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修？
顧萌萌搖下車窗，疑惑地看着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路過這裡，看到你這車停在這裡，我認得出這是厲家的車。”楚世修聲音輕淡地說道。
厲楚恆的車牌號和他的手機號一樣囂張。
楚世修彎着腰往車裡瞥了一眼，“你一個人開車？！難怪會出事，快下來。”
“什麼出事……”
“地上都有急剎車的痕跡，別裝傻，下車吧，我送你回去。”楚世修看穿了她，敲敲車門說道，臉上保持着有禮的微笑。
送她回厲家麼？
“不用了，我打電話讓厲楚恆來接我。”顧萌萌說道，想擠出一絲禮貌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我反正順路，帶你一程，下來吧。”楚世修堅持道。
顧萌萌找不出再多的理由去拒絕，打開車門下了車，四下望了一眼，楚世修忽然擋到她身前，指指不遠處的跑車，“我車在那，我送你回去。”
“好，麻煩你了。”
“說什麼傻話，你出院了我和暖暖也沒去看你。”
楚世修紳士地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路邊停着一部黑色跑車，
厲楚恆狠狠地砸向方向盤，渾身的怒火在燃燒着。
楚世修……
總有一天，他會把楚世修的腦袋打穿！
……
上車後，顧萌萌心情很亂，沒有多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望着外面，外面車流涌動，來來去去……
“萌萌。”
楚世修溫潤的聲音把顧萌萌的注意力從窗外喚了回來。
顧萌萌看向他，楚世修邊開車邊道，“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兒子他……死了。”顧萌萌仰頭歪在一邊，聲音啞然，艱難地說出來。
楚世修猛地剎車，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這麼快？！”
這麼快？
顧萌萌愣了下，一時反應不過來，錯愕地看着他，“這麼快？”
聽到她兒子死了……楚世修的第一反應是這麼快？
“嬰兒攜帶h1ev23是比較容易夭折的，但我以爲以現在的醫學水平能延緩。”楚世修微微蹙着眉說道。
“攜帶h1ev23？你在說什麼？”顧萌萌完全愣住了，“我兒子怎麼會攜帶h1ev23？”
他是這個意思嗎？
嬰兒攜帶h1ev23，指的是她和厲楚恆的兒子嗎？
“h1ev23是會遺傳的。”楚世修頓了頓又道，“也不能說是遺傳，醫學上來說是母嬰傳播。”
母嬰傳播？！
顧萌萌白了臉，“你是說……我兒子也有h1ev23？”
這怎麼可能……
那教授明明說……
“這類似於艾滋病，不過艾滋病不一定會傳播給孩子，但h1ev23是一定會。”楚世修不解地看着她，“你不知道這些嗎？”
“他們說……不會傳給孩子的。”顧萌萌一下子癱坐在副駕駛座上。
h1ev23通過母嬰傳播會百分百傳給孩子？！
怎麼會這樣……
爲什麼會這樣……
可若不是這樣怎麼解釋得通呢，她看了那麼多資料，早產兒不是那麼容易夭折的，尤其是在現代醫學昌明的情況下……不會一出生就死的……
除非……真的是h1ev23。
“他們說？”楚世修疑問，“你一直都不知道嗎？就算別人說，你也可以查到h1ev23相關資料，可以上網。”
顧萌萌呆呆地搖頭，“沒有，我上網查過，沒有h1ev23的任何訊息，我以爲……以爲是這種病太罕見了，所以查不到。”
“是厲楚恆限制了你的網絡自由。”楚世修一語中的，“他說什麼話你都信？”
……
顧萌萌擡眸看着他，一雙眸裡沒什麼色彩，只是很自然地反問道，“他說的，我爲什麼不信？”
她爲什麼要不信厲楚恆？
“這個厲楚恆！”
楚世修氣得一拳揍在方向盤上，一向溫和的臉上有着生氣，“他在沒有把握保全孩子的情況，要你生這個孩子？”
“……”顧萌萌沉默地看着他，一時間腦袋裡又亂成了一團麻線。
“他把你當什麼，生兒子的工具嗎？你受了這麼多苦，卻連知情權都沒有？他還騙你？！”楚世修替她抱不平着，開始啓動車子，“我送你去厲家。”
“放我下車。”
顧萌萌驀地說道。
“萌萌……”
“我現在很亂，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顧萌萌聲音啞然地說道，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手臂被楚世修抓住。
“你這樣子我怎麼放心，我送你去厲家好好問清楚，問他爲什麼騙你。”楚世修難得會生氣成這樣。
“我不知道……”顧萌萌掙開他的手，眼裡呆滯，“他不會騙我的。”
厲楚恆沒理由騙她的……
他要生兒子還不容易麼，有的是女人替他生，他爲什麼非要一個攜帶h1ev23的孩子……
一定是有什麼搞錯了，對，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
“事實就是這樣，他想讓你給他生兒子，所以才隱瞞你h1ev23會母嬰傳播這件事。”楚世修溫和的聲音因氣憤而顯得沉悶，“你感染了h1ev23，身子本來就不好，他還隱瞞你真相，讓你生下這孩子，他真的太過份了。”
“……”
楚世修的每個字都像是針刺一樣紮在她的身上，讓她疼到心底。
顧萌萌今天腦子一天都是亂轟轟的，早上還開開心心地準備出院，然後厲楚恆告訴她兒子死了，現在……楚世修又告訴她孩子不是因爲早產才夭折，是因爲h1ev23……
怎麼會突然之間發生這麼多的事……
每一次都是這樣，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給她一道雷劈，在她開心的時候，把所有的壞帶給她……
顧萌萌沒聽楚世修說下去，還是推開車門下去。
楚世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光，想抓住她的手卻沒有抓住。
僅管她心裡已經對事情有了疑問，但她還是不想聽到他說任何一句有關厲楚恆的壞話……
萌萌……
你真是專情。
楚世修完美地整理好姿態，推開車門跟着下車，“萌萌，我送你回去。”
“我想一個人走走。”顧萌萌婉言拒絕，她現在就是孑然一個人，就算摔在哪跌在哪，也不怕會害到寶寶了……
再也不用怕了……
顧萌萌一個人沿着路邊走着，楚世修的車子便一直跟在她身旁，開得很慢，安靜地陪着她。
顧萌萌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亂過，腦袋像被炸過一樣，亂七八糟。
從所未有的冷。
其實她一直在懷疑h1ev23會不會傳給孩子，教授和團隊一再保證，她也沒有任何懷疑的理由……
因爲厲楚恆是她男人，她清楚地知道他只會對她好，他不害她的……
也許，也許是那個時候他太有把握能拿到解毒劑了，他太有自信心……
到後來，她的肚子已經大了，打掉也有傷害，所以他索性不告訴她……
又或者，是楚世修在跟她開玩笑。
又或者，一切只是場噩夢，徹頭徹尾的噩夢。
……
顧萌萌轉過眸，只見楚世修的車仍然跟着她。
見她看過來，楚世修擔憂地喊道，“萌萌，你上車，你想去哪裡我送你去。”
想去哪裡？
想去有厲楚恆、有兒子的地方……能送過去嗎？
去沒有今天之前的地方……能送過嗎？
不能，誰都不能送她去。
“不用了，謝謝你阿修。”顧萌萌停下來看着坐在車內的楚世修說道，“我先走了，你有事去忙吧，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說完，不等楚世修回話，顧萌萌便走到一旁攔下出租車坐了進去，“淺水灣。”
出租車從楚世修的跑車邊滑過，飛快地駛向前，楚世修沒有追，一雙褐色的眸望着出租車遠去的方向……
她對他的討厭和戒備多深……她對厲楚恆的愛和毫不防備又有多深……
朋友？
她待他比普通朋友還不如……他溫和地一步步走近她，她還是一步步往後退着。
厲楚恆憑什麼能得到她的感情？他有什麼資格？！
顧萌萌回到厲家別墅的時候厲楚恆並不在，厲爵斯正打着電話和別人調情，見她回來顧萌萌回過頭來，“他去哪了？”
“他去追你了。”厲爵斯疑問地盯着她，把手機丟到一旁，“他人呢？”
厲楚恆去追她了？
那她怎麼沒有碰上他？
顧萌萌朝大門走去，厲楚恆正從外面走進來，兩人的視線撞上。
厲楚恆的瞳仁烏黑，深不見底。
顧萌萌安靜地看着他，她有很多話要問，可突然見到厲楚恆，卻不知道問什麼……
很久，厲楚恆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便往外走，他抓得很緊，手指把她的手腕勒到疼。
走出別墅，顧萌萌忍不住小聲道，“你抓疼我了。”
“……”厲楚恆站在大門前，緊攥着她的手僵了僵，隨即鬆開……
顧萌萌的手就這麼被放了，顧萌萌看着他，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厲楚恆，我有話要問你。”
厲楚恆深深地看着她，“我帶你去玩。”
玩？！
顧萌萌還沒反應過來，手又被厲楚恆抓過去，人被厲楚恆塞進跑車裡。
厲楚恆坐上車，不由分說地替她繫上安全帶，開車出去，後面看管的軍人車輛立即跟上她們。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厲楚恆把車開得很快，在馬路上馳騁。
顧萌萌盯着他冷峻的臉，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厲楚恆……”
“等我開口讓你問你再問！”厲楚恆霸道而蠻橫地說道，更加加快車子的速度。
他好像知道她要問什麼一樣……
厲楚恆這個時候帶她去玩，她又能想玩什麼？顧萌萌隱隱地覺察出不對勁……
厲楚恆帶她去了aer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