”蔣哲依舊有些擔憂,輕輕地將綠蘿的小手攥在手心,即使如今的綠蘿已經完全能夠獨當一面,可這個地方終究曾經是她的噩夢。
雖然兩人並不是頭一次牽手,可綠蘿心裡卻不免覺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從那回在山洞中看到蔣哲的**後,心裡就莫名產生了某種異樣情愫,不敢碰觸,彷彿是會一觸即發。
綠蘿很早便發覺自己對蔣哲的感情有些不對勁,許是父母常年在國外的關係,綠蘿幾乎從小便是跟着蔣哲一塊兒長大的,尤其是搬去了b市,兩人基本便是朝夕相處,那種根深蒂固的依賴一度差點兒發酵成某種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情感。
他是她哥哥呀!
綠蘿一直這麼在心裡提醒自己,直到長安的出現,綠蘿以爲蔣哲喜歡長安,所以便不停地去撮合,就是爲了讓自己以後面對蔣哲的時候能夠稍微自然一些。
可是自打蔣哲那回從雪山被救回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直到有一晚,他好端端衝到她房裡來,告訴她他只是把長安當成了妹妹,讓她別再瞎撮合,自己早就心有所屬了。
綠蘿忽然覺得心尖兒上有些發酸。
“那個,哥,長安的事兒,很抱歉。”未免尷尬,綠蘿只能隨口扯了個話題。
“沒什麼,若不是長安這事,我恐怕到現在還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蔣哲想起之前聽同事們說起綠蘿去雪山救他的事兒,不由得心頭一暖,印象中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小丫頭不知何時竟已經出落得這般俏麗,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小丫頭竟已經在他心底佔據那麼重要的位置。
他不免在心中感謝起那將他抓走的魯茜茜來,之前還以爲自己是喜歡長安的,可真到生死關頭,腦海中浮現的竟是妹妹綠蘿那俏皮的笑臉。
他的心,在那一瞬,幡然醒悟。
綠蘿在心中暗想:他果然是心裡有人了,從來都沒見他在她面前如此坦白過。
兩人沒有再繼續說話,只是安靜地牽着手,彷彿一對普通的兄妹般,從小路朝不遠處的奶奶家走去。
奶奶是蔣哲的奶奶,綠蘿是蔣家打小兒便抱養的孩子,在蔣奶奶眼裡,綠蘿這討巧的丫頭可比自家的小孫子還要討人喜歡,甚至經常在後悔,要是當年直接做了童養媳那該多好。
“蘿丫頭來了!”
綠蘿和蔣哲這纔剛進院兒,蔣奶奶已經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
“奶奶,蘿蘿想死您了。”綠蘿撒嬌地拽着蔣奶奶的手,因爲擔心綠蘿的情緒,這些年一直都是蔣奶奶去b市看他們,粗粗一算也有好幾個月沒見着兒了。
之前奶奶給她電話,只說是隔壁朱家出了大事兒了,讓她無論如何回來一趟,可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還是沒說清楚。
“奶奶,到底朱大伯家出了什麼事兒了?你這火急火燎地把我喊回來。”綠蘿隔着牆,遠遠地眺了幾眼朱家。
“唉!”蔣奶奶重重地嘆了口氣,“你也知道你朱大伯生平就好個稀奇古怪的老物件兒,這不前不久,也不知他從哪兒倒騰了一隻大木衣櫥,說是楠木做的,可是個好東西,讓他給揀着便宜了,你說這楠木不都是做棺材的嘛,能有啥好,這不就出事兒了!”
“這衣櫥該不會是老棺材板兒改的吧!”綠蘿頓時驚聲。
“誰知道呢,來來去去找了好些個道士也沒用,他家小孫子到現在還燒着呢。”
“小孩子火氣弱也是難免的,我這就去看看吧。”
“我陪你去吧。”
“啊?,好。”綠蘿不免覺得詫異,從前蔣哲對於這樣的事情總是退避三舍,今天倒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朱大伯的小孫子朱小武今年剛滿七歲,據說是自打孃胎裡一出來便身體虛,一直比同齡的孩子瘦弱,從朱大伯將那扇大衣櫥搬回來那晚開始,這孩子發起了高燒,一直說着胡話,任憑使盡了法子也沒有半點兒用處。
“喲,這是綠蘿來了,快快快,快進來。”朱大嬸兒原先便在蔣奶奶那兒聽說過綠蘿的事,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雙眼發亮,領着人便往裡屋走。
“你們先出去吧。”綠蘿翻開朱小武的眼皮細細地查看了一番,這纔對聚在一旁提心吊膽的朱家人說道。
朱家人自然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地便出去了。
“哥,你怎麼還站着?”
蔣哲愛憐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留下來陪你。”
他是打定主意了的,既然綠蘿註定要跟這些東西打交道,那他也一定要學着去適應,這樣他和小丫頭間的距離纔不至於顯得那麼遠。
綠蘿想了想,也沒反對,“好,那你在一旁看着就好,如果,嗯,吃不消的話,告訴我。”
“好。”蔣哲收回手,修長的手指不經意間碰觸到綠蘿那光潔細膩的肌膚,心中竟無端心猿意馬起來,彷彿燃了一團火似的,久久不能將息。
綠蘿咬破右手食指,擠出些血,迅速在朱小武額間畫了一道驅鬼符,又從布袋中掏出一紙黃符,輕輕在空氣中一揮,那黃符便立馬燃燒起來。
綠蘿將燃燒的黃符一把擲入方纔準備好的那碗涼水內,隨着“呲”的一聲,一股子細膩白煙緩緩升起,她這才端了那碗水,在蔣哲的幫助下給朱小武喂下。
等安頓好朱小武,綠蘿又用方纔那隻咬破的手指在蔣哲的左手手心兒畫了一道護身符,溫熱的指尖輕輕碰觸着蔣哲敏感的手心兒,一陣異樣的酥麻瞬間傳遍他全身。
“疼嗎?”
他竟鬼使神差般地捧着她的右手食指,溫柔地含在嘴裡。
“哥……”綠蘿當場怔在原地,琥珀色的水眸震驚地望着眼前那張俊逸儒雅的臉龐,好半天才尷尬地收了回來。
傷口處方纔被蔣哲輕輕地舔舐過,這會兒仍舊覺得微微有些發癢,彷彿有什麼東西快速地從那傷口滲入血液當中,迅速將心底那顆一直被壓抑的小苗兒催生起來。
綠蘿已經有些漫不經心,卻只能強裝嚴肅地板起臉來,從布袋中掏出墨斗線將那隻約摸兩米高的大衣櫥來來回回饒了好幾圈。
原本平靜的衣櫥忽然便開始劇烈抖動起來,大力地晃動着,彷彿是地震了一般。
綠蘿趕忙將手上的墨線繼續在衣櫥上纏繞起來,只是她因爲心神不寧卻忘記了衣櫥的頂部和底部還正處於危險狀態。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那結實的楠木大衣櫥頂部竟無端端炸開了個洞,一道白色的身影蹭一下一下便從那洞口中鑽了出來。
“多管閒事!”
空氣中是那白衣女鬼尖利的叫聲,綠蘿當下便從布袋中掏出了那柄金錢劍,與面前的女鬼對峙起來。
蔣哲雖然沒有陰陽眼,可以看到綠蘿那神情驟變的模樣也知道情況有些不妙。
“你是要自己走,還是要我送你!”綠蘿冷冷地注視着面前的女鬼,臉上沒有半點的怯意。
這女鬼估計死了好些年了,雙眼緊閉的臉上透着一股子青灰,發黑的脣被撐得渾圓,口中微露的那顆聚魂珠正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小道姑,就憑你也想跟我作對?”
“別廢話,趕緊的,姑奶奶還等着回去吃晚飯呢!”
綠蘿忽然發了狠,左手掐訣右手持劍,用力地朝那女鬼襲去。
那女鬼也不是個吃素的,忽地一下騰空而起,十根烏黑的利甲直直朝綠蘿頭頂插去。
好在綠蘿反應快,原地一個後空翻倒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地躲了過去。
蔣哲還在一旁,綠蘿心裡擔心着,自然放不開,只想快快結束了這場惡戰,免得傷及無辜。
奈何這個女鬼就像開了外掛似的,雖然沒傷到綠蘿,但是綠蘿也沒能傷到她半分。
她不由得怒火中燒,當下掏出一張殺鬼符,口吟殺鬼神咒,腳踏七星罡步,近乎密封的屋內,竟無端旋起一股強風,只吹得蔣哲幾乎睜不開眼來。
蔣哲的耳畔只剩下一陣淒厲的慘叫,他聽出那不是綠蘿的聲音,等他再次睜開眼,一切風平浪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蘿蘿,沒事吧!”他擔憂地一旁的綠蘿拽到自己跟前兒,左瞧又瞧,恨不得扒下衣服來細細檢查一番。
綠蘿不由得好笑,“哥,我沒事兒,走吧,咱們回去吧。”
“這是都解決了?”
“那是自然。”綠蘿先一步出了朱家的門兒,“快點兒哥,我餓死了。”
按說這綠蘿幫朱家驅了邪,朱家是要一定要請吃飯的,可綠蘿推說自己累了要休息,便讓蔣奶奶代她去了一趟。
蔣奶奶原先準備了一大桌子菜,這會兒飯桌上卻只剩下了蔣家兄妹倆。
“多吃點。”綠蘿狐疑地看着一個勁兒給她佈菜的蔣哲,爲毛她覺得老哥眼中的那點點亮光,有那麼些個含情脈脈的意思啊?
她草草地扒拉了兩口飯,便往樓上走去。
方纔鬧了翻大動靜,如今身上的汗還沒完全乾透,貼在背上只覺得涼颼颼的。
綠蘿一進房間便將自己的衣服給脫了個精光,赤條條朝浴室走去。
蔣哲纔剛吃好飯上樓,在經過綠蘿房間時忽地聽聞裡面傳來一陣慘叫聲,頓時一急,伸手便去拽房門把手,哪知房門竟被反鎖。
“蘿蘿!”他用力地敲着房門,“蘿蘿!蘿蘿你開開門!”
浴室內的綠蘿自然是聽到了蔣哲的喊聲,可她這會兒整個人仰翻在地,別說答應一聲,就是稍微用力點兒呼吸都覺得抽痛,只能硬着頭皮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想着等稍稍緩和些了,再看看能不能起來。
只聽得屋外“砰!”的一聲巨響,綠蘿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浴室的門便被蔣哲一把推開。
“哥……”綠蘿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卻懊惱地想起身下也是空空如也。
綠蘿凹凸有致的**猶如一塵不染的羊脂白玉映入眼簾,然而此時的蔣哲已經完全顧不上尷尬,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輕輕的將她抱起放在牀上,然後細心的用毛巾將她的身體擦乾。
綠蘿嬌俏的臉上頓時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又不願打破這種尷尬的沉默,只能任由着他幫忙。
“我送你去醫院吧,傷到骨頭就不好了,得拍個片看看。”
“不用的。”蓋上被子後,綠蘿終於覺得自然多了,“這才指指窗前書桌上的布袋子,”裡面有瓶藥酒,哥你幫我拿來一下。”
“好。”蔣哲取來藥酒,卻又不遞給綠蘿,“還是我幫你擦吧,傷到背後你自己夠不着。”
還沒等綠蘿答應,他已經不由分說地掀開被子將她翻了個身,溫熱的手掌緩緩在光潔的肌膚上揉搓着,火辣辣的藥酒慢慢地滲透進皮膚內,一股子辛辣的藥味漸漸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蔣哲儘量在面上做出平靜的模樣,心中卻早已經心猿意馬,只覺得小腹一陣燥熱,匆匆擦完藥酒安頓好綠蘿便頭也不回地逃離了。
再磨蹭下去,他非將那丫頭就地正法不可!
綠蘿那藥酒也是神奇,才用了兩次便基本可以正常行走,心下總覺得面對蔣哲有些不自然,這才悄悄地拎着行李一個人溜回了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