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大哥動手,什麼下場你心裡清楚,你又不是他的對手。”秦長安哼笑一聲,這才緩步踏入正廳,朝着憤懣不平的秦峰一點頭。“大哥。”
龍厲不需要學武,就已經惡名昭彰。他真正讓人可怕的是,殺人不見血的權術和計謀,她一點也不擔心他會衝動至極地跟秦峰比劃拳腳。
“我不是他的對手?”他轉向秦長安,眯起了眼,意味深長地輕聲問。
秦長安則不如秦峰那麼容易被挑怒,龍厲的惡形惡狀,她還能不習以爲常嗎?她走到兩人中間,神色淡然,溫文一笑。“大哥,我本來就要找你。”
“他是不是暗中威脅你,讓你不得不跟他回去?”秦峰壓低聲音,一把拉過秦長安,面色依舊凝重。
龍厲不屑一顧地瞥了一眼,看樣子像是竊竊私語,實際上秦峰的聲音他這邊都聽得清楚,是故意的?
“他沒有威脅我,大哥,你多慮了。”她正色道。“是陸家的事,到底是朝中誰在作祟,我想調查清楚,還有一事,就是他幫我找到了一個肖似我孃的女人,養在靖王府,我想親自回去看看是不是。”
“你娘?”秦峰面色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意外極了。
“大哥你也不知情,過去的事,沒必要分什麼對錯。至於你和二哥,我永遠都把你們當做我的親哥哥,只要你們肯認我,不在乎我是庶女——”
秦峰沒沉默太久,牢牢抓住她的手,“爹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們陸家沒什麼嫡庶之分,不搞別人家裡那一套!”
在一旁看戲的龍厲總算挑了挑眉,秦長安對陸家的掏心掏肺,百般維護,如果秦峰也是個不知好歹的,連他都看不過去了。不過,好在秦峰雖是個武夫,卻是有一顆忠肝義膽和熱忱心腸的好兄長。
“所以,我必須回去,不過沒那麼快。”她淺淺一笑,“不管是宮裡的職務還是商鋪的雜事,都不是一兩天就能交接的,也不是我想放就能放的。”
秦峰將她的手握的更緊,刀刻的冷硬麪龐上浮現些許硬漢柔情:“如果找到你母親,我也該跟你一道去認認,再說當年陸家的敗落也是因我而起,我沒道理當個縮頭烏龜,卻把所有危險推到你身上。”
“有我在,她怎麼會遇到危險?大舅子,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就在此刻,龍厲終於離開了花梨木椅子,緩緩走到秦長安身旁,冷哼一聲,隨即抽出她被秦峰緊緊拉握着的手,改而跟他十指相扣。
雖然是兄妹,但拉拉扯扯這麼久,當他是死人?要不是秦峰是她崇拜的大哥,是個毫無關係的外人,他早該把那雙爪子剁了。
這個宣誓自己獨佔主權的動作,令秦峰無比震愕,更別提那一句“大舅子”,第二次給他帶來的巨大沖擊,他胸口氣血翻涌,怎麼看都覺得龍厲不是合適的人選。
秦長安不無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誰能受得了龍厲陰陽怪氣的習性?她看大哥顯然已經快到崩潰邊緣。
果不其然,秦峰惡聲惡氣地指着他:“你的舅子,我可不敢當!我不管你打什麼主意,趁早死了這條心,我要不起你這個妹婿,我們也無意高攀你這樣的貴人!”
聞言,龍厲眸子裡閃過一絲寒芒,跟方纔的氣定神閒截然不同,周身煥發出來的氣息,宛若烏雲壓頂,籠罩着所有人。
面具下的嗓音帶三分冷厲陰沉:“我喊你一聲大舅子,已是給了你十足的面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秦峰急不可耐地問:“長安,你怎麼說?去南疆前不是答應我,只要成功,就跟他分道揚鑣的嗎?”
此言一出,秦長安跟龍厲全都愣住了。
秦長安沒想過大哥想也不想就把這個秘密抖落出來,而龍厲則因爲他們早有驅逐他的想法而感到氣憤。
“是真的?”他的眼神冷若冰霜,嫌惡般的甩開了她的手。
“是。”她點頭,沒有否認。“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龍厲冷冷地睇着她,但在那雙清冷的眸子裡看不出其他情緒,胸口有些發悶,最終拂袖而去,沒丟下一個字。
“長安,他不是我們能招惹的人,大哥不是看重門戶之見,但就是覺得你們不適合。”秦峰皺着眉,扶着桌子坐了下來,這一番話,發自肺腑,毫無虛假。
“若這麼一鬧,他被氣走了,我就省心了。”她寥寥一笑,垂下的手卻觸及到一片微涼的虛空,說不清此刻自己是何等心情。
“據說他一旦發怒,動輒要以殺人取樂,殘虐犯人起來,也是毫不心軟……大哥身爲武將,在戰場上殺人,那是沒有辦法,即便如此,我還是擔心自己身上多年的戾氣會禍及家人。他這樣的魔頭,走了最好,否則,你該多辛苦。”
秦長安說的十分中肯。“辛苦倒不至於,我從小就知道他性子惡劣,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反而比別人更清楚如何應付他的脾氣。更何況,這一路在南疆,他對我並不差。”
秦峰一臉同情,澀然道。“長安,你不用在大哥面前強顏歡笑,我都明白——”
秦長安哭笑不得,滿心無奈,大哥明白什麼?
“實在不行,我跟他走一趟。”秦峰輪緊了拳頭,挺直厚實胸膛,一副英勇就義的傲然姿態。
“大哥,相信我,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他不會在這上面給我使絆子。我一個女流之輩,要想離開還得費心想想理由,更何況你?你在北漠多年,好不容易贏得皇室器重和信任,更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你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
“他會不會給氣你受?我看他架子大得很。”秦峰不是頭一回見龍厲,但之前龍厲多少還因爲明遙的身份而有所收斂。可是如今,那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狂囂不羈的言行舉止,跟傳聞中的形象不遑多讓,又是個控制慾極強的傢伙,說到底,他怎麼能放心把唯一的寶貝妹子交給龍厲?!
就算是最尊貴的親王又如何?在秦峰眼裡,龍厲根本就配不上自己才貌雙全的妹妹。
“男人嘛,哄哄就好了。”秦長安不以爲然地一笑。
秦峰徹底呆住,那一身威風凜凜的鎧甲裝束跟粗狂堅毅的臉上的呆滯表情,實在是不相符合。
他最疼愛的妹子,是不是也被龍厲那混蛋給污染了?
“我名下有一處三進宅子,就在西邊學士街上,二哥既然升了官,好歹也是副指揮使了,休沐的時候留在將軍府不太方便。大哥,不如就讓二哥搬到那棟宅子裡去吧,再過個兩年,他總是要成家生子的。”
秦峰聽得連連點頭,心潮澎湃,明明是最年幼的小妹,但卻總是照拂他們兩個兄長,他虛長她十來歲,就是二弟也比她大了整整十歲,反而她更像是長姐似的,操辦一切。
“這事不但你煩心,你大嫂也替他張羅着呢,先前說起幾個溫柔賢惠的官家小姐,不過青銅從來沒正眼看過女人。哎,皇帝不急太監急,轉眼他就要三十歲了,我們又不能隨便給他塞個老婆。”
眉頭微蹙,她知道爲何二哥待人冷淡、不近女色的真正原因,可是讓她怎麼開口跟大哥坦誠?曾經被董家凌辱成人不像人的樣子,恐怕二哥恢復如初十分艱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不用急,先讓二哥在軍中站穩腳跟更重要。”
“說的是,只希望他不要太晚開竅,否則,黃花菜都涼了。”秦峰說的無可奈何,他三十出頭才成親,已經是很晚了,他可不希望弟弟步他後塵。
她笑了笑,剛纔沉重的氣氛終於有所緩解,坐下來喝了口茶,才繼續問。“神仙膏的事,大哥查到哪裡了?”
“懷化將軍何毅這個人,常年鎮守邊關,生活並不奢侈,風評也不壞。我是怎麼都不信他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毀掉一國根基的事。”
“大哥,很多事不能看表面,還是得有證據說話。”
“曹家莊和凌家堡是北漠民間最大的兩個商隊,也是唯一得到朝廷允許能往西北那條商道上運送貨物的對手,私底下一直不和,明裡暗裡使壞的勾當做了不少。這回一旦查出兩傢俬底下在煉製神仙膏,雖然民間的商隊受到重創,但對那些對神仙膏上癮的無辜百姓而言,卻是拍手稱快的幸事。”
“大哥,這事自然是你在辦,你務必辦的漂漂亮亮。曹家莊和凌家堡這兩個商隊在民間颳了不少油水,一旦剷除,不但殺雞儆猴,讓民間大大小小的商隊不敢觸犯國法,而且自有一大筆民脂民膏繳入國庫。我想,到時候皇上一定會給大哥加官進爵。”
秦峰靜默不語,神仙膏一事,是長安發現的,但功勞卻都歸了他,這個妹子總是無時不刻地爲家人着想……這麼想着,剛毅的臉上浮現了憐惜之意。
“至於懷化大將軍,我相信大哥可以查出真相,反正那個接貨的副將已經抓住了,從他身上下手,別太手軟,總能讓人說實話。”
他刻意放鬆僵硬的臉部肌肉,抿出一抹笑:“放心,你大哥真要狠起來,也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
兄妹兩個又閒聊了幾句,秦長安才把公務纏身的秦峰送走,她神色淡淡,獨自走在長廊上,腦子裡還掛念着神仙膏一案。
即便軍營裡的幕後黑手被揪出來了,想必也有不少人已經對神仙膏產生依賴,最棘手的就是神仙膏不算毒藥,可以研製出解藥。要想擺脫對藥物的上癮,沒有強大的意志力,幾乎是空談。
“郡主,年關將至,幾家商鋪的賬目繁冗,三個賬房先生忙的不可開交。”瑪瑙細聲細氣的嗓音,把她拉回了現實。
“貼一張榜出去,再招兩個賬房,每月十兩銀,若是做的好了,過年還能領一份年貨。”
坐在正房內的龍厲,早已取下面具,一身清冷地端坐着,靜待着她與守在屋外的婢女交代了幾句,又聽着她朝內室走來的腳步聲,他的心情有了細微的變化,期待她爲了剛纔的事兒說些討人喜歡的話,降降他的火氣。
但隨着她進門,屋子裡卻彷彿跟着刮入一陣寒風,他瞧着秦長安比隆冬臘月天還要冷的臉色,不由地眯起森眸。
這女人給他擺什麼譜?
她一開口,語氣不鹹不淡:“我們的事你不必急於一時,你也看到了,我大哥二哥都不喜歡你。”
他冷冷一笑,光滑白皙的臉龐上,一派倨傲神色:“呵,秦長安,我要娶的又不是那兩個糙漢,用得着他們喜歡嗎?要不是因爲你,你那兩個有勇無謀的武夫兄長,倒也不在我眼裡。”
這一番話裡滿滿當當都是看不起她兩個哥哥的意思,她聽得心中不悅,沒好氣地回嘴。“是啊,靖王爺眼高於頂,什麼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有沒有這樣的人,你心裡清楚。”他的語氣輕飄飄的,但聽得秦長安心頭髮毛。
兩人面對面地坐着,誰也不再說話,秦長安翻看着剛送來的手底下的賬目,揉了揉眉心,雖說有算賬的先生,但年關的清賬必須她親自來審覈。況且,別縣今年新開的兩家鋪子,關係着公主嫂子的紅利,她可不能馬虎。
“驚雷怎麼還不回來?你讓他回金雁王朝了?”她隨口一問,手裡的毛筆沾了墨水,飛快在賬目下寫下審覈後的數目。
“讓他去取些東西。”龍厲惜字如金,並未將心中計劃全盤托出。他的確擁有一身狠辣手段,但也從來不是個衝動無腦的莽夫,怎麼讓秦長安乖乖跟他回國,他早有滴水不漏的打算,不過,卻不願太早告訴她。
秦長安沒再問,兩人早已養成默契,她有些貪懶,不見得所有心思都願意花在男人身上,索性由着他,只要他不踩上她的底線,這種相安無事的日子過着也省力。
“怎麼一回來不讓我算賬了?”他語氣還是有幾分淡漠,視線緩緩掃過面前這個女人,她左手撥弄算盤,右手握着毛筆寫字,神色專注。
一個不喜歡依賴男人的女人,一個不想做只懂得招蜂引蝶的鮮花,堅韌地長成一棵樹的女人,或許正因爲她跟他看到的那些大家閨秀太過不同,他總是能夠輕易被她眉眼之間的認真神色所吸引。
“先前是不知道,現在既然知道了,你能甘願替我打下手嗎?”她認定他爲了不太早被揭開明遙的身份,不得已地做了許多事,當她的賬房先生,當栽培牡丹的花匠,甚至替她管理商鋪……都是不情不願的。
“你不問,怎麼知道我不願意?”龍厲傲嬌地反問。
“我問了,你就願意了?”她哼了聲,頭也不擡。
“這要看你求人的姿態是否放得夠軟。”他擡起下巴,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與生俱來的高傲清貴。
秦長安瞅了一眼桌上厚實的四本賬冊,以她的速度,至少清算到天亮——但龍厲在算術方面的天賦她早已見識過,但她實在不想求他,畢竟這男人從不肯吃虧,絕不會是無條件地爲她分擔重擔。
她繼續低下頭,淡淡一笑,說的輕描淡寫。“過去沒有你,我也是這麼過來的。”
本以爲這世間已經在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他驚訝了,可是她這麼輕軟的一句話,他臉上笑容驟然退散,他手下也有不少鋪子,支撐着靖王府的奢侈生活,卻從不親自打理。在他眼裡,經商多少帶些銅臭味,更別提女子經商的更是鳳毛麟角。
可是,偏偏她的聰慧和獨立,獨當一面,在他眼裡勾勒出美妙的身影,他從未在她身上嗅聞到一絲絲的銅臭味,反而只有與衆不同的清香,而她投入生意時的精明和自如,也早已一點一滴地滲入了他的心。
她就是不想求他,可是,他卻又完全拿她沒辦法,在知道她如今的身體因爲年少喂藥獻血而有了不小的損傷,他就是不能控制地心疼她!
“拿來。”他長臂一伸,面無表情地取過她翻看了一半的賬本。
秦長安無聲地看向他,眼神異常平靜無波。
“當年謹言跟我說,你常常溜出靖王府,我對你放任自流,沒想過你小小年紀就開了個四季書屋。”
她瞳孔一縮,四季書屋他也知道嗎?!
龍厲的目光掃過她的臉,冷淡地撩起嘴角的笑。“可惜我沒當一回事,否則,也不至於時隔幾年才查出你其實早已跟賞金獵人有來往,當時我還想,那麼愛看書,不過是個小書袋。”
“我本來就喜歡看書。”說的她像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白丁,只是她還是無法從震驚中走出來,這男人清楚很多事,只是沒放在心上,她的小心謹慎不就成了無用之舉嗎?這種感覺,實在挫敗。
龍厲很滿意她的錯愕震驚,一改方纔的陰沉,語氣異常柔和。“否則,你真以爲靖王府是你爬牆就能來去自如的地方?”
她不認爲龍厲是個喜歡沉湎過去的男人,但他有意無意地提起以前的瑣碎細節,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她不由地捫心自問,是否靖王府當真只是最痛苦壓抑的回憶?
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說,有些沉重,有些酸澀,還有些……釋然。
“那是你驕傲自持,認定我在你的手掌心,絕不可能有出頭之日。所以,你不刻意打壓,說到底,是不看好我能成大氣候。”
他墨玉般深沉幽暗的眸子,對準她的眼,嗓音壓低三分。“我承認,我也有錯看人的時候。”可不,如今的秦長安,早已長成豔驚四座的樣子。
能吸引他的女人,絕不是什麼庸脂俗粉。
秦長安微怔了一下,心中有一瞬間的悚然一驚,這還是那個傲的無法無天的瘟神嗎?他也有承認自己會犯錯的時候?
“今日你吃錯藥了?”她狐疑地問,摸了摸腰際的幾個暗袋,裡頭的瓷瓶都在原位啊。
“難得跟你說些貼己的話,你還不領情。”龍厲忍不住失笑,拿毛筆的筆桿敲了敲她的額頭。
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表情聲音,全都透着親暱,那是她從未在他對待其他人時候見過的柔情萬丈,也正因爲太過詭異,她遲遲無法習慣,好似最後一根心絃也要隨之崩落,陣腳大亂。
“秦長安,我們之間的約定,說好了不能在意他人的看法,就算是你最敬重的兩個兄長,也不能改變你對我的觀感。否則,我在北漠留了這麼久,前功盡棄,說不定遷怒到誰頭上去。”
秦長安再度瞠大清亮逼人的美眸,剛纔還覺得他和悅,一眨眼的功夫,又理直氣壯地放狠話了。
他還當真配得上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這八個字!
她美眸流轉之間,一派似笑非笑的神色。“剛纔不是喊他舅子了嗎?我大哥十幾歲就去軍隊,奮勇殺敵,幾次險些戰死沙場,我可沒見他因爲一句稱謂而這麼慌過。”
龍厲的俊臉一沉,秦長安顯然踩到他的痛楚,氣的牙癢癢的,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能讓本王喊他一聲舅子,他還敢挑三揀四!”
不過,能讓一個鐵錚錚的將軍跳腳的感覺,也很可笑,這種莫不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他不太喜歡跟武將廢話,總覺得那些人粗魯沒腦子,衝動蠻橫,但秦峰對妹子的疼愛和看重,讓他印象深刻,至少比她的二哥陸青銅強多了。
或許,因爲認清了自己對秦長安的喜愛之情,所以對她在乎的人也願意多加包容,沒有計較秦峰頂撞他的大逆不道。
她但笑不語,脣邊鑲嵌着一朵小小的笑花,眉目柔和,自信又從容,這般的氣質毫不遜色任何一個名門貴女。
心念一動,他細細地輕撫着那精緻動人的眉眼和粉脣,一種眷戀竄入他的心房,對她也愈發繾綣難捨,無法放手。
“如果你真想早日成爲我的家人,那麼,陸家的事你是不是應該鼎力相助?”秦長安深深的凝視着眼前那張好似被上天細細雕琢過的俊美面龐,嗓音一柔,輕聲詢問。
“你這是利用本王嗎?”龍厲捏住她的下巴,兩人只剩下咫尺之間的距離,連溫熱的氣息都能共享。
“不被利用,靠的是你的自制力,能不能讓你被我所用,靠的就是我的魅力了,不是嗎?”她並未因爲突然拉近的距離而後退,反而緩緩湊向前,好似一種挑釁。
他的脣角撩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下一刻,他的脣邊就被什麼溫軟的東西擦過。
秦長安的這個吻原意只是想捉弄一下龍厲,可是當她的脣碰到了他的柔軟時,他卻雙臂牢牢地箍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太快抽離,滿腔的怒火在轉瞬之間消失無蹤。
龍厲內心深處不禁溢出一聲嘆息,這樣的親近,他已經等了許久,也渴望了許久。
能讓她主動吻他,就算她的目的不純,他也懶得追究。
“既然是你挑起的,待會兒可別當逃兵——”他的嗓音熨燙着太多火熱,兩人鼻尖相貼着,不敢想象體內飛快涌起的慾望,讓他渾身緊繃的疼痛起來。
她低呼一聲,竟被龍厲抱上看賬的碎玉圓桌,桌面的寒涼讓她愈發清醒,跟他眼底的滾燙形成鮮明對比。
“就算在暗中算計陸家,對陸家落井下石潑髒水的是朝廷的重臣,你也會站在我這邊嗎?”她抓下他置於她胸前的手,牢牢地鎖住他的視線,問的異常認真。
龍厲不得不對她精銳的直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