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四九城赫赫有名的小混子，人送外號小混蛋！
這貨穿着不知從哪裡淘騰來的呢子大衣，頭上扣着一頂狗皮帽子，手裡揮舞着一把磨得雪亮的小攮子，堵在東來順門口。
看到他來，兩人轉身想走，沒想到小混蛋直接走到劉衛東身旁，堵住兩人，一把搶過桌上的扒肉條往嘴裡塞。
“喂，哥們，你吃人東西最起碼也得說一聲吧，當我們是空氣呢！”劉衛東這下忍不了了，一排桌子站起來，喊道。
“衛東坐下坐下，不就是一份扒肉條，犯得上……”郎主任久在市井，專好結交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早就認識這幾個荒料，見劉衛東要和小混蛋摽一下，急忙扯扯他的衣袖，讓他息事寧人。
這種混不吝，咱們惹不起！
“草你丫的，吃你一盤肉伱他麼還跟老子嘰嘰歪歪，信不信老子插了你丫的……”小混蛋張口就罵！
劉衛東冷笑一聲，甩開郎主任的手，一腳踢開椅子，“小混蛋是吧，行，今天你怎麼吃下去的，我就讓你怎麼吐出來的！”
“你丫敢動手試試……”
他話還沒說完，劉衛東已經一拳砸了過去！
砰！
小混蛋猝不及防，左臉頰直接捱了一下，整個人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手中的盤子也飛了，肉條散落的到處都是。
“跟你丫死磕……”小混蛋被打急眼了，一骨碌爬起來，攥着小攮子直奔劉衛東襲來！
“衛東小心！”老兵油子抓起小料碗直接扔了過去，小混蛋一偏頭躲過去，就在這個空擋，劉衛東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手腕，使勁用力！
汽車司機+退伍兵的力氣，可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嗷，嗷嗷！”小混蛋疼得眼淚都下來了，手裡的小攮子也噹啷落地，劉衛東拽住手腕往懷裡一帶，一招蘇秦背劍，走你！
小混蛋就這麼橫着飛了出去！
砰！
小混蛋屁股先着地，摔得他齜牙咧嘴，幾個小跟班急忙衝過去，把他扶起來。
“我記住你了，紅星軋鋼廠的是吧，你給老子等着！”小混蛋看了一眼劉衛東的工作服，惡狠狠威脅道！
“來來來，我再陪你玩玩！”劉衛東笑着走過去，小混蛋嚇得捂着屁股，一溜煙跑沒影了。
“王八羔子！”劉衛東回到東來順，大廳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小夥子好樣的！”東來順的工作人員也走過來，握着劉衛東的手錶示感謝，“你爲我們伸張正義，保護了我們店面的正常用餐秩序，我代表我們餐廳向你表示感謝！”
他一揮手，讓服務員端來兩盤特色菜，放在劉衛東他們這桌，“你們今天的飯菜錢全免了，另外贈送你們兩個菜，聊表謝意！”
“客氣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劉衛東笑了笑，老兵油子衝他挑挑眉毛，悄悄豎起一個大拇指。
跟着你小子混，到哪都不吃虧！
他重新坐下，抓起筷子剛要吃，躲在一旁的兩個年輕人湊上來，“大，大哥，謝謝你幫我們解圍，我叫鍾躍民，敢問你貴姓？”
鍾躍民？
劉衛東上下打量這個帥小夥幾眼，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眼熟，原來真是他！
也對，按照時間線，這些桀驁不馴的“生個子”還沒下鄉當知青，父母也被隔離了，一個個成了沒人管的撒繮野馬，正是到處瞎混的時候。
“坐吧！”劉衛東招呼他和李奎勇兩人坐下，郎主任眼珠骨碌一轉，鍾躍民？
是不是鐘山嶽的兒子？
“再來兩副碗筷！兩斤羊肉！”他舉起手，沖服務員喊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這幾天可把我們哥幾個饞壞了！”鍾躍民抓過筷子，伸進銅火鍋裡，直接夾了滿滿一筷頭，塞進嘴裡，燙得他嘶嘶哈哈的直喘氣。
“奎勇吃，吃啊！”見李奎勇傻愣愣坐在那，瞅着羊肉不敢下筷子，他催促道。
“噢……”李奎勇紅着臉夾起一塊放進熱水裡，劉衛東笑了笑，起身把整整一盤羊肉下進去，“吃吃吃，別客氣！”
“哥我跟你說你剛纔打小混蛋的身手太乾淨利落了，放眼四九城，有你這身手的那是鳳毛麟角，我服你！”
鍾躍民這小子還真不見外，抓起糖蒜扔進嘴裡，含混不清的和劉衛東說話，至於李奎勇，抓起筷子一個勁往嘴裡塞羊肉吃！
郎主任靠在椅子上，抽着煙，眯起三角眼，靜靜打量這兩個冒失的年輕人
不錯，不錯！
“哥你是軋鋼廠的工人啊，我最羨慕當工人的，你是做啥工作的？”李奎勇總算從羊肉裡擡起頭，衝劉衛東咧嘴一笑，掉出一塊羊肉片子。
“他是軋鋼廠的司機，劉衛東同志。”一直沒出聲的郎主任忽然開口，鍾躍民和李奎勇一聽這位身手了得的“大哥”是司機，一左一右握住他的手，“總算找到親人了，東哥，以後你就是我們親哥，我們跟你混了！”
“跟我混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劉衛東笑着給兩人夾菜，“想跟我混，你們倆得能吃得了苦！”
“我沒說的！”鍾躍民把胸脯拍得震山響，“想當年我爸爬雪山過草地那會……”
“好漢不提當年勇，這麼着吧，想跟着我混是不是？那行，明天我要去瓦房店拉蘋果，你們倆要是真能吃苦，就跟我跑這一趟，要是沒膽子，吃完這頓飯抓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去瓦房店拉蘋果？
兩人眼睛亮晶晶的，激動得手都在抖！
“我去！”
“我也去！”
“說好了，明天早上八點，咱們軋鋼廠門口見，到點我就走，來不來是你們的事！”劉衛東笑道，鍾躍民使勁拍了下胸口，“東哥你放心，我今晚不睡覺我也跑軋鋼廠門口蹲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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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傢伙都笑起來。
吃完了飯，鍾躍民和李奎勇兩人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劉衛東身後，秦永江把劉衛東叫到一邊，“衛東，你真讓這倆小子跟車？”
“我看這倆小子不錯，想着調教調教，怎麼了秦叔，我看你狀態不太好……”
“那可不，去瓦房店一趟把我給凍着了，你要真想讓這倆小子跟車，我就歇一歇，等下趟再和你去……”
“行秦叔你要是覺得累就好好休息吧！”
劉衛東心裡暗笑什麼凍着了，分明是掙了錢，想去找小寡婦們瀟灑瀟灑！
我還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
“蘋果給叔拿一簍……”
“沒問題，等下送你家去。”
老兵油子這才歡天喜地往家跑，郎主任湊上前，“拉蘋果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主任，我辦事你放心！”
“成，我就信着你了。”郎主任拍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那個高挑個的，他爸是鐘山嶽你好好結交結交，對你沒壞處！”
“謝主任提醒。”
看着郎主任遠去的背影，劉衛東吧嗒吧嗒嘴，這人……
還行吧！
“東哥，這就是咱們的車吧！”鍾躍民像只猴子似的爬上停在供銷社門口的大卡車，看到車廂裡還有五簍蘋果，眼珠骨碌一轉，悄悄別開柳條簍，從裡邊掏出倆蘋果。
“奎勇，接着！”
李奎勇接過來，在袖子上擦了擦，吭的咬了一口，眉毛眼睛都擠到一塊，“真酸！”
“哈哈哈！”鍾躍民笑得前仰後合。
“下來下來！”劉衛東衝兩人招招手，“我現在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啥任務？
“現在馬上回家睡覺，養足精神明天跟我出車！”
“那個東哥，能送我們回家不，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鍾躍民嬉皮笑臉，想蹭車卻又不敢明說，劉衛東一笑，“成，我送你們回去！”
這貨出溜一下從車廂跳下來，鑽進副駕駛的位子上，見劉衛東身上扣着安全帶，這貨也左顧右盼，終於發現了安全帶和卡扣，一把扯過來，咔噠一聲，整個人就被牢牢捆在座椅上。
好小子，學習能力挺強！
劉衛東開着車，穿街過巷，鍾躍民則一臉好奇的看着他踩油門踩離合打方向盤，暗暗記在心裡。
“東哥，前邊是李奎勇家，你踩一腳。”
來到一片低矮的平房前，鍾躍民搖下車窗，衝李奎勇喊了一嗓子，“奎勇，明早我來找你！”
“等一下！”劉衛東看了一眼李奎勇家，果然如書上所說，他們家窮得着實有些觸目驚心！
父親蹬三輪，母親常年長病，兄妹五個穿得破衣爛衫，見他從車上跳下來，都是一臉羨慕。
“東哥啥事？”李奎勇不知道劉衛東要說啥，跑到車窗旁，仰起頭問道。
“把車上的蘋果拿一簍下來，給你弟弟妹妹吃。”
“這，不好吧，無功不受祿……”李奎勇看看車廂裡的蘋果簍子，再看看劉衛東，一臉爲難。
“少廢話，你叫我一聲哥，那我這個當哥哥的就不能看着弟弟妹妹們捱餓，快點！”
“誒！”李奎勇咧嘴一笑，心裡升起一絲暖意！
這纔是好大哥！
他猴子似的躥上車，扛起一簍蘋果，大步流星跑回了家。
李家人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這輛遠去的卡車，李奎勇的父親問兒子，車上是啥人，咋一下子就送了咱們家一簍這麼金貴的蘋果呢？
“我大哥，軋鋼廠司機，他說明天帶我們去瓦房店拉蘋果呢！”李奎勇望着遠去的車子，語氣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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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交出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