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冰欒和兮染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一個清晨趕到了赫羅和天闕的交界之處,此處恰是月城。
月城守城的士兵早已經換成了赫羅的將士們,兩人遠遠地便瞧見城門之處盤查甚嚴。
下了馬,兮染上前打量一番才知是因爲陣前將軍失蹤,爲防止將軍被敵方偷偷帶走,所以才查的如此嚴。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不知道這一切是哪一方所爲,是軍中副將宇文卉蘅還是南宮晉?
“兮染,依你看,那些人是不是鬼軍?”
兮染看了許久搖頭“不會,只是很普通的士兵,主子,我們還要不要入城?”
蕭冰欒勾脣淺笑,一個利落的動作翻身上馬“入城,先回宮裡看看爹爹和孃親。”
兮染點頭,上馬。
守城的士兵遠遠地看見兩個貌若天仙的女子騎馬走來,一臉的癡迷,卻是那個守城小將精明的狠,將他們斥責了一番,攔住了馬“不知兩位姑娘想要入城做什麼?”
蕭冰欒掃了一眼那小將領,個頭不高,但是身強力壯,一看就是久經沙場,悠然一笑,道“這位大哥,實不相瞞,我姐妹二人是爲了進城看親人,不過聽說這裡打仗了,不知軍中領兵的是哪一個?”
那小將一聽這話立馬神色凜然起來,厲喝一聲“趕快下馬!”
蕭冰欒眨了眨眼睛,在人家的刀劍所指之下下了馬。
“軍中機要,豈容你一個婦道人家隨意打聽,莫不是天闕的細作,妄想混入城中,興風作浪。”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兮染一聽急了就要上前理論,蕭冰欒一伸手攔住了兮染。
“軍爺莫急,我家小妹事擔心家中母親身體,我們乃是一個月前接到書信說是家母病危,只是如今戰事結束纔敢來看母親,還請軍爺行個方便。”
那小將領一雙冷眸看着兩人,顯然是對這說辭不太相信。
“那你二人方纔爲何要打聽軍中之事,難道不是心懷不軌?”
蕭冰欒微嘆一聲“實不相瞞,我有一義兄在軍中做事,我只是想打聽一下他可安好?”
“你義兄姓甚名誰?”、
“家兄乃是軍中副將宇文卉蘅。”
“你是宇文將軍的義妹?”那人顯然是不太相信,狐疑的目光將蕭冰欒二人上下幾番打量。
“軍爺若是不信,我這裡有義兄的信物爲證。”
蕭冰欒從腰間摸出一塊兒玉佩遞上,那人一看連忙跪地“原來是宇文將軍的親眷,來人,放行。”
蕭冰欒收回玉佩,道了聲多謝便領着兮染進了城。
進城之後,兮染眨着眼睛。
“主子,我倒是不知,你何時成了宇文卉蘅的妹子?”
蕭冰欒淡淡一笑“不過是初見那次無意間順了他的玉佩,沒想到還有今日的妙用。”
莫非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麼天意會不會讓她找到南宮幽絕。
“主子,接下來怎麼辦?”
蕭冰欒目光一轉,看到了昔日兩人在月城去過的一間茶肆。
“備上乾糧,換上馬匹,繼續上路。”
兮染點點頭順手把馬交給茶肆的小二,跟着蕭冰欒走了進
去。
兩人喝了茶吃了東西,又準備了一番,便騎着馬出了月城前往玄魅宮。
玄魅宮,地勢幽閉,然,這一次,蕭冰欒卻覺得玄魅宮的地勢彷彿又幽深了一些。
好不容易找到玄魅宮的入口,蕭冰欒卻發現,玄魅宮外的地勢像是被刻意改變了許多,想來是爹爹爲了防止玄魅宮受到戰火牽連而修改了地勢。
兩人找到玄魅宮的入口進去,卻發現玄魅宮甚是冷清,蕭冰欒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爹爹,孃親?”
兩人把整個玄魅宮找了一便卻是什麼也沒有找到。
“怎麼會這樣?”
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掙扎的痕跡,可是玄魅宮的宮人都去了哪裡?
驀地,蕭冰欒想到一個地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奔着後山而去,後山,乃是師父的居所。
“師父!”
蕭冰欒跑上山,一把推開師父的茅屋,可是裡面卻是空空如也,連師父平日裡做實驗的器皿都不見了。
敢情這一家子人不是出了事兒,而是集體藏起來了?
“主子?你看這是什麼?”
兮染忽然在一棵樹下發現了一樣東西,蕭冰欒伸手撿起來,卻發現是面鏡子。
等等……這鏡子,怎麼會和南宮幽絕給她的那面一模一樣?
蕭冰欒從懷中掏出南宮幽絕給她的那個盒子,拿出那面鏡子,一對比,卻發現並不是完全一樣,但是這兩面鏡子顯然是一對兒。
“主子,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
蕭冰欒拿着兩面鏡子,心裡說不出的震撼。
這兩面鏡子,忽然讓她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曾經她遇見的那位教她召喚咒語以及讓她幫忙尋找冥魄珠的璇璣老人。
那老人曾說過,這世間有一對兒幻境,又名映心鏡。
兩鏡若遇,天地大劫。
如今……
蕭冰欒看着手中的兩面鏡子,這會不會是那兩面幻境?
兩鏡相遇……
“主子,崖下有繩子。”
蕭冰欒連忙走到懸崖旁邊,然而,她卻在匆忙之間將兩面鏡子都裝到了自己的盒子裡。
“下去看看!”
拽了拽那看起來還算結實的繩子,蕭冰欒率先下了崖。
“主子,小心!”
“兮染,你在這兒等我,如果……如果兩個時辰我還沒有上來,就回到冰影城,以後,冰影城就靠你們姐妹四人了。”
“主子,你說什麼傻話?”
兮染緊緊地抓着她的手,搖着頭。
“找地方藏起來,注意安全。”
兮染點點頭“主子,你要小心。”
蕭冰欒笑了笑,便拉着繩子藉着輕功向下去。這崖她從小熟知,卻也是從未下去過,因爲這懸崖根本就是深不見底,還冒着滾滾的寒煙,看不清下面的樣子。
蕭冰欒抓住崖壁上突出來的石頭,向下看去,卻是白茫茫的一片。
突然之間,一陣狂風襲來,飛沙走礫,磨得臉頰生疼,蕭冰欒在衣袖上蹭了一下,卻不想,僅是一陣風帶起的石頭就刮傷了臉。
再向下幾寸,顯然繩子不夠長了,此刻,蕭冰欒所處的位置正是上不上下不下的,蕭冰欒一陣兒無語問蒼天。
正想抓着繩子上去,突然一個趔趄,繩子險些脫手,蕭冰欒再去看剛剛腳踩着的那個地方,那塊兒石頭上長滿了青苔。
青苔?
蕭冰欒腦海中精光一閃。
有青苔之處一般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難道這裡離崖底不遠了?
可是這繩子又是何人所繫,難道是師父?
繼續向下看着,卻發現,連續向下好幾寸都是這般長着青苔的崖壁,若想下去,簡直是難上登天。
一手拽着繩子,蕭冰欒從牆壁上費力的取出一塊兒石頭向崖底拋去,卻沒了聲息。
心,莫名的空落落的,如同那石頭,砸了下去卻不見了底。
力氣已經不夠上去,下去卻沒有借力的東西。
蕭冰欒苦笑一聲。
小腹突然一陣疼痛,蕭冰欒無奈道“寶寶,難道你也在難過嗎?”
疼痛突然急劇來襲,蕭冰欒眉頭一皺,不想,肚子裡的孩子這個時候鬧起來了。
豆大的冷汗從額頭上滑下,身子虛乏的很,蕭冰欒仍是用力的抓住繩子,可是卻怎麼也用不上力氣。
猛然間從腰間抽出匕首卡在崖壁上,蕭冰欒企圖讓自己神智清醒一些,可是卻有幽幽的冷風襲來,身子驟然冰冷。
不,她不能這樣悄聲無息的死去,她還有寶寶,南宮幽絕還生死未卜。
恍惚之間,蕭冰欒似是看到了南宮幽絕,他笑的一臉的妖孽,輕聲喚着“欒兒……”
手,驀地鬆開,身子如同飄零的落葉一般落了下去,便再也不見了蹤影。
崖上的兮染等了三個時辰,卻還不見蕭冰欒上來,她趴到崖邊大喊了幾聲,可是迴應她的卻是無邊的空寂和蕭瑟。
“不……主子!”
兮染實在是忍不住趴在那兒大哭起來,許久才踉蹌着站起來,朝着懸崖跪下,磕了三個頭。
“主子,兮染知道你絕不會那樣輕易死去,但是兮染會遵照你的意思回到冰影城,我們會在城裡等你回來。”
兮染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蕭冰欒不會死,絕不會死!
她從腰間抽出匕首,在茅屋外的石階上刻上了幾句話,然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地方,轉身,離去。
許久,許久,在懸崖邊突然出現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老人身子健朗,看起來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他捋着鬍鬚,微微一嘆,卻是在笑“冥冥之中自由天意安排,我也算不枉此行。”
然,這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璇璣老人。
璇璣老人看着崖邊,良久,道“幻境……幻境……幻由心生,你還不懂麼?真愛難得,何苦映心……”
須臾片刻,只見老人幽幽一嘆,飛身下了懸崖。
身形之飄逸多姿,確然不是赴死。
頃刻間,懸崖內的白色霧氣急劇消散,沒多久,便已經清明一片。
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若非如此,豈不證實了一切自是天意所爲。
冥冥之中……冥冥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