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心裡莫名涌上一股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就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然而公孫曦月已然笑吟吟地開口:“李大夫人話中的意思,難不成李大夫人時刻在看顧着太后她老人家的身子,要不然怎麼連太后她老人家心情不愉都能知曉。”
李府的人頓時滿頭大汗,渾身冷汗涔涔,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這話語中的意思分明是說她國公府有不臣之心,竟然敢監視太后,這一罪名可不是一個國公府就能夠擔下的。
國公老夫人被噎了一口氣,氣地幾乎吐血,此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李大夫人一時驚慌,脫口道:“你胡說些什麼?我說的是你妹妹公孫紫的外祖母。”
“既然是公孫紫的,夫人爲什麼要說是曦月的呢?還是說,在李大夫人眼睛裡來看,這太后的分量和國公老夫人的分量是一致的?”公孫曦月絲毫不放過李大夫人話語中的漏洞,抓住機會反脣相譏。
李大夫人頓時閉了嘴巴,一個字也肯說。公孫曦月輕蔑地笑,屋子裡這羣人整日裡就知道倚老賣老,此刻倒是被堵的說不出話來了。公孫紫坐在一旁,手指絞着帕子,神色變幻莫名。好大一會兒,公孫紫才站起身子,走到老夫人身邊,柔柔地勸道:“老夫人,大姐姐或許也是一時失誤將這帕子和珠釵丟了,這恰巧被表哥撿到的。既然大姐姐都這樣說了,老夫人您看是不是……”
這世間哪兒來那麼多恰巧,公孫紫這話不外乎是想在挑起事端。老夫人彷彿瞬間明白過來,平息了臉上的怒容,道:“曦月,方纔是祖母一時糊塗,只是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情況,你還要給個合理的解釋,若不然,到時候,祖母也不好同國公老夫人交代。”
這一整年來的事情都是亂糟糟的,老夫人心裡也能明白三分。一時之間,老夫人對李氏母女不免帶了三分怒氣,因而說話間也有些不耐煩。再加上公孫曦月上次的所作所爲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老夫人不自覺地就軟了語氣。說到底,老夫人最在乎的還是丞相府的名聲,而非是李氏母女。
公孫曦月也不在意她態度的改變,老夫人這是硬的不行
來軟的公孫曦月不禁感嘆一句人就是賤啊!早這麼好好說不就完事了。公孫曦月笑眯眯地道:“老夫人,這件事曦月自然是要給一個交代的,只是這交代卻不是曦月來給,而是該問國公府的公子要纔是。”
此次摻雜到這件事情中的就是李大夫人的小兒子李清,向來生性頑劣,小小年紀就流連在花叢中。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就已經是盛都茗花樓的常客。但凡是個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對這種流氓地痞似的紈絝子弟都是拒而遠之。也只有李大夫人一天到晚將自個兒這個幺子看得跟個寶貝似的。
這個時候聽見公孫曦月將話題轉到自己的兒子身上來,李大夫人頓時怒了:“公孫曦月,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指我兒看上你了不成?”
說這話的時候,李大夫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底帶着濃重的鄙夷,似乎極爲不喜歡她。倒是一旁的李老夫人面色略顯尷尬,偷偷看了眼公孫老夫人,見到公孫老夫人面色陰沉下來,暗道不好。只是這件事是萬萬不能夠讓步的,說到底還是兩府的臉面問題。
若是這公孫曦月只是個普通的相府嫡女倒也罷了,大不了就是讓自個兒的兒子將她收入房中來罷了。偏偏她已有婚約,還要來招惹自個兒的兒子,實在是不守婦道。公孫曦月忍不住在心底“呸”了一聲,眼底含了三分淡漠的笑意:“這手帕和珠釵雖是我的,可半月前,我已經將這東西送於太子。真是不知道國公府的公子是在哪裡找到的這東西?”
李大夫人萬萬沒想到公孫曦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啞口無言。倒是公孫紫一下子失聲道:“這,姐姐你這東西明明我昨天還見您戴過,這怎麼半月前姐姐就送給太子了嗎?”剛說完,公孫紫一下子將嘴巴給捂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滿是歉意地看着公孫曦月。
公孫曦月頓時翻了個白眼,目光筆直地落到公孫紫身上,眼底帶了三分玩味:“是嗎?許是妹妹看錯了吧。”公孫曦月淡淡地收回目光,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珠釵,頗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你……”李大夫人頓時拍案而起。她剛準備開口,外邊突然傳來
小廝的跑步慌張聲。李大夫人下意識地向外邊看去。
外邊的嬤嬤挑了簾子進來,先是一一行了禮,這才直起身子。嬤嬤眼睛在李府的人身上看了兩眼,這才一咬牙道:“老夫人,李老夫人,表少爺他,表少爺他別人擡着扔在了相府門口。”
嬤嬤一句話落下,屋子裡頓時鴉雀無聲,靜謐地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最快反應過來的還是李大夫人,騰地一下子走到嬤嬤身邊,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惡狠狠地道:“你說什麼?清兒他怎麼了?他怎麼會被人扔到丞相府門口來?”
那嬤嬤被嚇了一跳,連頭都不敢擡,哆哆嗦嗦地一下子跪倒地上:“饒命啊饒命啊!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表少爺被人大昏了,此刻還昏迷不醒呢。”李大夫人登時腳下一個踉蹌,倒退了一步。嬤嬤看着她,頭也不敢擡一下。李大夫人滿臉的不敢置信。
片刻後,李大夫人猛然扭頭看着公孫曦月,像是要將她吃下去似的,一步步走到公孫曦月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道:“是你,是你,你怎麼這麼狠毒,竟然對我的兒子下手。”
李大夫人突然失態,足以看出她對自己這個小兒子的溺愛。在場的人面色都難看起來,尤其是李老夫人頓時忍不住呵斥道:“月賢,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在胡亂叫嚷些什麼?”
先前大夫人的行爲已經惹的公孫老夫人心中不痛快,此刻又這樣毫無半點分寸,恐怕公孫老夫人原本就是想要幫她們,此刻也歇了心思。這到底是人家的地盤。李老夫人搖了搖頭,國公府承襲三代,到這一代已經開始沒落。這蔣府雖將門世家,雖說明面兒上是這蔣府高攀了他國公府。可說到底,這世上,哪有東西能比得上兵權實在。國公侯爺不過是個名頭,這兩家的人都清楚,是她們國公府高攀了蔣家。
因而李老夫人對蔣月賢百般包容,爲的就是蔣家的門楣。只是沒想到她這些年的包容疼愛,反倒讓這個兒媳婦養成了這般暴烈的脾性。自打大兒子走了後,李老夫人對蔣月賢的態度就變了,打心底裡認爲就是她這般脾氣,才逼得自家兒子不得不離家外出。
(本章完)