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高爾夫球場是H市唯一一個標準的高爾夫球場,總共十八個標準球洞,建設得頗具國際標準,辦過小型的國際邀請賽,因此在這裡出沒的人非富即貴,凌會走在這裡都得小心翼翼的,省得弄壞了修剪地異常整齊的草坪。
“就這個洞,咱們也不按順序來了,從簡單的開始吧。含清你徒弟藍Tee還是白Tee?”申圖成在3號洞的發球臺站定,指着兩側的標誌問道。
凌會順着看過去,只見發球臺兩側有着金黑藍白紅五種顏色的標誌,依次排開,金色最遠,紅色最近,他自然而然地答道:“就紅色的吧?”
話音剛落,站在後面的球童就噗嗤一聲笑出來了,申圖成臉色怪異,側首問秦含清道:“含清,你教徒弟的時候也用紅Tee教的?”
秦含清白了他一眼,嬌嗔了句“討厭”,到了凌會身邊給他頭上敲了一下:“我以前怎麼教你的啊?說了紅色是師父我用的,你要打就要從白Tee開始,你啥記xing?”她又細不可聞的聲音咬耳道:“紅色是女子專用的開球點。”
凌會委屈地摸摸腦門,心道你什麼時候教過我啊?臉上還要做出茅廁頓開和羞愧的表情,配合秦含清演戲。
“申總,我這個徒弟有點傻乎乎的,你可別介意啊!您可都是藍Tee開的高手了,讓讓他,讓他在白開好了。”秦含清挪步回到申圖成身邊,嬌笑着道。
申圖成自然不會拒絕:“那我先開球了啊。”將球放好,從球童手中拿過開球木,側身站好,球杆高高揚起。
“嘭!”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擊球聲,白色的小球拔地飛起,秦含清已經在鼓掌了:“好球!”小球飛行了片刻,落到了兩百米開外的果嶺邊沿。申圖成略帶得色,收回了球杆,朝凌會做了個請的手勢。
球童已經將球杆袋放到了凌會跟前,十四根各色的球杆讓他挑選。
“額。”凌會伸出的右手停在球袋上方,遊移不定,他雖然知道開球要用那種最長最輕的球杆,可球杆都在球袋裡面,而球杆頭看起來都差不多,完全沒有頭緒。
“丟臉就丟臉了!”他閉上眼睛抽出了一根球杆出來,“哎?運氣不錯啊。”抽出的球杆長度和申圖成差不大多,輕重也剛舒服。
“含清,不愧是你帶出的徒弟,連開球都一樣喜歡用球道木啊。”申圖成瞟了眼凌會手中的球杆道。
秦含清嬉笑了幾聲,拉着申圖成道:“咱們去果嶺,看他有什麼好看的?”她不忍讓申圖成看凌會打球了,誰都知道會是個災難xing的畫面。
與此同時,凌會拿上球杆緩緩走到了小白球旁邊,面朝果嶺深吸了口氣,蹲了下來。剛走了幾步的申圖成被凌會的舉動吸引了,不由道:“等等,他在幹嘛呢?”
秦含清回頭一看,就看到凌會一手杵着球杆,一手遮在額頭眺望,看了一會,低頭拔了一小撮青草舉過頭頂鬆開,青草在微風中輕輕飛揚。“這,這傢伙也太會裝了吧?把草測風向,是你這個第一次進高爾夫球場的人乾的嗎?”秦含清也無語了。
灑完了青草,凌會終於站起來了,側身站
好,腦海中不停地回憶電視中那些選手動作的每一個細節,“雙腳分開與肩等寬,穩定中心……”在他自編的高爾夫新手教程的指導下,他用球頭瞄準了白球,將球杆揚起。
“姿勢不錯呀。”申圖成見狀,不由眉頭一挑。
“揮杆,擊球后跟隨動作……這不是打乒乓一個道理麼?”腦海中突然冒出個不靠譜的念頭,凌會已經做出了揮杆的動作。
“砰!”
“哈哈,打中了。”凌會美滋滋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第一次打高爾夫都準確地命中球,太不容易了。可球剛剛飛出,他就聽到身後球童低聲的嘆氣。
“哎……”不遠處,申圖成和秦含清同時一起搖頭嘆氣。
白色小球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線,向球道左邊慢慢偏離出去,快速地下墜,落進了左側的長草中,完全偏離了果嶺的方向。
“慘不忍睹……”秦含清無力地拉上了申圖成,兩人攜伴往果嶺走去,懶得再管還在那裡得意洋洋的凌會了。
被冷落的凌會倒也不在意。他本來對申圖成就沒什麼興趣,如果說有點好奇的話,也只是對秦含清來和他談的話題有點興趣,不過看他們的樣子是不可能讓凌會聽到了,反正可以在事後問秦含清,凌會也不急,好不容易有人買單來打高爾夫,在這風景如畫的地方,不好好享受週日的下午怎麼對得起他們的一片好意呢。
叫上球童,凌會慢步往左側的長草從走去,養護地極好的草坪踩上去柔軟適腳,又有柔和的陽光和微風,入眼處有水有樹有景緻,他不禁嘆了句:“這纔是享受人生啊!怪不得有錢人都喜歡打高爾夫。”
到了長草區,和秦含清他們隔得很遠,凌會也不再演戲了,直接問球童道:“打長草要什麼球杆?你幫我挑出來。”球童可能第一次碰見打球的讓自己挑球杆,愣了下神,看到凌會伸出的右手,低頭挑了根球杆遞了出去。
“嘿嘿,簡單簡單,看我一桿進洞,抓只小鳥來下酒。”他分開長草,信心十足地站到了球的側邊,往果嶺那邊瞄了瞄。果嶺那邊,秦含清和申圖成剛剛走到,兩人說說笑笑好不歡樂,申圖成略微禿頂的頭頂在陽光下都能看到一點反光。
“哈哈,要不打在他的腦袋上?肯定比進到洞裡有趣。”凌會促狹地想,還真的伸出拇指往那邊仔細地估了估距離,然後一邊擡頭看一邊調整自己的位置。
“走起!”球杆破空的聲音響起,小球卻沒有如他所願,仍然呆在遠處,凌會尷尬地保持了一個極其“優美”的姿勢,球童忍不住笑捂嘴轉過身去了。
凌會趕緊再揮,兩杆,三杆,四杆……連揮了三杆,每次越來越靠近球,但都從球皮上面擦過,“我還就不信了!”他一發狠,再貓下去腰,不再去看果嶺,只死死地盯住球,第五杆揮出
“噗!”一聲悶響,小白球調皮地往前蹦躂了十幾公分,仍然安安穩穩地停留在長草的懷抱裡,“一個小屁球還能擋我?”凌會發飆了,玩了那麼多球,就屬它最不聽話!跨步到球邊上,又開始了高爾夫,哦不,是揮杆運動。
凌會在長草裡糾結,而申圖成已經
安安穩穩地握着推杆,小心地將球往洞口裡送。秦含清站在一旁和他說話:“申總,那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還得再考慮考慮啊……”申圖成瞄了瞄,退回來做了幾次空揮的動作,“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秦含清嫣然一笑:“呵呵,申總您可都考慮快大半年了,還有什麼顧慮麼?”
“顧慮麼,總是有的。”申圖成直起腰,看看球到洞口的地形,“打個球不都還要考慮這考慮那麼?”
“省公司的喬總都特地發話了,申總再不給個話,我可是要倒黴類……”秦含清扁嘴做委屈道,“你可要爲人家考慮一下啦!”
“喲喲喲,挺高興的事幹嘛要弄張苦臉呢?我當然爲你考慮的,只不過……”
“有啥條件你儘管提出來,我都可以轉達的。”秦含清立刻接上話,一雙大眼透出十分的認真。
申圖成乾笑了幾聲,回到了球邊上,彎下腰道:“人啊,可都是講感情的,我呢,也是個重感情的,咱除了錢還得掂量掂量人和人之間的‘感情’不是?所以啊,你別急,你們李總找過我,你呢更是隔三差五就往我這跑一趟,咱們也在建立感情麼!以後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麼?”
感情?你講屁個感情,跟了你二十年的老婆說甩就甩,還一分錢都沒給人家,就你還跟我說感情?秦含清心裡罵得痛快,表面卻擺出了一副笑臉:“申總是覺得和我的感情還不夠深麼?”
“你可別誤會。”申圖成把球杆當成了柺杖杵在地上,轉身看向了秦含清:“含清你還不清楚我麼?只是……我在S人壽這麼多年,一些老夥計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你那些老夥計巴不得你滾蛋呢,好把營銷總監的位置讓出來。秦含清知道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沒什麼意義了,大半年來她每次來都是得到類似的答覆,申圖成長得老實,其實一肚子的油滑,就是讓你摸不透他的態度。
她換了個話題道:“申總再考慮考慮,儘快給個答覆,不然人家就不是調到上堯那鬼地方那麼簡單了。”
申圖成面露驚訝:“你調去上堯了?你們李總還真捨得啊!”
“還不是責怪我辦事不力麼?”秦含清嘆了口氣,“有話說在前頭啊,我要是挖了你在上堯的團隊,你可別怪我啊。”
申圖成嘿嘿笑道:“上堯那三瓜兩棗我還真看不上,含清要挖儘管去,只要你挖到了,我絕對不卡着。其實,事情很簡單的麼,兩個月前我就跟你講過了。”
他重新擺出了擊球的姿勢:“只要你答應我,讓我的球乖乖進洞,啥事都依你。”說着他輕輕一推,白色小球滴溜溜輕快地往洞口滾去,“進球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呢?yes!”
秦含清冰冷地注視着滾動的小球,心中連連冷笑,正在此時,“小心!球來了!”凌會的呼喊聲中,另一顆小球跨越了幾十米的距離飛躍而來,徑直地往洞口奔去。
“什麼?”申圖成慶祝的姿勢還沒鬆開,就見到凌會的球飛進了球洞,進洞的剎那正好和他的球輕輕碰了下,他的小球改變了應有的軌跡,朝另一個方向慢慢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