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外的是就在皇帝大壽前一天,蒼國的使臣來了!在這個關頭,誰也沒想到蒼國居然會派使臣前來,整個朝堂都謹慎對待這一波使臣,他們究竟是何用意?
大將軍曾特地找紫檀木談過這件事情,兩人商討良久也不可而知他們堂而皇之的到訪究竟是何用意,終究只留下‘靜觀其變’四個字。
儘管蒼國來使之事爲這場壽宴壓下了一抹灰色,但大壽的展開仍舊轟轟烈烈熱熱鬧鬧,滿朝文武百官前來賀壽,三國使臣特地趕來,整個大陸的奇珍異寶數不甚數,其場面之宏大讓人歎爲觀止。
這個大陸的正宴是設在晚上的。紫檀木跟着大將軍辛嚴一家一起入的皇宮,一路上金色的殿宇,玉漆的大柱,來往儀態高雅的宮人從她眼前略過。她不是沒有印象的,只是隔的太久遠了,像一場不太真切的夢境,甚至,那個用生命拯救了她的女人。
緩緩的閉上眼睛,自從進入這個地方之後她便總是感覺眼前其實是一片黑色的,黑色上面有飛濺的血花。她答應她不回皇宮,可她還是回來了,不是來拿回屬於她十三公主的東西,而是來履行她身爲皇家公主的責任——她答應她的。
一連串拉長調的通報傳入她耳裡,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走到了這次宴會的舉辦地點——離國皇家御花園。千奇百怪的花朵爭相鬥豔,五顏六色的琉璃燈光璀璨至極,身着華服的男男女女相互寒暄,當真是:翠袖殷勤,金盃錯落,玉手琵琶。
大將軍自然很快就和他們分開了,朝廷重臣自有他的去處。辛逸息和辛逸眠在檀都良久也都有他們的貴族圈子,不多久就分開了。而紫檀木,對於這些高官厚綠的人來說,就算她有那麼點名氣,也不算什麼。
紫檀木也樂的清靜,環視了四周一圈尋了個三處花木環繞背對衆人的地方走去。那裡,她隱隱看到有空位置,也貌似沒人。
腦子裡回憶着剛看過的會場的人,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幾個看起來明顯比其他人強壯且一身草原打扮的應該就是蒼國來使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蒼國來人,絕對是不懷好意。
正邊走邊想着,卻不料半拉的眼簾下突然出現一片鮮紅的衣襬,紅的似火、似血。紫檀木愣了愣,記憶裡似乎有什麼相似的畫面,可是,不該是這個時機。她擡起頭,眼前,是一張邪魅的臉。咽喉動了幾動,她才鎮定的道:“你,原來是你。”原來,你也在這裡。
“阿木,好久不見。”他笑眯眯的道。連聲音裡,似乎都有股灌了酒般醉人的笑意。
紫檀木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這地方果然夠隱蔽,雖然離人羣不遠,可是三面花木環繞,開口又背對人羣,實在不容易被人發現。她輕皺了皺眉道:“你不該在這裡的。”
瀾皇出使離國應該提前遞交官方文牒通知,很顯然,他是私行,這是很危險的。不錯,她眼前這個人正是瀾國之皇悟滄絕瀾。三年已過,她長了,他也一樣長了。
丹鳳眼比從前更魅惑人心,嘴角勾起的笑意輕挑無情卻撩人心扉,一身紅衣似血,卻紅出了一種矛盾:像鐵血冰冷,也像如火熱情。這些年來帝王路上馳騁,他的身上,有連她也琢磨不透的東西。他像是她三年前淵源不淺的悟瀾,比如他眼裡不滅的笑意。但也不像,比如他••••••有男人的感覺了。
是的,以前她一直仗着自己前世的年齡覺得他們都是孩子,可是在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下來她才明白這是她的新生,她,只有十六歲而已,而他,早已成年了。
“阿木,回神了。”眼前有白皙的手指晃過,紫檀木這才收回思緒,她剛纔,想到哪裡去了?
見她看着他,他這才滿意笑道:“這纔對嘛。怎麼,幾年不見就不認識了?一直盯着我看,莫非,阿木看上我了?”
“••••••”紫檀木深吸了口氣,不準備解釋她純屬走神而已,跟他解釋,不用懷疑,一定會被弄成掩飾,繼而成事實。“你怎麼會來離國?”
“來看你啊。”他笑眯眯的打趣道,見她一點也不給面子不附和一下,他假意嘆息了一聲道:“好吧,離國將要有好戲上演,我怎能錯過呢,自然是要來看看的。”
至於好戲是什麼,紫檀木當然知道,但她不準備和他說這些。看了眼面前唯一一張案几,再看了眼絕對找不出第二個這麼好的地方的會場,她把視線轉向眼前高出她一個頭的人。“你,不考慮換個位置?”
悟滄絕瀾丹鳳眼挑了挑,血紅的衣袍一掀,當先在案几一旁坐下,留下一半的位置,笑看着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阿木是這個意思吧?”
紫檀木也不語,藍袍一掀也在空位上坐下。卻不看旁邊挨坐着的人,只透過花葉看向宴會場,神情專注。
悟滄絕瀾也不語,脣角勾起,看好戲的意味濃郁。
“皇上駕到!”太監奸細的聲音劃過喧囂的場地,一時間千百聲停,文武百官,宮妃佳人,來使貴客,紛紛下跪行禮,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紫檀木沒跪,當然,悟滄絕瀾肯定不會跪。好在兩人位置隱蔽,一衆埋頭的人根本沒有發現的可能。
離皇紫檀瑜擡平雙手道:“平身。”
紫檀瑜在最高的龍椅上落座後,朝臣賓客的獻禮紛紛上報,他只是聽着,並沒什麼能讓他特別感興趣的。
紫檀木在下面看着,目光多數落在蒼國使臣身上,也有少部分落在那個揚言要她好看的刁蠻俏郡主身上,偶爾,只是偶爾,會瞟兩眼身邊扎眼的人,奇怪的是她每次看他都發現他正好也在看她,並適時像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完了嗎?”禮官的聲音落下後紫檀瑜問。
“是的陛下。”禮官躬身答道。
紫檀瑜剛想揮手讓他退下,這時下方一個女聲道:“陛下,末俏特地爲陛下準備了一分壽禮,望陛下笑納。”
紫檀木暗自挑了挑眉,有事顯殷勤,這更是非奸即盜!
紫檀瑜笑了笑道:“郡主如此用心,朕甚是欣慰。”
這便是準了。冰末俏笑了笑,轉身掃視全場,眉頭皺了皺,那個人,不在?不可能的,皇上的親令他不敢不從,定然是躲到什麼隱蔽的地方去了。沒關係,她會讓他現身的。
所有文武大臣妃子小姐都期待的看着她,冰末俏見此雙手輕拍了拍,馬上有宮女捧了副畫卷碎步走上來雙手捧上。衆人見是副畫卷,表情雖然沒什麼大變化,但眼底的期待卻是減少不少。畫這個東西,並沒有什麼新意。
冰末俏見此也不惱,她信心滿滿的笑了笑,手指在綁住畫卷的繩子上輕輕一劃,上好的紅繩滑落在地下。冰末俏飛身而起,在空中爲連接琉璃燈橫空穿過與黑夜融爲一體的黑色細絲上輕輕落下。細絲柔弱,她的身姿似乎比細絲還柔。
就這一手,下方的高貴客人們紛紛鼓起掌來。紫檀瑜往場下巡視像在找什麼的目光也轉向她身上,讚賞的點點頭。
冰末俏得意一笑,拿着畫卷的手輕輕一抖。頓時,白色的畫卷揮散開來,衆人本來並沒什麼期待的眼紛紛顯出驚訝來。
連紫檀木身邊的悟滄絕瀾也含笑輕聲道:“這個郡主,倒是也些能耐。”這個能耐,並不是指畫好,而是指用心。
紫檀木看着那像是橫空而立的一人一畫,畫的內容其實沒什麼特別的,讓人驚歎的是這在黑夜中本該看不見的內容的畫竟然閃着螢光。那畫上是一片綠色的樹林,可這樹林閃着綠光,由下往上,空中也有點點綠色飛翔,整幅畫生機昂然。
冰末俏,是個有些腦子的女人,紫檀木鑑定完畢。只是微嘆了聲:“這不知道要多少螢火蟲的生命做代價。”
悟滄絕瀾把視線放回她身上,笑眯眯的讚道:“阿木還是個愛心滿滿的人呢。”
紫檀木不說話了。首先,她不覺得他是在贊她,當年行走江湖的心狠手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更可恨的是,她還找不出證明他不是真心贊她的東西,他的眉角眼梢真實的近乎完美。
紫檀瑜當下讚道:“生機。好啊,這個寓意好!郡主真不愧爲我離國的郡主啊,在這個關頭,爲衆人送上生機,真是急朕之所急,這是朕今天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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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讚,朝臣哪有不符合的道理,一時間讚美之詞滿庭飛。冰末俏適時道:“啓稟皇上,其實今天並非只有末俏靜心爲皇上準備了禮物呢。”
“哦?”紫檀瑜有幾分期待的道:“還有誰準備了什麼?”
“準備了什麼末俏不知道,這人末俏倒是知道的。”她畢恭畢敬的站在龍坐之下,輕笑着道:“這人就是——幽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