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凌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黃宇重複了一遍，凌會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這個事我可幫不了你。”
黃宇見他拒絕，也急了：“你剛纔不是說要我儘管吩咐的麼？是，以前我說錯話了，我說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我說錯了。我剛纔不是也道過歉了？以前是沒有了解，現在不是瞭解過了？我和你阿姨都商量過了，都覺得你很不錯，有責任感待人又好，除了口煙還沒啥不好的嗜好，你阿姨可是說了，你做女婿頂得上一個好兒子了，你不在的時候天天跟旁邊的那老太太唸叨呢。”
凌會忙解釋道：“不是，叔你聽我解釋，我跟黃蓓只是好朋友，屬於知己，我可沒有高攀的想法啊。”
黃宇漲紅了臉：“放屁，我怎麼聽我女兒跟我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還一起，還一起睡了一晚上，你小子想翻臉不認賬是吧？吃幹抹淨拍拍屁股走人，天下有這麼好的事？”
凌會哭笑不得：“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那天晚上我可什麼都沒做啊！”他立刻想到那天早上醒來時雙手放的位置，補上了一句：“可能有一點小誤會，但是我和黃蓓確確實實是清白的。”
黃宇直接擼起了袖子：“都睡了一晚上還什麼事都沒做？說給鬼聽啊？”
“叔，您別急啊，不是，我這不是有心上人了麼？”凌會沒想到前一刻還是深情老男人，這一秒又恢復成了大叔暴力狂了。
黃宇哼了聲道：“我聽蓓蓓講過，你那個心上人不是不要你了麼？你還死死掛念着幹嘛？”
黃大小姐，怎麼你什麼事都跟你爸說啊？凌會想死的心都有了，卻被黃宇一把攬住了肩膀，聽到他說道：“你對感情認真，這一點我非常欣賞，非常喜歡，所以把女兒交託給你我也放心……可是，男人麼，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更何況這棵樹都跑了，你想吊都沒地方吊，聽叔一句話，眼光放得開一點，放得長遠一點，這世界好女人多的是，比如我家蓓蓓，你說是不？”
大叔你之前還跟我說男人要專情呢，怎麼現在又變成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凌會只得應道：“黃蓓當然是好女孩了，只是……”
黃宇惡狠狠地截住話頭：“只是什麼？”
凌會急忙轉變了話風：“只是再好的女孩子，也要她喜歡我不是？這年頭包辦婚姻不幸福的。”
黃宇哦了聲，嚴肅點頭道：“你說的對，現在崇尚的都是自由戀愛麼。”
“所以啊，”凌會雙手一攤，“這是還得問問黃蓓的意見不是？要是她不喜歡，那咱們兩個定下來也無濟於事麼。”
“此話還點道理，”黃宇繼續點頭，“要是蓓蓓她願意，你是不是也肯了？”
凌會一拍胸脯道：“只要黃蓓她肯，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話剛出口，他就覺得不對勁了，怎麼黃宇笑得跟給雞拜年的黃鼠狼似的。
他意識到不對，趕緊站起來道：“那叔您先去問，我先回家了，咱
們回聊啊。”還沒逃開，就被黃宇一把扯住，摁回了石凳上：“哈哈，小子，你別想跑，我女兒早就跟我講過中意你了，不然你以爲我會對你說那句話麼？”
凌會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句話？”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黃宇奸笑答道。
凌會恍然大悟，曾經困擾他一時，問黃蓓黃蓓卻吞吞吐吐沒有應答的那個問題，答案竟然是這樣子的。
黃蓓她喜歡我？不可能吧？凌會張大了嘴巴想要否認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想到了每日共進晚餐後的悠閒散步，他想到了自己住院時她每日不離不棄的陪伴，他也想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她放棄回家而在上堯與自己作伴，那煙花下如花綻放的笑容依舊深深刻在記憶中。一幕幕畫面他沒辦法抹去，沒辦法否認，他從來沒去想，或者說故意不去想畫面背後所包含的情意，可這情意是如此的厚重，厚重到他即便刻意去忽略也在一點一點侵蝕着他，厚重到他幾乎無法拒絕。
可是，程小潔呢？想到這三個字，凌會的心凌亂了，腦子裡亂哄哄地一團糟糕，愣在那裡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黃宇嘆了口氣：“蓓蓓是個很傳統的孩子，傳統到有點……另類，甚至極端，這麼直接跟你說吧，她和你呆了一晚上，即便你什麼都沒有做，但是蓓蓓她心裡怎麼想？你讓她還能很坦然地去接受別人麼？”
黃蓓的爲人凌會怎麼不清楚，她是個極其傳統的女孩子，無論是人生觀還是愛情觀，繼承了中國女人的一些想法，如果真如黃宇所說，那麼凌會還能用什麼理由去拒絕？
可是同樣的，凌會對程小潔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閉上眼睛，雙手在空中下意識地比劃：“讓我想想，讓我考慮一下好麼？或者我應該徵詢一下我母親的意見，給我點時間，黃叔，我需要時間，你放心，我肯定不會逃避的，我會給您和……黃蓓一個交代的，可以麼？給我點考慮的時間。”
黃宇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行，我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否則我會很生氣的。”黃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這話多多少少帶了點威脅的意思了。
“謝謝。”凌會艱澀地擠出兩個字，這時候，黃蓓推着母親轉到了這邊，她揮手向兩人大聲地打招呼：“爸，凌會！”
凌會看到她的模樣，心中越發地糾結，起身告辭道：“那我先走了。”他朝黃蓓擠出了個比哭好看不到哪裡去的笑容，狼狽地逃離了現場。
黃蓓過來奇怪地問道：“爸，他怎麼了？”
黃宇笑眯眯道：“做賊心虛了唄。”不理會黃蓓茫然的眼神，和妻子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瞭然地笑了。
回上堯的路上，凌會心亂如麻，即便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再冷靜，始終於事無補。兩個人的名字，兩個人的模樣，兩個人的畫面不停地交替在眼前出現，讓他無從逃避和選擇。
“shit！”罵了句英國國罵，他狠拍方向盤，汽
車喇叭發出刺耳的鳴叫，讓他的情緒更加煩躁。
回到上堯，他徑直去了樑震家，這個時候他需要人來傾訴，需要有人來給他建議。
樑震見到他抓狂的樣子十分驚訝，凌會進門就問他要了罐啤酒，打開一口氣灌下了大半。
“哎喲，大哥，你慢點喝。”樑震趕緊勸道，“能讓你這麼喝的事肯定棘手，現在營業部形勢這麼好，還有什麼讓你煩心的啊？”
凌會把啤酒罐往桌上重重一摔：“不是營業部的事。”
樑震哦了聲，拍手道：“那肯定跟女人脫不了關係了。”
“被你猜中了。”凌會長出了口氣，理了理混亂的思緒，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出來。
樑震越聽越是驚奇，聽完了便道：“牛！凌會就是凌會！就是一個字：牛！”
“牛個頭啊，我快煩躁死了。”凌會送了他一白眼。
“這有啥好煩躁的啊？直接收了啊！你想想看，富家千金，還沒一點大小姐脾氣，人又長得甜，對你又好，這樣的女人去哪裡找啊？”樑震拍着大腿數落道，“當初老大跟我講他的一同事陌拜到了一個女朋友我還不信，現在我是信了，活生生的例子擺在我面前啊！”
凌會聞言幽幽道：“你是說，讓我放棄小潔麼？”
一提到程小潔，兩個人都沉默下來了。程小潔也是樑震的好朋友，本來樑震很樂得見自己兩個好友走到一起的，卻沒想到最後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半晌，樑震嘆了口氣：“你還是放不下。”
凌會默認了，補充道：“還有不甘心。”
“我理解。”樑震輕聲道，“可是有些人有些事終究都會成爲過去式的，老大不是說麼？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還不可知，我們能把握的就是現在。”
凌會沉默了，把玩着啤酒罐，道理他懂，但正如他所說，他不甘心。那還未成行的旅行，還未可知的見面，他不想就這麼放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凌會也是個傳統的人，對待愛情他希望能從一而終，兩段感情他都投入了全部情感和心，可能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能獲得同樣傳統的黃蓓的芳心。
“其實，有些事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樑震見他遊移不定，猶豫了許久纔開口說道，“關於程小潔的。”
凌會哼笑道：“你就別說那些話了，你一說出口我就知道你在扯淡。”
樑震卻搖搖頭認真地道：“不，之前那些話是希望你能振作起來才瞎編出來的，而現在我要和你說的，是大實話。那個時候我不對你說，是不想再讓你雪上加霜，但現在，我覺得應該可以告訴你了，否則你不會輕易放棄，可在我看來你的希望實現可能xing無限接近於零，我不想我的好兄弟因此錯過一個好機會，好姑娘。”
他很小心地措辭，因爲他知道，接下來他要講的，凌會聽了可能是一次徹底的大崩潰，所以，他必須事先小心翼翼地鋪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