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連滾帶爬下的牀,還沒等我跑出兩步,自門口處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我進退兩難居然就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道單薄的身影慢吞吞地朝着我移動而來,長長的白色連衣裙,烏黑的頭髮死氣沉沉地垂着,只有白眼仁的雙瞳中完全沒有任何生氣。
是她!
她不就是中午來宿舍找我的那女孩兒嗎?
撇去那雙詭異的瞳眸不說,那秀麗的模樣五官絕對不會錯!
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機械般地走進屋子,開始朝我剛纔睡着的那張牀鋪走去。
她那詭異的走路姿勢,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不久前我還曾看到過已經跳樓自殺的高潔那樣踮着腳尖慢吞吞地在我面前走。
恐懼和驚詫使我在那一瞬完全忘記了動彈,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跟我隔了一層肉眼不可見的屏障,我如同一隻蟄伏在空氣中的靈,靜靜地看着她仰面朝上慢慢地放下她僵硬的脊背,直到完全貼合在牀鋪上。
她的身子開始劇烈顫抖,烏黑的血慢慢染上她身下的裙襬,暈成一副極爲罪惡的圖騰,直到她穿上一條血淋淋的黑裙子,她的雙腿微微曲起並張開,然後雙手死死地揪着身旁的牀單,她似乎扯着嗓子不停地嘶喊着什麼,我什麼都聽不到,整個過程都彷彿在看一場無聲而詭異的啞劇。
大約十來分鐘後,她忽然自牀上坐了起來,居然不可思議地從身下抱出一個渾身青紫的小嬰兒,那小嬰兒忽然睜開雙眼,那對黑漆漆的眼珠子滿滿地佔據了整個眼眶,它緩緩地朝我扭過頭來,兩排鋒利的尖齒泛着森然的光。
我這纔想起應該逃跑,可是渾身卻已經完全無法動彈,只能一臉驚恐地站在原地,看着它緩緩地朝我爬來,它的速度很快,三兩下便到了我的腿下,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此刻已經僵硬的雙腿內那緊繃的肌肉在一下下地跳躍。
它順着我的腳踝緩緩爬上我的大腿,它身上那黏糊糊的血污刺痛了我裸露在外的肌膚,整個身軀冰涼得幾乎將我凍傷,每一寸被它接觸過的肌膚均在那一瞬開始麻木,我覺得自己快要被凍壞了,那種冷彷彿能直接滲透進身體內,冰凍我的每一處器官。
“長安!長安!”
就在我絕望地閉上雙眼之際,耳畔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叫喚聲,我猛地再一次睜開眼。
幸好,安然無恙地回到了現實。
我揉揉發脹的太陽穴,一臉感激地盯着我面前那張熟悉的面龐。
“海滴,怎麼了?”
“又死人了!”任海滴十分嚴肅地望着我,“我現在開始懷疑你收到的信,是一份死亡通知書!”
我沒有搭腔信不信的,直接開口問道:“死的是不是昨兒中午來宿舍找我的那女孩兒?”
“對!”
任海滴的話直接將我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想也沒想便從牀上爬了起來,穿着睡裙便直接跑了出去。
這算什麼?死亡通知書還外帶有死亡預告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