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也在擔心,如果選出來的盟主太得人心,能力太強,把遊俠聯盟治理的太好,那麼等逆風流完蛋之後遊俠聯盟還能解散嗎?若是讓遊俠聯盟長久的存在下去,不斷壯大發展,豈不是用不了多久就形成一股能和朝廷相抗衡的勢力嗎?那比逆風流的威脅都要大,得不償失。
通過和隋安的交談,以及觀察在場衆多遊俠的反應,唐寅心裡已拿定主意,不管張棟能不能成爲盟主,至少絕不能讓百匯堂的周寬坐上盟主之位。
唐寅還想再多問些各幫派的情況,但隋安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不斷的把話往唐寅做什麼生意上引,顯然,他主動來和唐寅搭訕,是想從唐寅這裡賺些好處,看自己能不能分一勺羹。
對這樣的人唐寅見得多了,也甚是討厭,應對幾句,便不再多聊。隋安倒是在旁滔滔不絕地發問,見唐寅面色不悅,江凡等人會意,紛紛站起身形,說道:“公子,我們該走了。”
“恩!”唐寅點點頭,衝着隋安一笑,說道:“隋兄,我們日後再會!”說完話,也不理隋安的反應,大步向外走去。
看着唐寅一行人離去的背影,隋安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費了半天的口舌,他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又是氣憤又覺得下不來臺,他重重拍了下桌子,對周圍的衆遊俠說道:“我看他們這個興風堂也不象是做正當生意的,沒準就是一羣匪寇!”
剛纔他還和唐寅有說有笑,象是交情莫逆的朋友,現在唐寅前腳剛走他又言之鑿鑿的咬定他們是匪寇,這就是遊俠的反覆無常,兩面三刀。
萊陽,嶺南郡重鎮。
萊陽屬中型城邑,面積不大,全城及周邊地區的總人口有二十萬左右,沒什麼農業,但手工業發達,商業興旺,位於風地和寧地之間的必經之路,風軍目前所穿戴的盔甲、軍裝很大一部分就是產自於萊陽。
當唐寅一行人到達萊陽的時候,這裡比平時要熱鬧得多,風人遊俠集會選擇在萊陽附近,無形中也帶動了萊陽的商業,不僅大批的遊俠涌入城內,嗅到商機的商人也隨之大批趕過來,一時間,萊陽城內盛況空前,熙熙攘攘的人羣、商隊隨處可見。
遊俠集會的地點就在萊陽西南二十里外的萬冢谷,據說那裡曾是古戰場,當年第一任風王向外擴張時,曾在這裡與敵交戰,死了很多人,直到現在居住在附近的風人仍有傳言,說晚上能聽到萬鬼淒厲的哀號聲。
當然,傳言就是傳言,大多數的遊俠是不信這一套的。
入城後,唐寅不想驚動當地的官府,也未住行館,打算先找一家客棧落腳。可現在在萊陽找客棧太難了,城內大大小小的客棧都是人滿爲患,唐寅一行人上午進的城,逛到下午也沒找到一家客棧能讓他們住進去。
街道上,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遊人和商販,唐寅也越來越心煩,他坐在馬上舉目前望,發現不遠處的道旁有家門面寬敞的大客棧,光是外面拴馬的樁子就有十數根,一層的酒摟熱鬧非凡,還不時飄出飯菜的香味。
唐寅對身邊的上官元武說道:“元武,我們就住在這家客棧。”他不是用商量的語氣,而是用肯定的語氣。
出門在外時,上官元武一向都是管錢的,他明白唐寅的意思,點點頭,應道:“是!公子!”
唐寅一行人進入客棧,剛近來,就有夥計應上前,笑臉問道:“幾個客官,吃點什麼?”
“我們住店!”上官元武說道。
夥計爲難地搖搖頭,說道:“對不起客官,本店的客房都住滿了……”??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回答,上官元武也不和他多廢話,轉身走到櫃檯前,看向裡面一名正在記帳的中年人,問道:“你是這家客棧的掌櫃?”
聽聞話聲,中年人放下帳本,擡起頭來,不解地看着上官元武。
上官元武把隨身攜帶的包裹往櫃檯上一放,發出咣噹一聲重響,他從包裹裡摸出一塊十兩重的銀錠,推到掌櫃的面前,說道:“我們七個人,住店。”
掌櫃的看看銀錠,再瞧瞧上官元武,最後目光落在夥計身上。夥計急忙解釋道:“掌櫃的,我已經說客房滿了,可這位客官根本不理我……”
不等掌櫃的說話,上官元武又摸出一塊銀錠,說道:“只要兩間房就好。”
掌櫃苦笑,說道:“別說兩間房,就是一間房也沒有啊,我店早在幾天前就已經住滿了。”
上官元武凝視掌櫃片刻,再次摸出一塊銀錠,道:“三十兩銀子,兩間房!”
“客官,這不是錢多錢少的事,而是本店確確實實沒……”
他話還未說完,隨着啪啪兩聲,上官元武又拍出兩塊銀錠,這一下,擺在櫃檯上的銀子足足有五十兩之多。
別說一旁的夥計傻眼了,就連見多識廣的掌櫃也愣住了,他忍不住偷眼打量上官元武,再看看後面的唐寅等人,暗暗吸氣,這些人雖然衣着普通,但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卻非同尋常,而且出手就甩出五十兩銀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肯定不是普通人。
掌櫃懾於上官元武的氣勢,沉默半晌,方說道:“好吧,客官,我幫你想想辦法。”說着話,他把夥計交到自己近前,低聲細語了一會,然後對上官元武說道:“客官,本店的客房確確實實是滿了,我們開門做生意的也沒有把客人往外攆的道理,所以,幾位客官能不能委屈一下,暫時住在下人的房裡,我讓夥計們讓出兩間房給幾位客官。”
上官元武對這樣的回答很不滿意,眉毛挑起,正要說話,唐寅走上前來,拍拍他的肩膀,含笑說道:“好了,掌櫃也有他的難處,我們有地方住就可以了。”
唐寅開口,上官元武不再多爭,點頭道:“是!公子!”
逛了大半天,唐寅一行人總算是用錢砸出一處落腳的地方。而後,幾人在一樓的大堂找到空桌坐下,讓夥計送上酒菜。
這家客棧的手藝不錯,飯菜的味道也正宗,色香味俱全。唐寅邊吃邊觀望窗外的遊人,搖頭低聲嘟囔道:“想不到我風國的遊俠竟然這麼多,可是每次頒發徵武令,報名的遊俠卻屈指可數!”而且還都是些實力不強的蝦兵蟹將。這是最讓唐寅氣惱的。
程錦說道:“遊俠一向自命清高,寧可挨餓受凍,也不肯爲朝廷出力。”
上官元武接道:“其實遊俠是打骨子裡瞧不起朝廷的,認爲爲朝廷賣命,就等於是做了朝廷的鷹犬,被人所不恥。”
“哼!”唐寅冷笑一聲,目光凌厲地幽幽說道:“諸如此類,死不足惜!”
當天無話,唐寅等人在客棧住了下來。本來衆人打算讓唐寅自己住一間房,其他人合住另一間,但唐寅沒有那麼多講究,硬是把上官兄弟拉到自己這間房。
翌日,天剛矇矇亮,唐寅就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他皺着眉頭下了牀,推開窗戶,向外一瞧,只見街道上三五成羣的有好多人,人們都在往一個方向走,邊走邊指指點點,不知在說着什麼。
“大王,出了什麼事?”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睡眼朦朧的也走到窗前,探頭向外張望。
“鬼知道。”睡意全無的唐寅嘟囔一聲,抓起衣服,披在身上,甩頭道:“走,我們也出去瞧瞧。”
唐寅到萊陽很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看熱鬧,現在有熱鬧他當然不想錯過。
上官兄弟急匆匆的也穿好衣服,跟隨唐寅走出房間。他們剛出來,旁邊的房門也隨之打開,江凡、程錦、阿三阿四從裡面走了出來。
唐寅向他們招招手,問道:“知道外面怎麼個情況嗎?”
程錦搖頭,說道:“聽說象是死人了,具體怎麼回事還不清楚。”
死人了?唐寅皺了皺眉頭,萊陽聚集了這麼多的遊俠,之間若發生械鬥也很正常,死個人又算什麼?想不明白箇中原由,他不再多問,默默加快腳步。
到了客棧外,唐寅等人隨着人流向城東的方向走,時間不長,已接近萊陽的東城門,到了這裡,聚集的人更多,黑壓壓的一大片,少說也有數百之衆,人們無不是擡頭上望,還不時的指向城頭,竊竊私語。
順着衆人的視線,唐寅等人也舉目望去,看清楚之後,衆人皆倒吸了口氣。
在城門的正上方,掛着一具屍體,屍體衣服破爛,佈滿大大小小的口子,鮮血淋漓,活象血葫蘆一般,他是被一刀刺透胸膛釘在城牆上的,在屍體的腳下還掛着一面長長的布條,上有鮮血寫的一行紅血大字:盟主之位,勢在必得,志不同者,掛屍於此!
通過這行字能看得出來,兇手肯定是競爭盟主的人之一,而死的這位,很可能是反對他做盟主的人。
“是李汜!那是聖堂的分堂主李汜!”人羣中不知是誰叫出死者的名字和身份,這下圍觀的人羣可炸開了鍋。
聖堂的分堂主竟然被人殺了,而且兇手還殘忍地把屍體掛在城門上,這無疑是公然向聖堂挑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