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九卿怔了怔,眼底劃過一絲疑惑,“攝政王今日爲何沒有上朝?”
齊尚也很好奇,“齊叔伯人呢?”
禮部尚書上前道:“回稟皇上、太后,攝政王今日告病在家,在下面是記過假的,太后有何吩咐,不如直接拖老臣轉達?”
“……沒事,”馮九卿施施然坐下,又道,“王爺身體不適,可派太醫看過了?太醫怎麼說?可是需要在家休養幾日?”
“只是這幾日天氣轉變,王爺有些飲食不良,並無大礙。”禮部尚書朝她多看了幾眼,覺得今日馮九卿對攝政王未免太過關心了些。
馮九卿被她那一眼看得心神一緊,連忙不再談這個話題,看向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近日天氣多變,諸位臣子也當多加註意身體,莫讓我東華棟樑之才傷了風寒,上朝吧。”
既然御醫已經看過,向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纔對,況他府中也有良醫,又是個帶兵打仗之人,應當不會出什麼事情纔對。
馮九卿心不在焉,好在今日朝堂上也沒有什麼要事,但凡有所需要裁奪之處,同兩邊各處協理,倒也順利。
下朝時,馮九卿在那張椅子多看了幾眼,那沉重威風的攝政王椅子泛着冰冷的寒光,質感十足的虎雕在椅背上張牙舞爪,望之儼然。
馮九卿默了默,同小皇帝又去了紫宸殿,幫着改改奏摺,過不久卻又站起身,要往我。
齊尚嚇壞了,還以爲她也要讓自己一個人批改奏摺,忙問:“母后,您去哪兒?”
馮九卿一步還沒踏出,便被他叫住,尷尬笑道:“放心吧,母后不走,母后只是奏摺改得累了,就在門口轉一轉,馬上就回來。”
齊尚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明顯便是不信,馮九卿苦笑,卻沒有多做解釋,繼續往外走去,在門口對着魏嬤嬤說了句什麼,看着魏嬤嬤離開,又在怔愣地站了片刻,隨即便又回了內殿。
“母后,您做什麼去了?”齊尚伸了個懶腰,有些困困地眨了下眼睛。
“沒什麼,只是想起慈榮殿中還有些需要事沒有處理,所以讓魏嬤嬤回去看看,不打緊,”馮九卿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下他的臉蛋。
“既然累了,就乾脆在後面睡會,等會母后讓人通知三師,這幾日先不上課,皇上也輕鬆些。”
齊尚還支着手,聞言頓時全身一鬆,直接就在那寬大的龍椅上躺下了。
“太好了!朕好睏啊……”
馮九卿笑了笑,見他如此擋着,也不好阻止,索性也放下奏摺,走到了那落地窗邊站着曬曬太陽,望着日光下晶燦燦的皇宮,慢慢沉靜下來。
現在正是春 光明媚的好時候,這會子生病,實在有些辜負這大好春 光了。
他那麼堅強的人,怎麼會一個小小的腹胃不調,就不上朝了呢?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姚家一定猜到那日大火的源頭了,會不會對他動手,也叫人下毒、殺人?
微微皺了下眉頭,馮九卿嘆口氣,“這東華沒了攝政王,還能維持多久的太平,爲什麼那些人,就是不懂呢?損人又不利己啊。”
……
魏嬤嬤得了命令便離開了紫宸殿,轉眼又進了太醫院,問院判道:“大人,太后讓奴婢來問問攝政王的病情如何,延醫的太醫是哪一位,可否請出來看看?”
院判有些奇怪,“這事臣也奇怪呢,今天並沒有太醫被請到攝政王府啊,王爺要是生病了,怎麼着也會讓我們去看看吧?”
魏嬤嬤詫異道:“沒有請太醫?”
院判搖頭,他們也是一頭霧水。
魏嬤嬤沉吟片刻,想起禮部尚書之言。
攝政王乃超一等大臣,按說請假是要向皇上請的,但今兒卻叫禮部尚書代言,雖說他位高權重做了這等事也沒人覺得奇怪,但現在一想,似乎又有些奇怪了。
“院判忙吧,奴婢不打擾大人了。”魏嬤嬤訕訕笑着,轉身走出了太醫院,本想回紫宸殿,想了想,又看着不遠處出宮的道路,擡步走去。
她拿着令牌一路出了皇宮,又讓薛放拿了馬車過來,直接去了攝政王府。
王府很近,很快便到了王府之外,魏嬤嬤下了馬車,擡頭一見那王府大門,心中便忍不住有些顫 慄。
這裡就是攝政王府,兩頭放着兩尊張牙舞爪的石獅子,往上可見那紅釘大門前站着四個神情嚴厲的守衛,大門洞開,正前方豎着高大的照壁,將裡面的景物遮得嚴嚴實實,投不出半點風,越添三分神秘。
魏嬤嬤深吸口氣,直接走上前去,門口侍衛見她靠近,本想阻攔,魏嬤嬤直接拿出了太后令牌。
“魏聖,奉太后之命,前來探望攝政王。”
門口的侍衛一愣,左右看看,着實沒辦法阻攔,只好在讓人快步進去通報。
魏嬤嬤看了那人一眼,不緊不慢地走着,等她穿過三重回廊到了主人家的臥室前時,那人已經在門口站定了。
魏嬤嬤高聲道:“奴婢奉太后之命,特來探病。”
房中靜默了片刻,便聽齊璞瑜道:“嬤嬤請進。”
魏嬤嬤心中頗有些緊張,畢竟這不是皇宮,但卻比皇宮更加危險,她沉心定氣,緩步踏進臥室,臉上笑意盎然,卻在跨進門裡的瞬間,表情僵住。
齊璞瑜雖然是攝政王,卻不喜奢華,這臥室也隨了他的風格,看起來簡約莊重,卻又不見繁雜物什,是以一眼便可看盡。
可房中出了那半躺在牀上衣襟半開的齊璞瑜,還有面紅耳赤有些失神喘 息的廖晴兒。更重要的是,廖晴兒的頭髮似乎還有些混亂。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方纔的護衛還那般緊張,魏嬤嬤腦子裡霎時間轉過了千百種想法,卻沒一個足以解釋他們“沒關係”。
這兩個人竟然在……
魏嬤嬤險些想要落荒而逃了,幾乎不敢想象若是馮九卿知道了這件事後,會是什麼表情,昨日不過匆匆幾句,便是徹夜無眠,今日若是見到這等場景,豈不更加失魂落魄?
魏嬤嬤突然後悔自己要出宮來了,若是沒看到這情況倒還好了。
“魏嬤嬤大駕光臨,本王倒是受寵若驚了,”齊璞瑜嘴角劃過一絲笑意,俊朗面容上竟似露出些許叫人臉紅心跳的邪氣。
“太后原來……這麼關心本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