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哥哥,你的手怎麼了?”出租車後排,結伴去棚戶區的韓冬月無意間瞥見方鴻方鴻手上那排已經結痂的血痕牙印。
“都出血了?之前是怎麼弄的?”韓冬月關切的問道。
方鴻嘴角微微抽搐,一想起那天的情況,傷口就一陣火辣辣的疼。
冷那女人是真的狠,跟個王八一樣,咬上了就不鬆口的。而且不單單是不鬆口,她還不斷使勁,最後要不是秦釗聽到動靜趕了過來,小拇指的指骨都得被她咬折了。
“前兩天去燕京的時候碰上了一條咬人的瘋狗,一不留神就被撲上來咬了一口。”方鴻沒好氣的道。
“啊?被狗咬的啊!”
韓冬月趕緊拿起了方鴻的手來看。
“傷口看起來好深啊,這狗也太壞了吧!對了小方哥哥,打狂犬疫苗了嗎?”
“沒事,我已經處理過了,不礙事。”方鴻咬牙道。
“咦,小方哥哥,不對啊~”
“怎麼了?”
“這種形狀的傷口,不像是狗咬出來的牙印啊,怎麼越看越像是人咬的?”
“…………”
…………
“冬月姐姐你來啦!”
小不點妮兒見到韓冬月興奮的撲了過來,抱住韓冬月的雙腿擡頭興奮的看着她,可開心了。
小傢伙換上了兩個女孩子給他買的新衣新鞋,豎着兩個羊角辮,模樣俏皮又可愛。
這些日子的相處,小不點跟任雪韓冬月的關係已經很親暱了。
小孩子很單純,也很敏感,誰就會對誰親。
妮兒有些怯懦的看看旁邊的方鴻,想親近但又有些畏懼的模樣有些讓人心疼,方鴻來的畢竟不如兩個守在這裡的女孩子多,小丫頭知道這個大哥哥是個好人,但卻不敢過於親近。
方鴻衝她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小丫頭這才衝方鴻展露笑顏,眼睛眯成月牙兒雙頰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怯怯道:“小方哥哥好~”
“你好呀~”
“方鴻冬月,你們來啦~”
任雪從屋內走出來,提着木桶打招呼,裡面放的是妮兒剛洗好的衣服。
方鴻衝他點點頭。
任雪,按說她家世優渥,還不是一般的家庭,卻肯在這裡爲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家做這種以前可能家裡都沒做過的事,也不知道圖什麼,關鍵是人家根本就沒什麼可圖的。正因爲這樣,對於這個女孩子,方鴻還挺佩服的。
天氣不錯,老太太也在躺在一條老舊竹椅上在外面曬太陽。
見方鴻過來,也只是睜眼看了看他,這就算是打過招呼了,這幾天,老太太的臉色是越來越好,但話卻是越來越少。
“方鴻,孫奶奶這些天臉色越來越好了呢,而且每天都有喝粥,是不是就快好了?你真是太厲害了~”
“就是不怎麼說話了,很多次妮兒叫她老人家都沒什麼反應的……”
任雪一邊晾衣服一邊說道。
聽到這些話,方鴻面色微僵,跟朝他看過來的韓冬月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油盡燈枯,大限將至,老太太時日無多了。
方鴻勉強笑笑,並沒有迴應任雪的話,拿出針盒又替老太太行了一遍針。
“曉文哥哥!”
聽到妮兒這聲叫喚,大家都朝某個方向探視,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揹着朝陽往這邊過來,陽光下顯得異常高大。
“大慫來啦~”方鴻笑道。
竇曉文,也就是大慫。聽韓冬月說,這段時間大慫每天都會過來一趟,要麼是幫忙乾點什麼,要麼是拿點自己種的蔬菜,從不間斷。
“俺娘完全好了,現在已經能下牀自由活動了,他說明天就準備下地幹活了~”大慫興奮的道。
“是嘛,那挺好的,不過下地幹活的事還是等等吧,大病初癒,等身子先修養一陣再……唉!大慫,你這是幹嘛,你……”
方鴻正說着話呢,大慫撲通一聲就朝方鴻跪下了,不僅僅是方鴻一臉茫然,還給旁邊的任雪韓冬月妮兒嚇了一跳。
“曉文,你快起來!”方鴻趕緊上去扶他。
“我不起,我娘說了,你是好人,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我應該拜你。恩人在上,請受竇曉文一拜!”
實誠漢子不玩虛的,攔都攔不住,梆梆梆三個響頭已經落地。
方鴻滿臉無奈,只得到:“好好好,你的好意我收下了,現在趕緊起來吧~”
“我現在還是不能起~”
“?????”方鴻瞪大了眼睛:“這是爲什麼?”
“我娘說了,我們家欠你的一輩子也還不清,讓我跟着你替你當牛做馬總之幹什麼都行,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不能起!”
“…………”
“大慫,你別這樣,我就是舉手之勞而已真不至於,你先起來,有什麼話先起來說~”
“對你來說或許是舉手之勞,但對我對我娘來說那就是生命的全部,沒有你,我們家就散了,我娘也沒了,所以不管你怎麼想,我都要感恩都要報恩!”
“…………”
方鴻也是相當的無奈。
實誠人較起真來還真是件讓人很頭疼的事,大慫的真性情讓他感動,可是這種要求,他怎麼可能去答應。
“曉文,你先起來,報恩的方式很多種,你不用這麼糟踐自己的。”
“是啊曉文,你這樣,會讓方鴻很爲難的,快起來吧~”
任雪和韓冬月也在旁邊勸,雖然她們同樣對大慫的行爲感動,但這種事如何能讓人答應嘛。
同樣都是人,沒必要這樣委屈作踐自己啊。
“你們是不是都看不起我?覺得我沒有當牛做馬的資格沒有?”大慫突然紅着眼眶道。
“不是!”
“絕對沒有!”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方鴻韓冬月任雪三人同時驚聲道,他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們爲什麼都勸我起來!”他眼眶紅紅的,咬牙想要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但是淚水還是非常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百八十斤的壯漢,就這麼當着兩個女孩流下淚來。
他跟母親能想到的報恩方式,也只有這樣了,可人家嫌棄……
“醫生,你就遂了曉文的心願吧~”
所有人一臉詫異的回頭,藤椅上休息的孫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她聲音嘶啞,每說一個字都似乎是耗盡身體內的最後一絲力氣。
“曉文是個好孩子,他沒有懷心事的。我知道,你們是覺得他不該這樣作踐自己,但是作爲我們這樣的人,能想到的報恩方式也只有這樣啊,這裡的孩子跟你們不一樣,你們的選擇很多,世界也很精彩,但他們不一樣,他們固執且單純,他們的世界非常單一,他們只知道誰對我好,我就要當年做馬的來報……咳咳咳……”
說着說着,老太太就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也開始發白,方鴻趕緊上去幫老太太推拿撫背,好不容易纔讓老太太止住咳嗽,臉色也逐漸平復過來。
“醫生……”老太太一隻叫方鴻醫生,也只叫方鴻醫生,這次老太太還要開口,方鴻當即衝老人家擺手道:“您不用說了,我懂您的意思,您放心吧~”
老太太這才衝方鴻微微一笑,疲憊的閉上眼睛。
方鴻轉身看着大慫,嘆了口氣道:“曉文,我可以讓你跟着我~”
“真的麼!”大慫神情一振。
“但咱們事先要說清楚,跟着我可以,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馬,我會給你安排一些工作,但決不許你有低人一等的心思。記住任何時候你都是獨立個體,我不希望你以我的附庸自居,,別人怎麼看我不管,至少在你心裡要把自己當成一個有獨立思考的人,你可以爲你娘而活也可以爲你自己而活,但絕不是因爲我!同樣,我交給你的工作如果你不能很好的完成那我也會開除你,一旦你被我開除我希望你就不要再來找我,因爲我的身邊不需要閒人!”
方鴻看着大慫,鄭重其事的問道:“我說的這些,你能做到麼?”
大慫目光灼灼,前所未有的堅定:“能!”
“那就站起來!”方鴻冷聲道:“堂堂華夏七尺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恩師,求婚跪妻子,除之之外從今往後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因爲任何人而放棄膝下黃金!包括對我!”
方鴻這番話猶如一個炸雷在大慫腦中嗡的一聲炸裂,他噌的一聲就站了起來。
旁邊韓冬月和任雪看在眼裡,再看向方鴻目光中也是異彩連連。
就連坐在韓冬月懷裡的小丫頭妮兒也是似懂非懂的握緊小拳頭,一臉崇拜的看着小方哥哥。
“會開車吧?”方鴻問道。
“會,俺在工地開過挖掘機……”
方鴻:“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