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蕭漓不知道怎麼回答顧辰的話,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凝視着顧湛,不由沉沉的嘆了一聲,“有沒有酒?”
顧湛一挑長眉,“怎麼,想喝酒了?”
“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顧蕭漓忍不住鼻子一酸,“還從沒跟你們喝過酒呢。”
顧湛立刻找了幾個小太監去取了酒來,拿出兩個小杯子,遞給她一個,“喝吧。”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盈盈的凝視着他,道,“我在這裡沒什麼朋友,你算是一個吧,雖然我之前對你一直不冷不熱的,你別介意啦。”
“這有什麼,”顧湛道,“我是個粗人,不像蕭越和顧辰那樣,反正我是把你當朋友的。”
顧蕭漓緩緩一笑,一口飲盡,笑意淡淡的道,“我們那裡的人有個說法,一生之中,一定要有三個朋友。”
“哦?”顧湛饒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哪三個?”
“一個陪你長大的朋友,一個肯去參加你婚禮的朋友,還有一個肯去參加你葬禮的人,”顧蕭漓凝視着顧湛,“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你一定要來看我最後一面啊。”
“呸呸呸,”顧湛吐了幾口吐沫,“你說的是什麼胡話,怎麼可能死呢,說不定我死了你還沒死呢。”
顧蕭漓啞然失笑,“人都是要死的。”
“好了好了,別談什麼生離死別的,”顧湛靜靜的望着她,“對了,你說,你回西岐打算做什麼?回去看你姐姐,然後呢。”
“然後?”顧蕭漓又喝了一口,“然後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回西岐做什麼,但我不知道除了西岐,還有哪裡可以去。”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目光淡然的落在顧湛身上,“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有哪裡可以去。”
顧湛凝視着她,道,“要不你就留在這裡吧,你留在這,我還可以陪你玩,你想去哪裡都可以,你覺得怎麼樣?”
顧蕭漓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說話,她凝視着顧湛,笑容裡多了幾分苦澀,“人人都想當皇帝,爲什麼你不想。”
顧湛看了一下四周,“哎喲,你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啊,當皇帝有什麼好的,我一點也不想當皇帝。”
顧蕭漓緩緩凝視着他,“不是,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你身在皇家,可是一點也沒有皇家皇子王爺心思深沉的樣子,還是你藏得太深?”
顧湛突然笑了起來,“這都被你發現了,其實我藏得很深的。”
顧蕭漓不知道怎麼回答,頭上飛過三隻烏鴉。
顧湛喝了一口酒,嘆了一聲,“我何嘗不知道幾個兄弟間勾心鬥角啊,爲了爭奪皇位,人人不擇手段,可是……這樣有意思嗎?我真的不明白,這樣做的目的何在呢,得到什麼,一定會失去一些東西,上蒼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顧蕭漓靜靜的凝視着他,突然笑了,“是嗎?”
“對啊,你看看當初要不是
陸恆卿放棄你,他會得到皇位嗎?陸祈墨會得到你的真心嗎?”顧湛一般正經的說,“所以說,付出和得到是等價的。”
顧蕭漓凝視着他,凝重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可是……”
她又喝了一口酒,兩頰微微有些紅,“我得到了什麼,我又失去了什麼,我真的不明白。”
顧蕭漓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凝視着他,道,“不管發生什麼,都就此結束了。”
她凝視着顧湛,道,“事已至此,我跟蕭越無法回到曾經,也無法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謝謝你跟我說的話。”
顧湛見她臉色通紅,不由道,“好了好了,你別說的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
顧蕭漓不知道怎麼說,擡頭凝視着他,“我要走了,明天一早,我就會跟陸恆卿離開這裡。”
“啊,”顧湛忍不住道,“這麼快,明天就走啊,怎麼突然走的這麼急,你跟蕭越說了嗎?”
顧蕭漓搖了搖頭,“我沒有說。”
“你沒有說,就這麼走了?”顧湛默默地喝了一口酒,“哎,顧蕭漓,不是我說你啊,你這麼走了,到底是爲什麼呢,不告而別嗎?”
顧蕭漓沒有說話,把酒放在一邊,笑容淡淡的道,“是啊,不告而別,總比兩個人告別時抱着哭要好吧。”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起蕭越的臉,那一張跟陸祈墨極爲相似的臉,可是,他不是陸祈墨,她的陸祈墨已經不在了,世上任何一個角落都找不到他,陸祈墨,她的陸祈墨。
顧蕭漓忍不住哭了起來。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她深深地吸一口氣,回頭凝視着顧湛,嘆息道,“我從沒覺得失去一個人這麼難過,你知道嗎?爲什麼蕭越要騙我,我一直以爲他是陸祈墨的,我一直以爲我找到了他,可以跟他重新開始。”
她哽咽了,一動不動的凝視着顧湛,“可我從來沒想過,他不是他,我的陸祈墨已經死了。”
他不在世上了,顧蕭漓哭了,眼淚一個勁的掉下,他已經不在了,不在這個世上了。
深深地吸一口氣,顧蕭漓凝視着顧湛,道,“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要怎麼辦,離開吧,離開是最好的結果。”
顧湛看着她的樣子,臉上滿是心疼,神色淡淡的道,“好吧,既然你決定要走,我也攔不住你,如果有機會,我會去西岐看你的,你自己也要保重身子,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
顧湛的一句話,突然提醒了顧蕭漓,沒錯,人死不能復生,但是……但是她還是可以見到他的鬼魂。
哪怕要她傾盡所有的靈力,她也要見到他。
顧蕭漓突然站了起來,沉聲道,“我……我有事先離開……”
顧湛不知道她要去哪裡,突然見到她東倒西歪的朝着遠處飛奔而去,她這是要去做什麼?顧湛疑惑的蹙了蹙眉頭,但又不好多說什麼。
顧蕭漓一路朝着遠處飛奔,直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她才停下腳步。
這
時候,大頭鬼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大頭鬼道,“主人,你要用靈力召喚出已死的鬼靈嗎?”
大頭鬼可憐兮兮的睜着眼睛,一動不動的凝視着她,“主人,這樣你會消耗大量靈力,有可能以後再也無法使通冥之術了。”
顧蕭漓滿臉篤定,“就算要我以後都用不了通冥之術,我也要看他最後一眼。”
她一定要看他最後一眼,她還有很多話沒有告訴他。
“可是……”大頭鬼急忙勸阻道,“主人,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要是你靈力不夠,就會像上次那樣,上次顧蕭漓的靈魂灰飛煙滅了,你難道忘了?要是這一次失敗,他的靈魂也不復存在。”
“灰飛煙滅……”顧蕭漓簡直不敢相信。
她如罹雷擊一般站在原地,怔怔的發了許久的呆,大頭鬼急忙道,“主人,你要知道,灰飛煙滅對於一個鬼靈來說,就是永不超生,他再也不能投胎轉世,不能輪迴,失去了輪迴,就相當於一隻鬼靈沒有了生命。”
顧蕭漓聽着它的解釋,她不是不懂大頭鬼的話,但是……
她的雙手開始顫抖,一動不動的望着大頭鬼,“有沒有什麼辦法?”
大頭鬼倒抽一口冷氣,“主人,你……”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見到他。”豆大的眼淚順着她的眼睛滑落,顧蕭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只想見到陸祈墨,只想見到他。
大頭鬼嘆了一聲,“主人,你的靈力還不夠召喚剛死不就的鬼靈,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找到鬼師指引,”大頭鬼道,“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聽鬼靈說,這世上會召喚鬼靈的人不止主人你一個,還有一個鬼師,他很厲害,可以召喚各種各樣的高級鬼靈。”
顧蕭漓聽着它的話,眼前充滿了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嗯嗯,”大頭鬼點了點頭,“只是那個鬼師住在天山……”
“天山,”顧蕭漓的腦海飛快的轉動着,“天山在哪裡?”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大頭鬼道,“主人你問問開心鬼他們吧。”
下一秒,顧蕭漓召喚出一排鬼靈,幾十只鬼靈七嘴八舌的說着,最後得到一個結果。
鬼師住在天山,天山就在西岐的最北處。
顧蕭漓得到了結果,她緩緩地送了一口氣,只要找到天山的鬼師,就能召喚出陸祈墨了,並且不讓他灰飛煙滅。
她深深地凝視着大頭鬼,緩緩的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要找到他。”
只要找到他,一切都有了結果,她就能確定蕭越的真實身份,知道蕭越到底是不是陸祈墨。
這時候,遠處一雙眼睛,緊緊的凝視着顧蕭漓。
風思源冷冷一笑,“沒想到顧蕭漓居然會通冥。”
景如卿凝視着她,道,“通冥?”
“我的主上也會通冥之術,我小時候在書裡看過,通冥之術,是一種能讓人召喚出鬼靈的幻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