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唐寅的作風,他不會輕易的相信別人,哪怕再有把握,也得親眼看到結果。
七郡的郡軍數量可不少,泰安郡五萬,上清郡、高陽郡以及嶺東郡、嶺南郡各有三萬,富川和平溪二郡也有兩萬,加在一起足有二十萬之衆,這二十萬的郡軍入都之後,唐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其打亂,分散開來,全部劃分到天淵軍的各軍。
他這樣做有兩點好處,其一,使郡軍勢力分散,難以凝聚,對自己將不會再構成威脅,其二,郡軍多爲新兵,戰力低下,分散到各軍團,以老兵帶新兵的方式可以使這二十萬新兵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形成戰鬥力,同時老兵的思想和觀念也能灌輸到新兵的腦子裡,使其對自己建立起足夠高的忠誠度。
天淵軍一直在鹽城招兵買馬,兵力本就已經擴充到六十萬,再加上這二十萬郡軍的併入,其兵力已足足有八十萬之多。除了平原軍的十萬精銳沒有變化外,三水軍、赤峰軍、直屬軍都已達到二十萬,就連後投靠唐寅的天鷹軍都達到十萬之衆。
另外,隨着七郡郡首的伏首稱臣,唐寅也終於抓住機會,向潼門增派去援軍。他命沈智宸爲主將,並從天淵軍的各兵團中抽調出二十萬之衆的將士,派往潼門,替換回以樑啓和上官元讓爲首的三水軍將士。
沈智宸本是兵團長出身,也是個文將,曾與唐寅共守金華城,阻擊寧軍,在那場戰役中唐寅對沈智宸印象深刻,感覺此人頭腦機敏,爲人果斷,遇事冷靜,即使是在危急時刻也能快速地做出判斷,是個難得的守將,派他去鎮守潼門,唐寅非常放心。
潼門是天險,易守難攻,在這種情況下,唐寅仍派出二十萬的大軍鎮守,也可見他對潼門這處要點的重視程度。
樑啓和上官元讓的回都受到鹽城百姓們的夾道歡迎。這兩人偷襲潼門大獲成功,在百姓的心目中都已是風國的大英雄,尤其是上官元讓,被人傳的神乎其神,簡直就是風國的戰神,人們都想親眼目睹上官元讓的風采,街頭上的百姓們聚集的人山人海,簡直比樑興、舞虞、子陽浩淳三人回都時還要熱鬧。
當兩人騎着高頭大馬入城的時候,整個鹽城歡呼聲雷動,漫天飄舞着鮮紅的花瓣,其熱鬧的場面稱得上是空前絕後。
唐寅也有看到此時的情景,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微笑,只是他這時的微笑和樑興等人入都時的微笑孑然不同。那時他只是假笑,而現在則是發自內心的笑,在他看來,樑啓和上官元讓所受到的歡迎是二人應得的。
從天淵郡繞路到莫非斯聯邦,再借路偷襲潼門,路途何止千里,僅僅是行軍過程中就折損過萬的將士,可見其艱苦程度。樑啓和上官元讓以區區八萬疲憊不堪的三水軍能一舉攻下潼門,並抵擋住寧軍無數次的反撲,這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唐寅是打心眼裡佩服和欣賞這二人。
等樑啓和上官元讓見到唐寅時,兩人身軀同是一震,不約而同地翻身下馬,急步走到唐寅的馬前,雙雙單膝跪地,插手施禮,哽咽着說道:“末將粱啓(上官元讓),參見大人!”說話之間,二人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以幾萬的三水軍鎮守潼門,實在太不容易了,寧軍的反撲一波接着一波,數月來從未間斷過,當初入城的八萬三水軍將士,跟隨樑啓和上官元讓回來的只剩下三萬人,而且是人人都有傷在身,有好幾次連樑啓都認爲己方已經守不住了,潼門很快被會被寧軍攻破,不過到最後他還是和下面的將士們咬牙堅持着,拼死挺了過來,確保潼門不失。此時見到唐寅,數月來的艱辛與兇險齊齊涌上心頭,再想到還有那麼多的將士們埋骨潼門,永遠回不了家鄉,樑啓和上官元讓不約而同的都落下眼淚。
他倆哭了,唐寅眼圈一紅,也險些落淚,只數月不見,樑啓和上官元讓都瘦了一大圈,他二人的盔甲明顯都是新換的,只是盔甲是按照他們原來的身材訂做的,現在穿在身上,顯得大了許多,好象不是二人的似的。
唐寅連忙翻身下馬,伸雙手將二人同時托起,他此時也是十分激動,連聲音都帶着顫抖,低聲說道:“兩位兄弟,辛苦了!”
身爲統帥、主將,能當衆與部下以兄弟相稱,這在那個階級觀念極強的年代可不是常人都能做得到的。唐寅的這聲兄弟,以讓樑啓和上官元讓的眼淚流的更多了,現在他們覺得自己數月來的種種艱辛都是值得的,不爲別的,只爲唐寅。
“末將未辱使命……”
不等樑啓把話說完,唐寅已拉起他和上官元讓的手,說道:“現在不要說這些,我們先回家!”說着話,他拉着二人就向自己的府宅走去。
在唐寅看來這時候再談什麼功勞什麼獎賞,就顯得太虛情假意了。
唐寅這違反常例的舉動令周圍的百姓們歡呼聲不斷,百姓們的心目中,能與麾下將士親如手足的統帥纔是好統帥,人們也願意看到風國的軍隊上下能團結一致,唐寅現在的表現正好滿足了人們渴望的心理。
隨着粱啓的迴歸,天淵軍下屬五個兵團的統帥都已齊聚鹽城,接下來,唐寅開始着手準備揮師南下,繼續征討鍾天一衆的事宜。
現在,天淵軍兵多將廣,無論是物資還是糧草,都充足得很,下面將士們求戰的慾望也高漲,都希望能儘快對鍾天出兵。
這時候,邱真對唐寅提出一件事,就是他以前說過的,唐寅要稱王必須得名正言順,而這又必須得到上京方面皇帝的認可。現在只要消滅鍾天,新立君主的事就會提上日程,到那時再做這方面的準備可就顯得太晚了。
聽完邱真的意見,唐寅雖然覺得有理,可是自己現在實在脫不開身,若是去上京,不僅要通過風國的南方,還得穿過莫國和安國,路程何止千里,這一來一回得耽擱多少時間?
邱真點點頭,覺得唐寅的顧慮也對,他幽幽說道:“不過此事不能不做。大人可派一位得力之人先去上京,打點關係,只要大人這邊抽出時間,就立刻趕過去。”
“恩!”唐寅邊琢磨着邊應了一聲,但先派誰去上京爲好呢?
想來想去,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的影子,江露。江露這人毛病很多,即不會帶兵打仗又不會出謀劃策,而且還一身的酸臭,立些功勞就能把屁股翹到天上去,任誰都不放在眼裡,可是他有一點好處是旁人比不上的,就是他那張嘴。江露能說會道,口若懸河,死人都能被他說活了。當初子纓佔據虎牙山的時候,就是江露上山把他勸降的,連子纓那麼忠厚的人,能連自己家人性命都不顧而選擇投降唐寅,可見江露口才的厲害。
現在需要派人去上京打點皇廷大臣,不派他去還能派誰?想到這裡,唐寅忍不住笑了,說道:“我想江露倒是可以擔此重任。”
聞言,邱真仰面大笑,說道:“大人真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覺得江露是最佳人選。”
聽邱鎮也這麼說,唐寅不再猶豫,說道:“那麼此事就安排江露去做吧!”
“好!大人,即使江露再能說會道,打點之物也不能少啊!”邱真心思周密地提醒道。
“提五千兩黃金如何?”唐寅問道。
邱真搖搖頭,說道:“金銀之物,我想未必能打動上京大臣的心,不如送寶物。”
唐寅笑了,苦笑,他聳肩說道:“我哪裡有什麼寶物?”
邱真胸有成竹,含笑輕聲說道:“大人是沒有,不過,王宮裡可有。”
哦?唐寅一愣,是啊,王宮裡是有寶物,鍾天逃亡倉促,剩餘很多寶物沒有帶走,現在都封存於王宮之內。他疑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把王宮裡的寶物偷拿出來做爲賄賂上京大臣之用?”
“這不是偷,只是提前取用罷了。”邱真理直氣壯地說道:“日後大人會是風國的君主,王宮裡的寶物不都是大人的嗎?現在大人只是取出一部分使用,怎麼會算成偷呢?”
唐寅笑着搖了搖頭,邱真說江露的嘴巴厲害,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他應道:“你說的也對,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今晚我就入宮,去挑選些寶物。”
“我隨大人同去!”
現在王宮是由天淵軍牢牢控制着,除了每天朝議之時開放,其餘時間都是封死的,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同樣進不去。
唐寅身爲天淵軍統帥,進出王宮根本就沒人敢阻攔。
當晚,唐寅帶着邱真、上官兄弟還有數十名侍衛前去王宮,沒等到近前,就被看守宮門的天淵軍士卒喝止住了,等一名千夫長跑到唐寅等人近前,將手中火把向前一遞,舉目再一瞧,身子頓是一震,急忙單膝跪地,插手施禮:“屬下見過大人!”
“恩!”唐寅隨口應了一聲,說道:“把宮門打開,我要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