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惠妃心想王昭儀總歸是皇上親封的昭儀,按理說位份只次於她跟皇后,是宮中排在第三位的娘娘了,只不過王昭儀乃是侍女出身,地位低下,其人又十分的低調,故而一直在後宮中不受她的在意,可是畢竟位份在那裡擺着,她要是不給王昭儀臉面,怕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也定然是不好聽的。
蕭惠妃淡淡一笑,而後假裝好意的說道:“妹妹既然有言,那不妨說來聽聽。”
王昭儀站起身,挺起傲然身姿,略施一禮之後纔開口說道:“皇后娘娘,惠妃娘娘,各位姐妹,只怕我的出身宮中無人不知,我當年無非就是太子東宮中的一個普通的侍女,地位低下,無人可憐。那時,我因爲犯錯,常常被人奚落欺凌,可是後來皇上他可憐我,將我納爲最普通的美人,皇上曾經跟我說過,他希望看到的是後宮一團和氣,不要再有紛爭,這也是皇上的期許,故而我從未參與任何的爭鬥,只因爲我覺得一個侍女出身的女人,本就沒有資格去爭什麼,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去阻礙別人爭鬥。惠妃娘娘,您想是最清楚我是什麼人吧?”
這一句反問倒是將蕭惠妃問住了,這讓她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些一直縈繞在她腦海中不敢忘懷的事情。
當年在太子東宮中,側妃李娘娘的侍女王曦若是何等的美貌超羣,一直以來都深受當時太子李誦的垂青,李誦每每都想霸佔她爲自己的女人,可是王曦若卻始終沒有從了李誦,這讓李誦很是苦惱,當時還只是側妃的蕭錦雲就曾經懷恨在心,對王曦若百般欺凌,以至於在李娘娘死後,就惡意誣告王曦若,將她打成重傷,李誦不忍,又善加照顧,這才讓王曦若看到了希望,這纔有了後來的王昭儀,可是當年王昭儀卻隻字未提報復一事,倒是將這段悲慘的往事忘記了一般,令蕭惠妃百般不解,隨之漸漸忘懷。
後來,王昭儀和蕭惠妃的恩怨再次升級,一次蕭惠妃有意惡語相向,王昭儀躲避不及,只能默默忍受,而後蕭惠妃並未罷休,竟在王昭儀誕下幼子之時,派出高手,以寒冰掌打在了剛剛出生的幼子李玄的身上,也就導致了李玄被迫逐出京師,遠歸西域十幾年的舊事,而當時已經知曉真相的王昭儀卻無奈忍下了苦果,以至於十幾年含辛茹苦,思念成疾,身子也是愈發的虛弱,這些都是拜她蕭惠妃所賜,她何嘗不怨恨,不想殺了她報仇雪恨,可是她全都忍下來了,這也讓蕭惠妃漸漸的以爲王昭儀只是一個弱女子,膽小如鼠,毫無報復心腸,故而淡淡的忽視了她的存在。
細細想來,蕭惠妃一陣嘆息,不覺倒是爲了王昭儀的往事感懷。
“王昭儀,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你真的想救她?”
蕭惠妃似乎看出了王昭儀所想,故而直言挑破,不想再去回憶了。
“臣妾想來,惠妃娘娘應該是回憶起什麼了吧?既然您不願意回憶,也罷。前塵往事,提了也是傷感,那臣妾就直說了,臣妾明白翠冉護主心切的想法,自然知道她有多麼可憐,臣妾想請娘娘暫且饒她一命,以便由她改過也算是多一個爲娘娘祈福之人。”
王昭儀的話倒是說的蕭惠妃心裡暖洋洋的,她也明白王昭儀這麼做是因爲什麼,思前想後,考慮到這個侍女關乎到皇后、宋昭容兩個人的顏面,再加上王昭儀這麼費心爲她求情,她要是再想殺了這丫頭,怕是定會招來宮中衆人的厭惡,到頭來她豈不是被人冠上了一個殺人魔王的稱呼,那她何來的機會去爭取更多的心腹呢。
蕭惠妃想了想,還是決定放過翠冉一回,就當是給皇后等人一個小小的提醒。倒是王昭儀當面阻攔她的命令,實在是惹她氣惱,多年來王昭儀建立的印象怕是一遭全都被否定了,以後王昭儀再想過那種安穩日子怕是不可能了。
蕭惠妃明顯就是記恨上王昭儀了,從二人的眼神中就可以看的出來。
“也罷,既然你都開口爲她求情了,那本宮就放過她一馬,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即日起,翠冉發配掖庭宮爲奴,永不再回宮內服侍。”
“掖庭宮?”衆人一陣唏噓和嘆息。
翠冉還真的沒想到關鍵時刻是王昭儀出面救了她,本來還仇視彼此的仇人這一次意外的親近了,她覺得自己無言面對王昭儀,只能一直痛哭着跪在王昭儀面前,不停的磕着頭,以感謝王昭儀的救命之恩。
“臣妾謝惠妃娘娘厚恩。”
王昭儀始終禮儀得當,真讓蕭惠妃找不到一點毛病可以訓斥她,雖然她心裡對於這個王昭儀是恨意十足。
“本宮希望你們都能記住一點,這後宮沒了什麼都可以繼續有滋有味,生機盎然,但是唯獨不能沒了規矩,本宮在就是規矩,你們要是違背了宮規,本宮可不會心慈手軟,你們不希望自己都像那個林美人一樣,年紀輕輕,花容月貌的死了吧,哼!皇后娘娘,本宮還要去內書房侍駕,就不叨擾您的雅興了,您和宋昭容想要繼續議事,就請吧。”
蕭惠妃這麼一鬧,別說議事了,就是想說什麼都是尷尬,皇后心裡憋着怒火,卻無處發泄,只能不停的呵斥着身邊的侍從,一鬨而散的結果顯而易見。
宋昭容可沒臉繼續待在清寧宮了,趁着人羣,悄悄的溜出了大殿,而後快步的回了自己的翠微宮了。她身邊的翠冉被強行帶走了,以後只能留在掖庭宮爲奴,永遠也別想再出皇宮了,除非是她死了。這一次的打擊可謂是空前的慘烈,她已經頭破血流,根本沒精力再想辦法去反擊了,不過她得回去好好的想想對策,她可不允許蕭惠妃這麼爲所欲爲的猖狂下去。
而最令人不安的還是王昭儀,她和吳昭媛也快步出了清寧宮,卻沒想到剛出來沒走幾步就遇上了蕭惠妃的鳳輦,蕭惠妃一臉冷色的瞥着王昭儀,滿是不悅的神色。
“王昭儀,你該不會是皇后的人吧?”
王昭儀心下咯噔跳了一下,而後她迅速回道:“娘娘請別這麼說,我從來不參與任何爭鬥,當然不是皇后的人。”
“哦?是嗎?可是你今天卻着實做了件令皇后和宋昭容大爲感激的事情,本宮實在是沒想到,你會這麼膽大,竟敢當着本宮的面出言不遜,不過這一次我可以饒了你,可是從今往後,你想躲就沒那麼容易了,犯了錯就得遭受懲罰,你應該是最明白這個道理的吧。”
蕭惠妃的目光如烈火般燃燒,她似乎一眼看穿了王昭儀的心思。
蕭惠妃走了之後,吳昭媛無奈的說了句,“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只是不想那個宮女死,可是你想過沒有,當時那種情況之下,你幫助那個宮女,無疑是跟蕭惠妃宣告,你是她的敵人,那你就必然成爲了衆人心中皇后的心腹,縱然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可是別人會怎麼想,蕭惠妃也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你,你這一次是闖下大禍了,蕭惠妃她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以後要當心了。”
王昭儀何嘗不知自己今天的危險舉動勢必給自己帶來大麻煩,可是她就是不忍心翠冉死在自己面前,她只是想爲自知的身份找一個尊嚴,即使這個尊嚴在外人看來是那麼的不足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