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站在廚房裡將麪條倒進沸水中，切上新鮮的蔬菜擱進去，煮了一大碗熱面端到餐桌上，熱氣瀰漫……
“吃吧。”顧萌萌聲音淡淡地道，把筷子和調羹擱到他手邊。
“你這麼晚不睡就是想煮麪給我吃？”厲楚恆聲音低啞地問道。
“不是。”
厲楚恆擡眸看向她的臉。
顧萌萌直直地盯着他，直接地說道，“我想知道你去哪了。”
她想知道他成天不見人影不接電話是去哪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之前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和她黏在一塊，可這幾天……他突然間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談公事去了。”
這是厲楚恆最近所有的理由和說法，她連問都問得很白癡一樣……
“坐下。”
厲楚恆攥着她將她拉坐在自己的雙膝上，拿起筷子嚐了一口面，眉微微一皺。
這女人忘記放鹽了……
“怎麼了，不好吃？”顧萌萌坐在他懷裡看着他蹙起的眉宇……
顧萌萌注視着他，他的臉明明近在眼前，她甚至還坐在他的懷裡，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卻覺得他離她很遠。
她對他越來越一無所知……
厲楚恆夾了一筷面到她嘴邊，顧萌萌咬了一口，柳眉也跟着皺起來，從他懷裡下來說道，“我去拿鹽。”
腳下剛站穩，厲楚恆便將她拉了回去，“不必了。”
“我沒放鹽。”
面裡不放鹽怎麼吃？
厲楚恆一手摟在她腰上，一手拿着筷子吃麪，有些狼吞虎嚥的。
他是真的餓了。
在基地對着那一羣被毒打的仇人，他根本沒有胃口吃飯。
很快，一碗沒有任何味道的面便被厲楚恆吃光了，連湯汁都沒有剩下。
顧萌萌怔然，目光呆呆地盯着他，這樣也能吃完一整碗麪？
顧萌萌抽起桌上的紙巾遞給他，厲楚恆正要接過，顧萌萌已經拿起紙巾在他脣邊擦着，仔細認真。
“怎麼了？”厲楚恆察覺到她的異樣。
半夜不睡等他回來，煮個面連鹽都不放……這女人是怎麼了？
顧萌萌坐在他懷裡，伸出雙手攀住他的肩，把臉靠了過去，“厲楚恆，我很想你。”
……
厲楚恆的心口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伸手將她摟緊，厲楚恆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抱你去睡覺。”
“你今天又要忙嗎？”顧萌萌靠在他肩上問道。
厲楚恆抱着她，頓了頓道，“嗯。”
“……”
顧萌萌失望地閉上眼，他又要去書房打遊戲，好友說她只要發發嗲，厲楚恆會發現他疏於關心她了……
可偏偏他什麼都沒有發現，依舊我行不素。
厲楚恆吃力地抱着她站起來，顧萌萌聲音啞啞地說道，“我想看電影。”
“很晚了，再不睡就天亮了。”厲楚恆低頭瞥着懷裡的女人。
怎麼了她，她從來不會這麼黏他的……
“我想看電影。”顧萌萌仍是堅持。
“……”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弱，像是乞求他一樣。
厲楚恆心疼地在她額頭上又親了一下，抱着她到電影室看電影。
電影是一部很老的片子《亂世佳人》，顧萌萌播這部電影沒有其它的原因，只因爲這電影很長很長……
她可以和厲楚恆多呆一會。
哪怕什麼話都不說，只是膩歪在一起久一點也好……
舒適的沙發上，顧萌萌靠在厲楚恆的胸膛上，他的手抱着她，明明和以往沒什麼不同，一樣的親密，一樣的擁抱……
可冥冥中又好像什麼變得不同了。
電影室裡很暗，只剩下電影的光在兩人身上明明滅滅。
平時這種時刻，厲楚恆一定會找盡機會對她上下其手，現在卻只是抱着她，連半點不規矩的動作都沒有……
顧萌萌靜靜地看着電影，女主角的女兒墜馬死了，眼淚淌過顧萌萌的面頰……
這片子她已經看過很多遍，每次一看到這裡她都覺得特別難受，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哭了出來……
她根本沒有看進去電影，她滿腦袋想的都是和厲楚恆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到底什麼時候纔會好一點……
她不想放棄，也不想結束。
……
厲楚恆抱着她，一滴溫熱的淚落在他的手上，讓他胸口堵得近乎窒息。
她哭了。
電影裡中的女兒墜馬死了，男女主角的關係瀕臨破裂。
這種劇情……
厲楚恆伸手便用搖控將電影關了，不想讓她繼續看下去。
電影室就只剩下漆黑一片。
“不看了，我抱你去睡覺。”厲楚恆說道，懷中的人搖了搖頭，厲楚恆蹙眉，“顧萌萌，你怎麼了？”
顧萌萌擡起手抹掉眼淚，聲音有些哽咽，“睡不着，想再坐一會兒。”
她已經很困了。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明明在爲兩個人的關係緊張害怕着，明明沒有想睡的慾望，卻還是會困。
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着架。
厲楚恆沒有再動，抱着她坐在沙發裡，享受着兩個人的安靜。
這兩天聽基地裡那些慘叫聲，他的耳朵裡幾乎只剩下那些慘絕人寰的叫聲……能有現在的安靜，讓他舒服很多。
也寧靜了很多。
……
“厲楚恆，你以前不噴香水的。”懷中的人忽然說道，聲音很輕很淡，帶着一絲鬱鬱寡歡。
“很難聞？”厲楚恆冷聲問道。
這個武江，給他找的什麼破香水！這味道讓她覺得不舒服麼？
“噴得太重了……”顧萌萌淡默地說道，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不敢問他爲什麼拍香水，是不是爲了掩蓋其她女人的香氣……
她不想自己去這麼猜測，可總會想到那一方面去，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
聞言，厲楚恆擡起手臂聞了聞，香水味很重麼？爲什麼他聞到的還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今天心血來潮噴了一點。”
隔了好久，厲楚恆才僵硬地解釋道，懷中的女人沒有任何反應，柔軟的身體依偎在他的懷裡。
像是他不可割的一部分。
黑暗中，厲楚恆伸手撫上她的臉，帶着溼潤的淚意，她哭過了……雙眼是闔着的。
不是說不困麼，還等到他凌晨，現在怎麼這麼快就睡着了？
……
“雖然這不是立刻致死的疾病，但過了一段潛伏期後，人會越來越無力，越來越嗜睡，時間長了會掉髮，連站都會站不穩，常常全身痠痛難忍，根本無法正常生活。”
……
不是因爲懷孕而嗜睡，是病發了？
該死的。
厲楚恆將她摟緊，恨不得嵌進自己的身體，他要在她病發前找到解藥，不能讓她受更多的痛苦。
很久，厲楚恆把她抱回主臥的□□躺下，掀過被子蓋到她身上。
牀頭的燈光線很柔和，照在她的睡顏上。
厲楚恆蹲在牀前，將她臉側凌亂的發撥開，視線深邃地注視着她。
她睡得很安靜，沒有一絲不舒服，雙眼緊緊闔着，長長的眼睫像一把小刷子刷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臉上有着眼淚痕跡……
他不會讓她痛苦。
厲楚恆撫摸着她的臉，指尖觸摸到的柔軟讓他心痛如絞，低下臉在她抿着的脣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許久都不願意離去。
他留戀她身上所有的味道，卻不敢靠她太近，怕她聞到自己身上濃烈的血腥味……
她睡得很沉，沒有任何感覺。
“我不會讓你有事，乖乖睡。”厲楚恆嗓音低沉地道，做出保證，炙熱的脣風噴薄過她的臉。
從她身邊走開，厲楚恆走進浴室，這纔將身上的大衣和襯衫一起脫下，左臂上的傷口又繃裂了，鮮血和襯衫幾乎黏在一塊。
厲楚恆狠狠地一扯，將襯衫撕扯下去，走進淋浴間打開花灑沖澡。
顧萌萌醒來的時候厲楚恆已經出去了，看着空空蕩蕩的房間和沒有溫度的牀，顧萌萌失落地閉上眼。
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得在忙公事……他好像突然之間忙得連兩人呆一起好好說話的時間都沒了。
即便呆在一塊，他對她也沒有了更多的話。
去醫院拿了檢查報告，女醫生一本正經地同她說，“你的身體很好，注意飲食和休息就可以了。”
顧萌萌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謝謝您。”
寶寶沒事就好了。
拿到檢查報告，顧萌萌坐在車上讓司機和保鏢護送去劇組，一路上她都覺得頭痛欲裂。
司機開着廣播，播音主持標準的普通話聲音從裡邊傳來，在車裡響起。
“有關近日有兩位富豪失蹤案件有了新的發展，昨晚凌晨，國內又有四名電子業和地產業的ceo家屬稱其失蹤24小時以上……警方現在已經介入調查，稱不排除是集體失蹤的可能性……”
顧萌萌按了按眉心，“麻煩關掉，我頭有些疼。”
“是，顧小姐。”司機忙摁掉了廣播。
顧萌萌靠在椅背上，望着車窗外快速後退的風景，目光有些凝滯，是不是隻要她再努力一點，厲楚恆會回到之前那樣？
到了劇組，顧萌萌拍拍臉頰，深呼吸一口，命令自己不可以再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
顧萌萌總算沒再出錯，勉勉強強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但劇組的人對她還是不滿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