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舊,還有點小了。”唐鈺道,“這是我孃親生前給我做的衣服,已經八年了。”
蕭笙清聞言,沉默下來,她是知道唐鈺的身世的,此刻提起了他已經過世的娘,無疑會讓他覺得難過。
“從今以後,就把我當做你娘,師孃也會像你娘一樣照顧你的。”蕭笙清心中那仁愛的母性大發,想着要好好地照顧這個孩子。
唐鈺點了點頭,又朝小師姐看去,小師姐正對着他笑,那笑容如桃花綻放般可愛,又似出水紅蓮般清新脫俗。
唐鈺自醒來後,臥榻在牀休息了數日,配合玄門煉製的丹藥,傷勢這才漸漸痊癒,直到第六日,他已經可以走動了。
其間,令正只來了兩三次,每一次都只是問了一下他的傷勢,就離開了。
雖然師傅的面色表現得頗爲冷漠和嚴厲,可是從小師姐所說的話裡,他知道師傅還是關心自己的。
聽杜如雙師兄說,那日自己被沐瑤打成重傷,師傅還激動地與秋月大師吵了起來呢,唐鈺聽了心裡自然高興。
這一日玉清殿裡,唐鈺傷愈第一次下牀出來吃飯。之前都是幾位師兄和小師姐輪着去送飯給他的。
整個吃晚飯的時間,令正都像是有大事要發生一般,一本正經,臉上看不到任何笑容。
唐鈺微微擡頭向其他的師兄瞥去,只見包括顧師兄在內的所有師兄都在悶着頭吃飯,生怕令正忽然說出責備的話來。
誰也不想去招惹師傅令正。
令正吃完飯,嘖吧嘖吧嘴,放下筷子,朝階下的諸弟子看去,他的目光緩緩落在了正在吃飯的唐鈺身上,淡淡地喊了一聲:“十三。”
“嗯?”唐鈺一驚,連忙起身,道,“師傅,有什麼吩咐?”
“爲師有件事情要與你說。”令正目光如炬,似乎即將要說的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
可是師傅能有什麼大事會和自己說呢?唐鈺想着。
唐鈺向令正看去,耳朵不敢有一絲怠慢。
令正說道:“此次掌門師兄與我們幾位長老商量了一下,決定派你們這比試前六名的弟子下山,此事我已經與你大師兄說過了。”
“下山?”唐鈺隱然想起前幾日師姐告訴自己玄門會派前六名弟子下山去完成一件特殊的任務,此刻師傅大概要說的,便是這個特殊任務了。
唐鈺頓了頓, 繼續問道:“師傅,是要出海嗎?”
“沒錯。”令正細細說道,“掌門從唐門和歐陽世家以及崑山常家等幾大家族那裡得知,魔教近日在組織一次秘密的活動,此次活動我們所瞭解的不多,只知道與洱海有關。”
“掌門得知此事,與我等商議了一下,決定派遣你們六名弟子下山出海,去調查魔教此次的行動,如果可以,最好出手阻止。”
師傅和掌門他們口中所說的魔教,指的便是七絕門。最近的數十年來,七絕門愈加猖獗,心狠手辣,所到之處,生靈塗炭。
至於七絕門的首領,誰都沒有見過,相傳那個首領已經不是人類了,而是妖,而且還是個豹子精。
此事雖然無定論,也無依據,但是卻被大家口耳相傳,人人都信以爲真。
玄門以及東寰劍派還有各大家族都想要剷除七絕門,還天下一個安定,可是卻始終找不到七絕門所在地,因此作罷。
“師傅,我……”唐鈺縱然知道此次下山是爲了調查魔教之事,是爲了天下安定,更是一件極爲正義之事,可是他的心裡卻像是打鼓一般,七上八下。
“怎麼了?”令正瞧着唐鈺似有心事,遂問道。
“師傅,弟子害怕……弟子害怕以弟子這薄弱的修爲,會辜負師傅的期望。”唐鈺緩緩說道,臉上盡是難堪的神色。
令正悶哼一聲,略有不悅,其他師兄都看向了小師弟,心中着實爲小師弟捏一把汗,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是存心想惹師傅不開心嗎?
令正嘴角微微動了動,衝着唐鈺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你既然已經進了前六,自然就要下山,而且必須要下山去。你若是退縮了,讓其他堂的同門如何看待?”
“我……”唐鈺似乎還想要再說什麼,可是看到師傅的眼神,他害怕得將自己的話活生生地吞了回去,只道:“是,弟子明白了。”
“小師弟,你不用擔心,下了山還有大師兄在你身邊呢,你放心,大師兄會照顧好你的。”顧長歌此刻出言勸慰道。
唐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令正緩緩起了身,走了出去。
吃過晚飯後,剛剛回了自己的房間,唐鈺就看到小黑坐在牀上追逐着自己的尾巴玩耍,本來緊張的心情此刻稍稍得到了舒緩。
他坐了下來,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小黑,說道:“小黑,師傅說要讓我們六堂比試的前六名下山去調查魔教的行動,可是我很擔心我自己的修爲會拖累其他的同門師兄弟。你說我該怎麼辦?”
小黑聽到了唐鈺說話,停了下來,一雙灰溜溜的眼睛朝唐鈺望去,忽然衝着他汪地叫了一聲,然後小尾巴便在那不停地擺動着。
“你這算是在鼓勵我嗎?”唐鈺看到小黑的可愛動作和神情,不免笑了起來。
“咚咚。”房門忽然輕輕響起,唐鈺透過燭光向外看去,一道身影站在門外,像極了師傅的身影。
唐鈺這剛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他走過去,緩緩打開房門,師傅的面龐出現在他眼前。
“師傅。”唐鈺輕輕行了個禮。
令正面色不改,依舊平靜,看到唐鈺行禮,他微微點了個頭,走進房間。
唐鈺心知師傅大概是還有話要對自己說,待師傅進去,便將房門關上了。
小黑看到令正走了進來,原本調皮的它也變得乖巧起來,坐臥在牀上,一動不動,好像也是很害怕唐鈺的這個師傅。
令正坐了下來,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望着唐鈺,唐鈺見師傅如此神色,心下一慌,“該不會是師傅又要責罵我了吧?”
“十三,你覺得以你的修爲,能夠打得過蕭中翌和徐生嗎?”令正正色問道。
唐鈺心頭一凜,小聲答道:“如果光憑弟子的修爲,的確難以打得過蕭師兄和徐師兄,可是……”
唐鈺話未說完,便被令正搶道:“可是還有崑崙鏡是嗎?你以爲你打得過他們都是崑崙鏡所爲嗎?”
“難道不是嗎?師傅。”唐鈺一直都以爲自己戰勝他們是崑崙鏡發揮出來的威力,可是如今聽師傅的語氣,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與徐生那一戰時,崑崙鏡所發揮出來的威力,絕非血祭就能夠有的,還記得爲師當初曾問過你,除了修煉九天玄術以外,你可曾修煉過其他的法術嗎?”
“弟子記得。”唐鈺的心裡變得慢慢沉重起來,莫非是師傅懷疑自己偷學了什麼其他的法術功法嗎?
“且不論這個,單說你以你血祭了崑崙鏡一事,便證明了你並非是一個普通的人。”令正神色愈加正經,緊緊注視着唐鈺。
“血祭一事,當時弟子並不知道,純屬巧合。”唐鈺朝師傅看去,“師傅,您爲什麼現在又跑來問弟子了?”
“掌門師兄得知了你的事情,與我商談了幾句。”令正道。
唐鈺的臉上露出了無法形容的驚訝之色,掌門真人也知道自己血跡崑崙鏡一事了?
令正繼續說道:“掌門言,能夠血祭崑崙鏡,便證明你不是凡人,或妖或魔,亦或是神族,可是爲師與掌門那日將你裡裡外外全都檢查了一遍,你確實是個凡人。”
“那麼弟子能夠血祭崑崙鏡……”
“或許就如你所說,是個巧合吧,爲師是這樣覺得的,可是掌門似有顧慮。這幾日也許會找你說話,你要做好應付的準備。實事求是,該怎麼說便怎麼說,也不要慌張。”
“是,師傅。”唐鈺心中忽的忐忑起來,就連掌門真人都要見自己了,難道自己在比試的表現當真那麼匪夷所思嗎?
“說起你與沐瑤的比試,她之前的數次強大攻擊都不能使你重傷,也難怪她要用九天御雷真訣來對付你了。”令正其實很不明白,沐瑤的修爲高出唐鈺那麼多,按照尋常道理來說,沐瑤對付他,只需要輕鬆的幾招。
但是爲何唐鈺卻能連連擋了沐瑤數招而逼得沐瑤使出九天御雷真訣呢?
他愕然,自然也難以理解,本想問一問這個小徒弟,但是看他一副迷糊的模樣,想來他也是不知道。
令正收回思緒,朝這個小徒弟看去,卻看到他正出神,便將聲音提高了些許,道:“十三,爲師有一件東西要給你。”
“啊?”唐鈺猛然一驚,呆呆地看向了師傅。
令正從懷中掏出一本秘籍,交到了唐鈺的手中,唐鈺分明地看到那秘籍的封面上寫着“九天玄術”四個大字。
他既是意外又是驚喜,如獲至寶一般反覆看着手中的九天玄術秘籍。
“這是九天玄術所有的心法口訣,你只會了前六層的口訣,後面的還不知道,爲師將這本秘籍給你,下山之前你務必要把所有的口訣都背下來。”令正囑咐道。
“是,師傅。”唐鈺看着師傅深邃的目光,他何嘗不知道師傅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