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在的時候什麼時候出現過這種亂七八糟的事了!
“顧萌萌!我腳扎出血……”
厲楚恆想着便很自然地吼起來,話到一半便頓住了,迴應他的依舊是一室靜默,提醒着他她沒有躺在他身邊的事實!
厲楚恆的眼底聚斂着火光,發泄似地將被子、枕頭全部扯到地上,自己躺到牀~上,也不管腳上還有傷口,一手把牀頭的燈給砸關了。
一身無處可泄的無名火……
黑暗中,牀~上頎長的身軀左右翻轉着,伴隨着幾聲咳嗽。
下一秒,牀頭燈再度被摁亮,厲楚恆又把被子、枕頭一個個扯上~牀,直接躺下去。
緊接着,又是循環不休的輾轉反側……
和厲楚恆分開的第五天。
顧萌萌還是會在迷迷糊糊中往身邊溫熱的懷裡鑽,然後手指觸及之處只是一片空白……
最後,她便像突然從夢中驚醒似的,再也睡不着。
其實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可和厲楚恆重新在一起後,她好像瞬間就又習慣了……
外面的陽光灑進來,顧萌萌看着時間也不早了,索性起牀往外面走道。
保鏢們正在打包着行李,見她出來紛紛問好,“顧小姐,早。”
“早。”
厲爵斯那廝估計又出去泡妞了,兩三天沒見到人,她今天準備和len搬到海邊別墅去住。
赫叔年紀大了,波比也年紀大了,於情於理她都要照顧,還有一個死不開口的evan,她也要想辦法撬開他的口。
那個evan,足足聽了幾天的魔琴,一點受折磨的表情都沒有,反而還是胃口好身體好,吃什麼都香……
反倒保鏢們最後都是戴着耳塞去亂彈一通,自己都不想聽自己彈的了。
搬進海邊別墅後,顧萌萌讓len去陪波比、赫叔,自己則走到琴房門口。
值守的保鏢立刻推開門,顧萌萌立刻聽到一陣亂七八糟的鋼琴聲音傳出來,差點把她嚇出去。
這琴彈的……也太難聽了。
顧萌萌走進去,隨即就見evan坐在鋼琴邊上聽着這種鋼琴聲打磕睡,閉着眼頭往下一撞一撞的……
這也睡得着?!
顧萌萌眉頭一皺,走過去在鋼琴上狠狠地按上幾個鍵,發出極端的噪音。
“……”evan立刻被吵醒,用手捂了捂耳朵,臉上有些痛苦的神色,下一秒見到顧萌萌的臉便溫和地笑起來,“顧小姐,把我耳朵震破了,我怎麼能更好地爲大少奶奶主刀?”
“看來這鋼琴聲一點都影響不了你。”
顧萌萌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冷笑一聲,眼底有着嚴肅。
“一定會有影響的,我睡眠質量明顯比以前差了。”evan滿臉和熙笑容。
……
“沒關係,總還有別的什麼能刺激醫生開口說話的欲~望。”
顧萌萌淡漠地道。
她知道他是在拖,拖到可以回英國主刀的時間,這樣就安全了……
evan笑了笑,沒說什麼。
自從知道他是在刻意學楚世修後,顧萌萌每次看到他身上的溫和,她都會覺得很違和。
顧萌萌轉身走出去,她有這種麼專業的保鏢,不怕想不出一個撬開他口的方法。
“顧小姐,你別琢磨着怎麼虐待我了,讓我鬆馳鬆馳說不定我還是願意開口的。”evan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顧萌萌停下腳步,回頭朝他看去,冷漠至極,“醫生想怎麼鬆馳?”
“顧小姐陪我去看海,如何?”
“好。”顧萌萌一口答應,沒有任何的猶豫,“只要你肯解答我的疑惑,別說是看海,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evan立刻笑起來,溫潤出塵,從椅子上站起來朝她走去。
……
兩人走到海邊,保鏢們放上兩張椅子,顧萌萌同evan坐上去。
海面很平靜,偶爾有一小撥的浪潮撲過來,襲上海灘又退了下去,沒有雨,海鳥也飛得更高,嘶鳴聲更加悅耳。
“這海很美。”evan面朝大海忽然說道,“這裡的海浪聲是我聽過最動聽的,第一次來這的時候還要努力學習楚世修,也就沒有好好欣賞。”
“那你現在可以欣賞個夠。”
顧萌萌淡淡地說道,望着大海,眼底掠過一抹黯然,這裡的海浪聲也是她聽過最好聽的。
“楚世修是個很會選地方的人,而顧小姐你……是個很懂生活的人。”evan轉眸看向顧萌萌淡然的臉,“聽說那別墅是你的dreamhouse?堪稱完美。”
dreamhouse……
第一次走進這裡的時候,楚世修站在乳白的柵欄門前,笑容如沐春風,用最溫柔的嗓音爲她介紹——
“歡迎光臨……顧萌萌的dreamhouse!”
……
那個時候,她哭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夢想被楚世修建造成現實,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
她又想什麼呢……
顧萌萌揮去那一抹記憶,在這個海邊,她很難不想到以前的事。
“想到什麼了?”evan見她陷入沉思便問道。
陽光落在evan的臉上,明亮了整張臉,使他的臉顯得更加溫柔,亞麻色的短髮在風中微動……
顧萌萌的神情微微恍然,隨即冷冷地道,“與你無關。”
“你們在這裡應該發生過不少的事情,是嗎?”
evan又問道。
“你問題很多。”顧萌萌蹙眉。
“那是因爲我太有興趣知道你和楚世修之間的一切了。”evan微笑說道,彎下背望着眼前的大海。
海水一下一下涌上來,濺出水花,再褪下去……聲音悅耳動聽。
“可我沒興趣讓你知道。”顧萌萌冷冷地說道。
“顧小姐,果汁。”
女僕走過來端上兩杯果汁遞給他們,剛要退下,evan便問道,“小姐,有紅茶嗎?這幾天聽琴聲聽得有些上火。”
女僕徵求意見地看向顧萌萌,顧萌萌眯頭。
“好的。”女僕立刻退了下去。
evan一手端着果汁,對着吸管淺淺吸了一口,一臉的愜意,“服務挺周到的,對軟禁的人還能好吃好喝的供應,我都有些捨不得走了。”
“那你是不是也該報答一下這些供應?”顧萌萌冷漠地看着他的臉問道。
“好……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evan放下果汁杯,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脣,舉止優雅,看着顧萌萌乾淨的臉道,“其實不是樑小姐派我來的,是我找上她的。”
……
還以爲是什麼破秘密。
“這個我猜到了,樑暖暖沒有那麼大的手段和權勢。”顧萌萌厭煩地盯着他,“你之前的所有資料都被抹白,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抹白自己的資料?”
“很簡單,你們是歐洲金融市場的龍頭老大,我不把之前資料洗得一清二白,你們抓我的親人怎麼辦?”evan有條不紊地說道。
“那你完全捏造一個新的身份,新的人生,更加不惹人懷疑,可你只是洗白而已。”顧萌萌說道。
聞言,evan的眼底一黯,聲音低了很多,“我已經戴着楚世修的面具在活,還要用一個假的人生套在身上?那就失去自我了。”
……
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維中。
顧萌萌腦海裡浮現出一句話,“面具戴得太久就成了皮膚,想摘都摘不下來,也就忘記原本自己的樣子,所以不要勉強自己,戴一張不適合自己的面具。”
……
evan頓時震驚地看向她,“你看了那些書?!”
“還沒完全看完。”顧萌萌注視着他說道,“那種心靈治癒的書籍很不錯,裡邊的格言也都句句經典。”
顧萌萌的臉上認真,evan看着她,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像是愣住了一樣。
半晌,evan問道,“你真覺得那些書很好?”
“對,很治癒,很豁達,很讓人受啓發。”顧萌萌點頭,“只不過我很好奇,一個男人有什麼心靈上的傷痕需要看這些書來治癒?”
剛剛關於面具的言論也是出自書裡的,顧萌萌看的時候覺得印象深刻便記下了。
因爲……她也短暫戴過女王的面具。
……
evan回過神來,臉色恢復如常,鎮定地道,“這此書我十年前就開始看了,非要有傷痕才能看嗎?”
顧萌萌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他說話是滴水不露的,說什麼秘密不過是些她自己也能猜到的,重點的就什麼都不說……
女僕端着紅茶過來,evan端着瓷器杯子優雅地品嚐一口,“住在這裡很不錯,面朝大海,閒時遛遛狗,喝杯下午茶,我真不懂你爲什麼不選擇楚世修而是厲楚恆。”
……
又把話題繞回到她身上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顧萌萌冷冷地說道,“在這世界上,能把資料洗白得連厲家都查不出來,那背景也不是一般的,是誰在指使你?羅亞兒嗎?”
“顧小姐,你問題太多了。”
evan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抱怨,“你這樣我連茶都不能好好喝。”
“那你喝,喝完告訴我答案。”顧萌萌瞪了他一眼,語氣很不耐煩。
evan喝下杯中的茶,隨即溫和地微笑,“不如我們一題換一題,顧小姐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
“好,你問。”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顧萌萌很累,既不能虐打他,又不能折磨他。
“爲什麼不選楚世修?”evan又一次問道,似乎很想知道這個題的答案,“顧小姐不要逃避我的問題。”
顧萌萌抿脣,沉吟片刻才道,“因爲當時……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