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任放的話,唐寅嗤之以鼻,冷笑着說道:“上國還是下國,並非是由自己定的,而是要靠這個!”說話的同時,唐寅伸出拳頭,微微晃了晃。
任放略皺眉頭,未再多言,側身說道:“風王殿下,裡面請!”
唐寅翻身下馬,走到任放近前,微微一笑,也不謙讓,大步流星走進茶館內。
雙方相對而坐,在任放的左右,有衆多的川將和貞將,一各個盔明甲亮,殺氣騰騰,再看唐寅那邊,身旁只有江凡、程錦以及四名隨從,顯得人單勢孤。
等雙方坐定後,任放首先開口,說道:“此次在下找風王殿下出城會面,其用意想必風王殿下已經知道了吧。”
唐寅淡然道:“聽貴方的使節說,任將軍是要與本王議和?”
“沒錯!兩國交戰,生靈塗炭,並非明智之舉,在下認爲,你我雙方若是長期消耗下去,對彼此皆弊大於利,不知風王殿下以爲如何?”任放輕描淡寫的反問道。
唐寅仰面而笑,說道:“聽任將軍的意思,好象當初起兵的是我風國似的。”
任放聞言,老臉微紅,乾笑一聲,話鋒一轉,說道:“我有三個條件,只要風王殿下答應,我川貞二軍立刻退……”
他話還未說完,唐寅擺了擺手,問道:“今日任將軍約見本王議和,不知任將軍能否能代表川王和貞王?”
“這……”川王給任放寫過書信,下放給他很大的權利,他代表川王肯定沒問題,但他卻無法代表貞王。任放猶豫了片刻,說道:“川貞兩國爲盟國,川國的決議,貞國也一定會支持的,對吧?”
說着,他轉頭看向貞將那邊。
以聶澤爲首的貞將們誰都沒有答話,他們現在只等着看好戲,若是唐寅在這裡被刺死或是被刺傷,到時看他任放如何收場。
貞將不說話,就等於是默認了任放的話。任放回過頭來,又看向唐寅。
唐寅點點頭,說道:“說說你的條件吧!”
“第一,天子必須返回上京;第二,朝廷必須遷回上京;第三,風國在霸關永不再重建和設防。只此三點,只要風王殿下應允,我大軍立刻撤退!”任放自認爲自己開出的條件已經很寬鬆了,沒有要風國一金一銀的賠償,只是要回天子而已。
不過,唐寅重視天子的程度遠勝於重視金銀,讓他把天子交出去,如同要割他的心頭肉。聽完任放的話,唐寅嗤嗤發笑,別說風國還未戰敗,就算真戰敗了,他也會拉着殷諄同歸於盡,不可能把他讓給別人。
他搖頭說道:“對不起,任將軍的三個條件,本王恐怕一條都無法答應。”
想不到唐寅會拒絕的如此乾脆,任放面露驚訝,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唐寅說道:“天子願留在風國,那是天子自己的意願,本王身爲臣子,豈敢違背天子的意思?天子在哪,朝廷自然也要在哪,哪有天子在風國,朝廷卻遠在別處的道理?至於霸關,那是我風國領地,要不要重建,要不要設防,那也是我風國自己的事,旁人豈能插手過問?”
見任放眉頭越皺越深,唐寅揚起頭,語氣強硬地說道:“你川貞二國要休戰、要退兵,本王可以接受,但是任將軍若要提出附加條件,本王一概不允,如果任將軍認爲本王沒有和談的誠意,我們也可以繼續打下去,川貞二國雖強,但風國也不是好欺負的,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唐寅的話沒給任放留任何面子,後者臉色陰沉,久久無語,茶館裡的氣氛一時間陷入僵局。
與此同時,茶館的外面也發生了變化。
大批身穿貞軍盔甲的士卒向茶館雲集過來,負責守衛的川兵見狀皆是一愣,不明白貞軍來做什麼。一名川將迎上前去,問道:“貞軍的弟兄,你們來做什麼?”
“換防!”率領這數百名貞軍的兩名將領正是潘合和武進。
換防?川將聞言,更是一腦子的莫名其妙,自己並沒有接到換防的命令啊,怎麼貞軍突然說要換防呢?
正在他愣神的時候,潘、武二將已走到他近前,潘合說道:“老兄,風國狡詐,誰知道他們在談和的時候會不會暗中使詐,我們前來是爲了確保任帥和衆將軍萬無一失的。”
“哦,原來是這樣!”川將一聽也就明白了,貞軍前來是自發性的,而非是上面命令要換防,況且貞軍也是出於好意,既然人家來了,自己又怎能把他們趕走?他笑了,說道:“既然貞軍兄弟不放心,那就和我們一起佈防吧!”
這話正合潘、武二將的心意,在他二人的指揮下,衆多貞軍分散到茶館四周,和川軍士卒穿插開來,共同佈防。全部佈置完,潘、武二將確實沒有問題了,這才由潘合進入茶館,悄悄行到韓霸的身後,什麼話都未說,默默坐了下去。
韓霸用眼角餘光瞥到潘合進來了,心中明白,外面定是已安排妥當。
他心頭一喜,底氣頓時足了起來,再看唐寅,其眼神如同是在看甕中之鱉。次此貞軍共出動五百人精銳,這五百人中,有三成以上的人是修靈者,這麼多人一齊圍殺唐寅,即便他是神仙也難以脫身。
他深吸口氣,突然冷笑出聲。
此時茶館的氣氛正處於僵化之中,安靜異常,他的笑聲也顯得格外刺耳。
無論是風國這邊還是川國那邊,人們紛紛轉頭向韓霸看去。韓霸安坐在鋪墊上,慢悠悠地說道:“任帥,我就說風國冥頑不化,難與共謀,你看看,風王根本沒有和談之意,我們又何必在這裡自取其辱呢?”
任放皺起眉頭,目光也變的幽深。但凡還有一點辦法,他都不願意與敵和談,現在他是真的沒辦法了,可此時韓霸卻在旁冷嘲熱諷,這不是着雙方和談破裂嗎?他沉聲說道:“韓將軍,風王殿下有無誠意,本帥心中自有判斷,無須你來提醒。”
“哼!”韓霸哼笑一聲,說道:“現在風國已是強弩之末,可戰之兵,屈指可數,而風王唐寅又傲慢自大、目中無人,任帥還和他客氣什麼?今天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吧!”說話之間,他挺身站起,就在人們愣神的瞬間,坐於他身後的潘合突然抽出佩劍,震喝一聲,舉劍向唐寅衝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在場衆人都驚呆了。
還沒等唐寅動手,川將中有一人閃了出來,這人出手如電,硬生生把潘合的手腕子扣住,喝道:“潘將軍這是做甚?”
衝出來的這名川將身材高大勻稱,生的虎背熊腰,臉上棱角分明,五官深刻,相貌剛毅,即便是站在那裡,也給人一股不怒而威之感。這名川將,名叫單陽,是川國最勇猛的武將之一。在川國,武將能領上將軍銜的只有三位,單陽便是其中的一個,他的武力,甚至要遠在伍瑞之上。
關鍵時刻,單陽衝出來扣住潘合的腕子,沒見他如何用力,但大手卻如同鐵鉗一般,無論潘合怎樣使勁掙扎,就是掙脫不開。單陽面無表情,沉聲說道:“潘將軍,雙方正在議和之時,你動刀動槍,是何用意?退回去!”
說着話,他手臂向外一推,潘合噔噔噔連連退出五六步才把身子穩住,臉上也露出濃烈的驚色。
他對單陽的大名早有耳聞,不過兩人並沒有較量過,以前潘合也沒太把單陽放在眼裡,而現在雙方一接觸,他才猛然現在,單陽的力氣大的駭人。
本來按照韓霸主意,由潘合率先行刺,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然後外面的武進等人再趁亂殺近來,圍攻唐寅,沒想到,潘合的刺殺還未來得及展開,便被橫插一腿的單陽給攔住了。
任放回過神來,拍案而起,轉頭怒視聶澤,疑問道:“聶將軍,你這是何意?”任放眼中不容沙子,他很清楚,潘合只是一名普通的貞將,若無聶澤的首肯,他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當衆行刺唐寅。
此時聶澤已氣的直翻白眼,他把刺殺唐寅的任務交給韓霸,可韓霸竟然搞出這樣的刺殺,還有單陽,怎麼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他突然冒出來了呢?
在任放的質問和怒視下,聶澤無法再裝糊塗,他看向潘合,怒斥道:“潘合,誰讓你對風王殿下無禮的?給我滾出去!”他的語氣雖然嚴厲,但實際上是在讓潘合趕快脫身,雙方議和之時,他突然亮出家夥,欲對唐寅出手,追究起來,罪過也不小。
潘合滿臉通紅,又羞又氣,同時他也發現聶澤和韓霸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都要吃人似的,他心有不甘,可也知道,自己已不能再留下來了。他咬了咬牙關,狠狠瞪了一眼壞自己大事的單陽,什麼話都未說,轉身而去。
看到潘合大步流星走出茶館,任放也沒有阻攔,畢竟他是貞將,任放實在無法多說什麼,不過他心中已然明瞭,以聶澤爲首的貞軍並不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