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老臉一紅，沒吭聲。
劉衛東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看起來阿爸這是有思想活動了？
喜歡小姨子……
嗯，這個習俗不錯啊，看上去很有點那麼人不風流枉老年的調調，只是……
人家能看得上他嗎？
“阿布你不會真的要……”
小格格一雙大眼睛布靈布靈的，她沒想到自家阿布竟然會把算盤打到小姨身上！
雖然自己也好多年沒和小姨見面了……
“衛東說得對，我再過幾年就七十歲了，年輕時有些遺憾，到老了就想着補全，總不能都帶到長生天那裡……”
老爺子的目光凝視外面，看着歡快玩在一起的孩子們，幽幽嘆了口氣。
“那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
“當然要看這個，如果是我當年帶兵打仗的時候，管她管不願意，直接抓過來就算了，不過現在不行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了嘛！”
老王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衛東你們什麼時候走，要不然帶我去見見她咋樣？”
呃……
劉衛東一臉黑線的看着人老心不老的岳父大人，合着小老頭夠能裝的，你早有這個思想活動，就該早點行動！
拖拖拉拉到現在，熬得頭髮都白了，才……
不過想想也是，前些年岳父大人受的苦還少麼？他就算有這個心，也不能拖累別人啊！
“爸沒事的，我早一天晚一天回去都行，那咱們也別拖延了，抓緊收拾收拾去我小姨那吧，對了老太太現在在哪住着呢？”
“呃……”老頭撓撓頭，想了半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現在應該就在旗裡。”
“您老也是的，住得這麼近，早該和她聯繫聯繫……”劉衛東叫過女兒，讓她洗洗涮涮，換上一套乾淨的小衣服，跟我們一起去看姨姥姥去！
“爸爸姨姥姥也是姥姥嗎？”小不點的問題多得像天上的星星。
“姨姥姥是你姥姥的妹妹，也算是你的姥姥……”
老大和老三也跑過來，吵着要去見“姨姥姥”，白珊珊也跟在後面，小丫頭紅着小臉摟着老大的脖子，脆生生說道姨姥姥長什麼樣啊，是不是都滿臉皺紋了巴拉巴拉……
“我也不知道姨姥姥長什麼樣，但肯定是個好看的小老太太。”劉衛東笑着捏捏白珊珊的小手，“珊珊也去！”
“嗯嗯！”小丫頭激動得蹦起來，“我也去看姨姥姥！”
“是我的姨姥姥，纔不是你的！”小正傑瞪着眼睛喊起來，然後後腦勺就捱了一下！
臭小子！
連句人話都不會說！
劉衛東發動大卡車，拉着這一堆人直奔南邊而去，劉毓文等人不認識返程的路，也只能守在蒙古包邊等他們回來，再一起出發回京城。
秋天的草原景色很美，小格格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貪戀欣賞着路邊的風景，劉衛東使勁按了下喇叭，從路邊的防風林帶竄出好幾只兔子。
“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是那種人嗎？”劉衛東哈哈一笑，“我是特意的！”
“你……”小格格搗了他一拳，忽然情緒有些低沉，“我上次見到小姨，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當時還沒有妍妍高，她長得很好看，留着一條大辮子，給我買了件花裙子……”
“爸也是的，如果心裡有人家，爲啥不早點說，何至於拖到現在？”
“哥你信不，如果咱倆不開口，阿布永遠也不會說出這件事。”
“這個我信，只是……”劉衛東嘆了口氣，望了一眼窗外，太陽西沉，已是日暮時分了。
夕陽無限好……
車子開得飛快，不到三個小時就到了旗裡，旗裡面積不大，只是一個稍稍大一點的鎮的規模，東西南北四條街，中間倆十字路口，來來往往的都是趕着牛馬車的農民和牧民，偶爾能看到一輛大卡車飛馳而過，引來不少人羨慕的目光。
老王爺憑藉着記憶，指揮車子在一棟紅磚房前停下來，劉衛東跳下車，把寶貝孩子們先抱下來。
“爸爸，這就是姨姥姥的家嗎？”小不點撲閃着大眼睛，歪着頭看着這棟已經有些破舊的老房子，撇撇嘴，“比咱們在京城的家還要難看呢！”
“閉嘴！”劉衛東瞪了女兒一眼，小丫頭一把捂住嘴巴，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看得劉衛東一臉無奈。
這丫頭！
沒個整！
老王爺深吸一口氣，走到臺階上，手有些抖。
“阿布……”小格格催促一聲，老王爺扭頭看看女兒，小格格衝他揮舞了一下拳頭，示意爸爸加油！
“嗯！”
老頭轉回身，抓起門環，輕輕拍了兩下。
沒有動靜。
他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她出了什麼事？
正當老王爺又要扣響門環的時候，門內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老王爺往後退了一步，木頭門吱嘎一聲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穿着藏青色的確晾衣服，身材瘦弱，頭髮半白的老頭，一臉狐疑的看着老王爺，“您是？”
“請問這是阿娜日的家嗎？”
老頭嗯了一聲，“是，你是他什麼人？”
老王爺一股邪火直接從心裡竄起來，我是她什麼人，我還要問問你是她什麼人呢！
“誰來了？”
院子裡走過一個老太太，雖然上了些年歲，頭髮也白了不少，但從相貌上看，也就四五十歲左右，臉上還殘留着年輕時的美貌，她走到門口，看着站在門外這一大家子，目光落在老王爺身上。
“姐夫？”
“阿娜日，你還認識我！”老王爺激動得伸過手去，他忽然發現當年美若天仙的小姨子，如今的手也是粗糲如樹皮一般，滿是老繭！
這麼多年，她也受了很多苦……
“姐夫真的是你……”阿娜日看到他也很激動，一雙杏仁眼落在老頭子蒼老的臉上，幽幽嘆了口氣，“姐夫您也老了……”
“不說這些了，來看看我的外孫們！”老王爺一臉炫耀的抱過小不點，“丫頭，叫姨姥姥！”
“姨姥姥好，姨姥姥長得真好看！”小不點嘴甜，一句話就哄得小老太太心花怒放，她張開手接過小妍妍，“這丫頭長得真像我姐姐。”
“還有呢！”老王爺像炫寶似的抱起兩個外孫，“這個叫劉正傑，是我的大外孫，那個叫劉正彬，是我的小外孫，這些都是我的寶貝疙瘩。”
“孩子們都不錯，長得好看，也懂禮貌……”老太太連連點頭，不愧是阿魯科爾沁王爺府的後代，小傢伙們繼承了他們祖上的優良血統，一個個也都彬彬有禮，看得她都有些愛不釋手了。“小姨，你還認識我嗎？”小格格走到她面前，含笑問道。
“你……”看到眼前美人，阿娜日愣了一下，恍惚間又看到了親姐姐的影子！
不，這丫頭比我姐姐長得還要漂亮！
真是青出於藍……
“你是薩仁格日勒？”
“難得小姨還認識我！”小格格噗嗤一笑，衝劉衛東招招手，“老公你別跟個呆頭鵝似的杵在那，過來啊！”
劉衛東這才上前，衝老太太行了個禮，“小姨您好，我是薩仁格日勒的丈夫，我叫劉衛東……”
“你叫劉衛東，你就是給旗裡修路植樹，建奶粉廠的那個劉衛東？”
“是我。”劉衛東心想我現在的名氣這麼大了嗎？
連小老太太都知道了！
“孩子們來了都別愣着了，快點屋裡坐吧！”那個一直沒吭聲的男人見人家一家子來認親，急忙招呼道。
“對對對，你看我都懵了，快點進屋，巴桑你去沏茶去！”
“嗯！”
小老頭走開了，還不忘掃上老王爺一眼，看得老王爺心怦怦直跳！
這人……
難道是……
“自打我姐姐去世後，我就在旗裡這邊生活，旗裡有個小毛紡廠，我就在那上班，前兩年才退休。”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乾淨利落，牆上掛着幾個相框，裡面擺放着好多黑白照片。
小不點坐在炕上，看着這位素未謀面的姨姥姥給她拿各種好吃的，大眼睛落在相框上，忽然眼睛一亮，捅捅劉衛東的咯吱窩，“爸爸你看，還有我的照片呢！”
“傻孩子，那不是你，那是你媽媽小時候的照片。”
“真噠！”
小傢伙湊過去，仔細辨認半天，咯咯笑起來，“媽媽小時候好土啊！”
“咳咳！”小格格咳嗽一聲，示意她閉嘴！
不帶這麼磕磣你老孃我的！
“姐夫這些年受苦了吧，我一直想去看你們，卻又不敢……”坐在炕頭，阿娜日把這些年經歷的事情都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老王爺聽着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那個年月，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好過啊！
“那個巴桑，是你……”
“是我丈夫。”
阿娜日一句話如同一盆涼水從頭潑下來，老王爺眨巴了兩下眼睛，忽然覺得心裡一痛！
幹你孃咧！
“我們當時一起在毛紡廠上班，經常有人欺負我，他就出來跟人打架，護着我，我看他人好，就嫁給他了……”
阿娜日擡頭望了一眼窗外，抿嘴一笑，從櫃子裡取出一套相冊，指着上邊幾個小孩子，“這是我大兒子，二兒子，三丫頭……”
劉衛東一臉同情的看着老丈人。
老爺子請節哀！
老王爺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後馬上恢復了正常，他哈哈笑着衝外邊喊了一嗓子，“巴桑兄弟別忙活了，屋裡坐吧！”
“哎呀這個可不中，您是王爺，我們可不能怠慢……”
說着巴桑從外邊端來一個木頭方盤，裡面裝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可見爲了招待他們，巴桑把家底都掏出來了。
“真是讓你們破費了……”老王爺有些不甘的掃了小姨子阿娜日一眼，“你們這幾年過得好嗎？”
“還行，現在退休了，我們倆一個月能領到七十多塊錢的退休工資，吃用足夠了。”
正說着，外邊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惹得衆人紛紛側目，劉衛東也靠在窗邊往外掃了一眼，但見一個身材肥碩的中年婦女，搖晃着兩坨大屁股，哼哧哼哧進了院，嘴一憋，兩隻小眼睛瞪得溜圓，衝着屋子裡喊起來！
“瘟死的老死頭子老死太太，你們是不是找茬！”
“幹啥啊這是！”巴桑皺着眉走出去，剛想和這胖婦女理論一下，卻被他一掌推開，蹬蹬蹬後退三步，一個大腚墩坐在地上，摔得小老頭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我們家那隻雞是不是讓你們家給偷了！”
中年婦女雙手叉腰，指着屋子破口大罵，看得劉衛東直皺眉。
“小姨，這人是？”
“是我二兒媳婦。”小老太太臉有些紅，自家兒子不爭氣，娶了這麼個喪門星進家門，天天五馬長槍不是罵人就是找茬打仗，老太太都被他們欺負得直不起腰了。
老王爺看到這一幕，尤其是看到小姨子受欺負，頓時火冒三丈，剛要衝出去，被劉衛東一把攔住，“爸這事我來吧！”
“嗯，衛東你多加小心。”
“放心吧！”
劉衛東走出門，那中年潑婦見是個生面孔，給給笑起來，“怪不得死老太太偷我們家雞呢，原來是爲了招待你們這幫人，今天把雞錢賠了我啥話不說，不然我他麼一杵子錘死你！”
劉衛東也不和她廢話，走到她面前，突然一把抓過她的手，往懷裡一扯，胖老孃們雖然肥碩，但對於一身力氣的劉衛東來說不過是一頭小肥豬而已！
劉衛東一個腿絆，直接把她絆倒在地，摔得地面呼嗵一聲，連小格格都覺得牆顫了一下！
這傢伙的，噸位夠高的！
“爸爸加油！”小不點不嫌事大，還揮舞着小拳頭煽風點火！
“你敢打我媳婦！”門砰的一聲踹開，從外邊跑進來一個身材魁偉的壯漢，手裡拎着一把鐵鍬，照着劉衛東拍過來！
“爸爸小心！”
四個孩子看得心驚肉跳，齊刷刷喊道！
劉衛東閃身躲過，反手抓住鐵鍬，往懷裡一帶，腳下又是一個腿絆，直接把這個二百多斤的壯漢直接給放倒了！
又是呼嗵一聲，看着並排躺在地上的兩口子，小格格眉毛一挑，何苦來招惹我哥！
真是不知死活！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胖子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剛想又衝過來，再次被劉衛東直接放倒！
“沒天理了殺人啦！”
胖女人扯着脖子喊起來，嘶啞的聲音像狼嚎一般傳遍半個小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