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師姐,沐瑤師姐。”唐鈺試探性地叫喊了兩聲,他越發地慌亂起來,倘若因此丟失了沐瑤師姐,那麼自己的罪過不就大了?
“我在這。”沐瑤的聲音突然從唐鈺的身後傳來,那聲音一如之前般平淡,似乎什麼問題都沒有。
唐鈺大喜,轉身望去,只見沐瑤一手握着絕情劍,面無神色地注視着自己。
而在那絕情劍上,沾染着斑駁的血跡。
“沐瑤師姐,你沒事吧?”唐鈺看到沐瑤好端端地站在面前,一顆懸着的心頓時放了回去。
沐瑤道:“方纔我與那屍魔打鬥時,有個人在背後偷襲我,被我反傷了一劍,他受了重傷逃去,我一路跟着血跡追到了這裡,卻追丟了。”
“這血是那個偷襲你的人的?”唐鈺微微一愕,敢情自己是擔憂過頭了。
他心中暗自喜道,以沐瑤師姐的修爲,能夠出什麼意外啊?
“那屍魔呢?”唐鈺問道。
“被我殺了。”沐瑤說完,轉身向唐家堡的方向走去,“我們回去吧。”
“哦。”唐鈺答應一聲,快步追上沐瑤。
可是沒走過兩道巷口,前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轟轟的腳步聲,其中還夾在着哇嗚哇嗚的叫聲。
唐鈺和沐瑤似乎都覺察到了不對勁,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兩雙眼睛朝前方的巷口看去。
不消片刻,轉角處,突然涌出一羣屍人,人數衆多,約有百餘人之多。
唐鈺和沐瑤俱是一驚,兩人下意識地都向後退了幾步,本想轉身向後走,可是他們卻發現後方也出現了百餘人的屍人羣。
這下倒好了,被屍人前後包圍了。
“唐門主之前與我們說受害的人不下兩百人了,可是我看這情形,應該是不下五百人了。”沐瑤的語氣之中透着訝異,眼前的一前一後的屍羣,恐怕就有兩三百人了。
唐鈺啞然無語,他實在想不明白這麼多屍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和師兄們還有唐門、歐陽家的人不都將這渝州城巡視了一遍了嗎?倘若有這麼多的人被咬傷變成屍人,他們一定會提前發現的。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面對這麼多的屍人,唐鈺有些心慌,手中的崑崙鏡不禁抖了起來。
“還能怎麼辦?”沐瑤反叱一聲,祭起絕情劍,便攜帶着劍芒朝屍羣衝去,道道劍光打在屍人身上,他們竟是無事,反倒是越來越兇惡地撲向了沐瑤。
沐瑤愕然一驚,這些屍人與之前遇到的被屍魔感染的屍人好像不太一樣。
“你還愣着幹什麼?”沐瑤餘光瞥到唐鈺身上,卻見唐鈺還在發着呆,不禁叫道。
唐鈺默唸口訣,單手掐訣,握起崑崙鏡便衝了過去,與沐瑤一前一後,阻止屍羣繼續包圍過來。
崑崙鏡滋滋抖動着,青綠色的光芒從鏡中射出,打在那些屍人身上,直穿透了他們的身體。
可是令唐鈺詫異的一幕出現了,那光芒雖然穿透了屍人的身體,可是屍人卻依舊如狼似虎地向他圍攻過來,絲毫沒有後退的跡象,更沒有倒地。
“這……”唐鈺倒吸了一口冷氣,竟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去做了。
此刻,只見沐瑤默唸口訣,絕情劍劇烈地抖動起來,瞬間一分爲十,十分爲百,百分爲千,化作了萬道光劍,凌在半空。
每一柄絕情劍都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光芒,四周真氣涌動,氣勢無比強大。
“封!”沐瑤嬌喝一聲,單手掐訣指向地上的那些屍人。隨後只見萬道光劍同時下落,全部直插入地,形成一個劍陣,每道光劍之間相連形成網線,將那兩三百個屍人全都封印在了劍陣之中。
隨着劍陣中的萬道光劍凜然一閃,所有的屍人在那一瞬間全部粉身碎骨,化成灰燼。
唐鈺站在一旁,看得驚奇,竟沒想到沐瑤師姐連封魔印都使了出來。這道九天玄術中的秘技他早已知道,可是隻有達到了重天境第一層的人方可學習此術。
以唐鈺現在的修爲,還爲時過早。
這時,沐瑤緩緩落地,萬劍歸一,絕情回到她的手中。
“這件事情,還得回去和顧師兄他們說一下。”沐瑤說道,然後轉身便回唐家堡。唐鈺應了一聲,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回到唐門時,唐鈺發現原先送來的那些被屍魔咬傷或是抓傷的人此刻都已經恢復了,也都清醒了過來。
沐瑤和唐鈺徑直去找顧長歌,將他們遭遇屍人圍攻的事情說了出來,同時沐瑤也將自己追蹤那個偷襲者的事情一一說明。
顧長歌還未做聲,一旁的曲平和韓一卓兩人倒是一驚,道:“竟然會有那麼多的屍人?”
慕白思忖着下巴,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而爲的?他們將屍人全部集中到一起,然後放出來,意圖來對付我們?”
“我想偷襲沐瑤師妹的那個人便是七絕門的人了。”顧長歌說道,“沐瑤師妹追蹤他到了一間賭坊門外,就追丟了,那我們便從這間賭坊查起。”
一夜未歇,眼看天色漸漸亮起來,顧長歌便讓大家先各自回房間休息兩個時辰,稍後再去那間賭坊查七絕門的事情。
唐鈺從白萱的房間門口過去,忽然惦記起白萱來,昨夜她自從給那麼多的人解毒後,就昏睡了,也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
房門吱呀一聲,唐鈺放輕了腳步,緩緩走了進去,白萱仍舊躺在牀上安詳地睡着。
其間,她夢囈不斷,說着些唐鈺聽不懂的話語。唐鈺看她如此,忍不住輕笑了起來,隨即便輕輕退出了房間,將門關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唐鈺倒在了牀上便睡着了,這一夜沒睡,使得他倍感疲憊。
睡夢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唐鈺隱然覺得有人在用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那隻手既柔軟又細膩,只不過卻是冰涼冰涼的。
一下子便將唐鈺冰醒了,他猛然睜開雙眼,牀邊的唐真渾然一驚,連忙將手縮了回去,神色極不自然。
“是你,真真。”唐鈺望着此刻身前坐着的唐真,她將頭髮抖挽了起來,穿了一身紫色的衣服,整個看起來略顯成熟,相比於六年前的稚嫩和青澀,完全是另一種風格。
畢竟是嫁爲人婦了,總該有些變化不是。唐鈺心裡這樣想着。
唐真得知唐鈺回來了,便在今日回了唐家堡,看他在房間裡熟睡,她忍不住輕輕伸手撫摸着他的側臉。唐鈺驚醒時,她只覺得兩頰火熱,好不尷尬。
待她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恢復了自然,嘴角微微一笑,答道:“我聽邱元說,這兩日有玄門的仙人來相助我們對付屍魔,我便料到是你回來了,於是今日回來看看你。”
唐真說着,嘴角略微嘟了起來,嗔道:“可恨爹爹知道你回來了也不告訴我, 還是我自己先回來的。”
“爹是想着忙完屍毒的事情,讓我去看看你呢。”唐鈺笑道。
“六年不見,你還好嗎?哥。”唐真雙眸忽而變得溫柔無比,其中似乎飽含着千種風情,注視着唐鈺。
唐鈺低下了頭,笑道:“當然好啊,在玄門有那麼多的師兄師姐照顧我,我當然過得很好。倒是你,嫁爲人婦後,過得好不好?”
“邱元是一個好丈夫,我有着唐家大小姐和太守夫人兩個身份,過得自然是好,可是……”唐真欲言又止,望着唐鈺。
“可是什麼?”唐鈺問道。
“沒什麼,算了,是我擾你歇息了,要不你繼續睡吧?”唐真微微一笑,道。
唐鈺瞧了瞧外面的天氣,問道:“現在是幾時了?”
“估摸着有巳時了。”唐真答道。
“我該起來了。”唐鈺一聽,從牀上連忙爬起,拿起崑崙鏡便出了房間。
來到前廳裡,大師兄和沐瑤師姐兩人正圍坐在桌子旁,似乎正在等着自己。
“小師弟,你起來了,我們看你還在睡覺,便不好叫醒你,就在這等着你了。”顧長歌看唐鈺過來了,滿臉笑意地說道。
“慕師兄、曲師兄和韓師兄呢?”唐鈺朝四周看了看,卻沒看到他們三人,便問道。
“他們先去那間賭坊調查了。”顧長歌道。
此時唐真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顧長歌還是剛見到唐真,不過聽唐順說起過自己的女兒今日回來了,於是連忙起了身,行禮道:“這位想必便是小師弟的妹妹唐真了吧?長歌有禮了。”
“這位師兄客氣了。”唐真微微躬身,行禮回道。
“沐瑤,見過太守夫人。”沐瑤亦是行了個禮。
唐真擡頭朝沐瑤看去,心中微微一愕,雖然她向來覺得自己生得美貌,可是此刻與沐瑤比起來,不禁自覺慚愧了許多。
眼前的沐瑤就如同仙女一般,一身白衣,手拿仙劍,冷傲之中帶着幾分柔情。
“沐師姐好。”唐真客氣地答道。
“我爹呢?”唐鈺此刻纔想起,自己來到前廳,怎麼沒看到唐順?
顧長歌笑道:“唐門主去處理門中事務了。”
“那我們去那間賭坊看看吧。”
“好。”
顧長歌和沐瑤兩人應了一聲,便和唐鈺一起出了唐家堡,廳裡只剩下唐真一人空落的站在那兒,衝着唐鈺的背影發着呆。
滿懷柔情的眼眸中,亦透着滿心的失落。
“大小姐,少主難得回來,你怎麼不和他多說幾句話?”這時唐寶和如慧兩人從廳外走了進來。
這些年唐鈺不在唐門,唐真看唐寶無主可奉,便讓他跟在自己身邊,和如慧一樣。這次回來,唐寶也跟着回來了。
面對唐寶的問題,唐真微微搖了搖頭,輕輕笑道:“他還有很多大事要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